沒走幾步，在泥濘土路一旁的一顆粗大鬼鬆後麵，威廉看見了自己的五個臨時小弟躲在那裏朝這邊瞅，他指著他們破口大罵：“廢物們！滾出來！”

  五個膽小鬼臊眉耷眼地走了出來，不敢說話。

  “滾過去領裝備和食物！”威廉指了指紮裏夫帳篷的方向，那邊的帳篷外堆著整整十人份的護甲和武器，還有十袋腐皮鼠。

  “老大，您可真厲害！”

  “您可真偉大！”

  “我的蛇命從今天開始就是老大的!”

  “我能摸摸你的皮甲嗎老大？這可真好看！”

  小弟們七嘴八舌地擁在他身邊，嘴臉上都洋溢著阿諛和興奮之情，搞得威廉心裏還挺舒服，他心想難怪以前在蔚藍星球時那些人都喜歡溜須拍馬，原來是因為領導喜歡聽啊。

  “動作快點！再墨跡你們都沒份！”威廉假裝生氣。

  於是，這五個原本應該在交戰中第一時間去死的衝鋒隊炮灰兵的命運被改變了，他們急不可耐地衝到了物資擺放處，穿上了比威廉那件稍次一籌的棕色硬皮甲，每人得到了一柄直劍還有一大口袋腐皮鼠，他們的老大威廉即將帶領他們過上無比滋潤的日子。

  威廉讓他們扛著另外多出來的五份物資，跟著他回到了自己的窩棚。

  夜幕降臨，夜梟嘯叫，冷風刺骨。

  六個瘦骨嶙峋的年輕蛇人圍攏在篝火旁邊烤腐皮鼠吃，其中隻有威廉左手腐皮鼠右手烤鳥蛋，美滋滋地吃個不停。

  眼見其他五個不時流著口水瞅一眼自己的鳥蛋，威廉歎了口氣說：“你們幾個廢物，臨陣脫逃，也想吃鳥蛋？你們配嗎？”

  但是說歸說，他還是從身後皮袋子裏依次摸出了五個最小的不知名鳥蛋分給了大家。

  “老大真好！”

  “我哭了，好久沒吃蛋了...”

  “老大能再給我一個嗎？”

  “都閉嘴，我說點事情！”威廉久違地吃飽了，困意已經湧上來，他要趁著睡前規定一下紀律，於是十分嚴肅地說：“你們先報下名字和特長！”

  “我叫羅德，特長是跑得快！”

  “我叫吉姆，特長是爬樹！”

  “我叫帕金森，特長是開鎖...”

  “我是安迪，沒什麽特長...額...我的尾巴很有力氣，能倒吊在樹上...”

  “我叫吉爾，我會裝死...”

  威廉越聽越心涼，捂著額頭示意他們住嘴，他萬分後悔招攬了這幾個貨色當衛兵，不過幸好手上還有五份物資，隻能寄希望於明天可以拐騙來幾個素質好些的蛇人士兵，因為歸根到底他並非真正的監督官。

  不過這都無所謂，隻要再對芬蒂公主施加兩次不潔烙印，到時候再真的任命就行了，一切盡在掌握。

  “吉姆和帕金森一組、安迪和吉爾一組，輪流去守夜，羅德陪我聊會兒天。”威廉起身說道：“另外，多出來的那五袋腐皮鼠誰都不準動，讓我發現直接剁手，聽懂沒？”

  五蛇紛紛使勁點頭。

  躺在自己髒兮兮還有一股子怪味兒的窩棚內，威廉終於放鬆下來，他示意羅德搬來一塊石頭坐在他床鋪旁邊，閉上眼睛輕聲問：“羅德，關於血源，你知道多少？”

  “血源既是血脈之力，我們從虛空中傾聽先祖之聲，靈魂頻率與祂達到和諧一致之境，震除雜質，淨化血脈，獲得源力。”羅德無比絲滑地說出了一長串拗口的句子。

  “你怎麽突然文縐縐的？”威廉皺眉問道。

  “這些是每個血眼蛇人在大祭司那從小聽到大的，大家都知道呀？”羅德疑惑攤手。

  “好吧，那這一切如何做到呢？”

  “日常鍛煉強化自身血肉，然後在特定時間大祭祀會舉行傾聽儀式，極個別人會在儀式中晉升血源。”

  “血源的強弱又是如何區分的呢？”

  “微末、紅蓮、黑眸、血鎧...”羅德如數家珍，神色中透露出濃濃的向往和哀歎。

  “微、紅、黑、血...咱們幾個應該是就是所謂的微末吧...微末微末...微不足道的粉末...這稱呼還真貼切...”威廉想透過頭頂油布上的一個破洞看看星空，隻可惜這鬼地方終年被神秘的灰霧籠罩，就算白天時太陽也隻是個極度朦朧的蛋黃。

  第二天一大早，族長斯賓塞下令大軍原地駐紮，組建臨時獵團外出捕獵，並且嚴禁前往北方峽穀五公裏以內。

  斯賓塞的第一獵團有五十名紅級血眼戰士，向西方的埋骨高地進發，圍獵淤泥牛。

  芬蒂公主的第二獵團有三十名紅級血眼戰士，向南麵開拔，前往幽影林地獵捕單眼肉蟾。

  埃迪的第三獵團隻有區區十名紅級血眼戰士，得到的命令是前往東方的腐敗沼澤獵殺真菌巨人。

  “看來不把我弄死父親大人他心裏不舒坦啊...讓我去殺真菌巨人...我呸！他自己怎麽不去？！”騎在一隻綠紋巨力蛾上的埃迪愁眉苦臉地大聲抱怨。

  巨力蛾是一種飛行能力退化掉的蛾子，體型巨大行進速度慢，但蠻力出眾，可負擔重物，而且性情溫順，是旅行遷徙的必備坐騎。

  大祭司黑林騎在另一隻綠紋巨力蛾背上，他並沒有接埃迪的話茬，而是揮手向後方示意停止前進。

  果然，從前方左右兩側高得嚇人的灌木叢後麵分別鑽出來兩隊人馬，分別是埃迪的血牙刺殺小隊和帶著二十個紅蓮級戰士的防禦團長雷蒙。

  另外一邊，通往南麵幽影林地的小路上，芬蒂正掐著腰坐在遊蟒戰車上指著前方一名血眼蛇人破口大罵，這位正是血眼部落的衝鋒團長紮裏夫。

  紮裏夫明顯處於興奮狀態，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盯著芬蒂，嘴角留著口水嘿嘿笑著說：“公主我來為你護駕了！”

  “滾開！發情的畜生！”

  “我完全可以幫您砍了埃迪那個愛哭鬼。”紮裏夫說著抽出兩柄短斧揮舞了幾下。

  “再說一遍，給我滾開！”

  ...

  血眼營地中，因為今日沒有了行軍的號角聲，再加上昨夜吃的太飽，威廉一覺睡到了中午，他先抬腳踹醒了在地上枕著石頭打呼嚕的羅德，然後又走出窩棚用劍柄一個個抽醒了自己的剩餘的四個護衛。

  “爛泥不上牆，廢物就是廢物！讓你們守夜，結果睡得一個比一個死！就算裝備全丟了都不知道！”威廉怒吼。

  他讓負責守夜的帕金森、吉姆、安迪和吉爾脫了皮甲和皮褲，撅著屁股趴在地上，然後抽出自己的精鋼直劍用劍背賞了他們每人一鞭。

  隨後威廉讓幾人找來一口大鍋和柴火，他親自下廚熬了一鍋蘑菇湯，蘑菇是在附近隨手摘來的，這鬼地方什麽都不多就是蘑菇多。

  “來來來，都嚐嚐我的廚藝...唉，可惜沒有鹽巴和胡椒...嗯，聞起來真香...”威廉熱情地招待著大家。

  但廢物五兄弟（威廉新為他們取的綽號）都流露出害怕的表情紛紛擺手表示拒絕。

  “老大，這些蘑菇可吃不得啊，有毒的！”羅德上前規勸。

  “怎麽著？信不過我的蘑菇鑒定技術麽？”威廉其實並不知道如何鑒定毒蘑菇，但他采的都是些顏色樸實沒有花紋的菌類，根據前世的記憶，他認為隻要煮熟就沒問題。

  “老大，你能分辨這些蘑菇？”羅德十分驚訝。

  “是啊，怎麽了？”

  “嘿嘿...我反正不信，我也不吃...除了女巫沒人懂這些玩意兒...”

  “放肆！”威廉站了起來，指著羅德質問：“你敢懷疑我？我說沒毒就沒毒，來，你們四個給我按住他，我今天非讓這小子嚐嚐有沒有毒！”

  幸災樂禍的其餘四蛇十分聽話，上前按住了羅德，麵目猙獰的威廉倒出一碗奶白色的蘑菇湯，先是極為貼心地吹了吹，然後一股腦地灌入了他的口中。

  羅德喝了蘑菇湯之後整個人好像沒了魂，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去了。

  然而過了幾分鍾，羅德並沒有死，也沒覺得身體有什麽不舒服。

  威廉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給自己也盛了一碗蘑菇湯，他剛準備喝，結果一旁的羅德突然手舞足蹈起來。

  “啊！好熱！”羅德脫去了皮甲和衣物。

  “美麗的精靈，你們可真漂亮...”羅德直勾勾地盯著半空。

  “精靈精靈別跑呀！”羅德旋轉著追了出去，身姿優美，仿佛一朵漂亮的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