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巫會
作者:浪漫聖騎士      更新:2021-01-01 19:36      字數:3235
  劈裏啪啦...

  峽穀前線,血眼的指揮大帳內,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燒。

  斯賓塞正整齊地披掛著他的血精鎧甲翹著二郎腿半躺在一張巨大的石椅上閉目養神,他身高已經超過兩米,擁有堪比蟒蛇人的強健身軀,隻可惜是個禿頂,還長了一張法令紋很深的愁苦臉

  他微皺著的眉頭,心情不是很好。

  微妙的氣氛在大帳內升騰,這令人窒息的安靜持續了足足有一刻鍾,斯賓塞才緩慢地睜開眼皮坐正了身姿,他用帶著嘲弄的陰翳目光在軍師、護衛、女仆、埃迪、黑林身上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芬蒂的臉龐上,這才變得柔和了一些。

  “都看看吧...”斯賓塞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塊皺巴巴的黃色皮革,仍在了大帳中央的地麵上。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所有人都沒有動。

  最終,芬蒂歎了口氣上前撿起了那塊皮革,簡單掃視一眼就扔到了黑林那邊,然後繼續斜躺著假寐。

  沒辦法,她看不懂,皮革上隻有簡單的兩句話,可惜是用蜥蜴人語寫的。

  大祭司黑林因為是個瞎子,隻能任由那塊皮革飛到了自己的老臉上。

  埃迪因為伸手去撈的動作慢了半拍,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給自己的老師道歉。

  黑林擺擺手表示不介意,他嘿嘿一笑陰氣生,從臉上將那塊熊掌大小的皮革拿到了手中,攤開來小心翼翼地摸索著上麵用特殊油墨書寫的字符。

  “雷火交戰,爾等請駐足。”

  大祭司將那皮革上短短的兩句蜥蜴人語用蛇人語翻譯了出來。

  斯賓塞歪著腦袋扣著手指甲聽完了這兩句話,簡短地冷笑了一聲,然後直接起身將麵前桌子上的酒杯一掃而空,尖聲尖氣地破口大罵:“該死的女巫會!偏偏這個時候插手!”

  蜥蜴人語是古語言,比起簡陋的蛇人語複雜了無數倍,目前在灰霧之地維帕斯特隻有女巫使用,她們在密林毒沼深處進行可怕的儀式時,念誦的就是這種語言。

  “我親愛的大祭司,你倒是說說這些女巫到底是什麽意思?”斯賓塞陰陽怪氣地斜眼問黑林。

  “關鍵在於這個‘駐’字,我的理解是讓我們呆在原地暫且不要動。”黑林敬業地分析了一番。

  “哦,原來如此...女巫不讓我們打,也不讓我們退,就在這裏耗著...”斯賓塞將腰間的長劍從劍鞘裏拔了出來,撫著劍刃近距離觀察了一會兒自己的眼珠子,突然抬頭咆哮道:“我要殺了這些老妖婆!”

  一直沒說話的芬蒂終於懶洋洋地開了口,她那清冷如寒冰珠玉般的聲音似乎有給怒火降溫的作用,她說:“父親,我們不能忤逆女巫會的意誌。”

  “是啊,父親,她們的詛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埃迪也趕緊開口,隻不過他剛說完就迎來了親爹隨手扔來的一張木椅,原本在木椅上坐著的軍師則被踹倒在地。

  然而這些事都跟眼下的威廉無關。

  他這會兒正單手抱臂捏著下巴神情倨傲地看著眼前五個血眼蛇人在毆打另外兩個血眼蛇人,這五個微末級血源的青年男性蛇人在血眼部落中屬於炮灰級別的衝鋒兵,是威廉在回自己路上時收編的小弟(未使用控心魔族力量,當然CD也沒好)。

  威廉還是那個威廉,但已經完全不同了,他腰佩寶匕,在回自己窩棚的路上收獲了無數詫異、羨慕、嫉妒的目光,逢人就大聲說自己如何深受芬蒂公主的喜愛,如果對方不信,他就會生氣地從腰間拔出匕首衝著對方的臉來回比劃。

  結果牛皮越吹越大,話傳話也起到了放大的作用,當他終於步行趕回自己位於血眼大軍尾端的肮髒窩棚時,差不多大半個部落都以為他馬上就要成為公主的丈夫了。

  就在威廉剛趕回自己那用幾根木棍和一張黑乎乎的油布搭建而成的窩棚時,正有兩個窮鬼弓著腰撅著屁股在翻弄他的私人物品,他大喝道:“找死!揍他們!”

  於是五個小弟一擁而上,將瘦骨嶙峋的二蛇人拖出來按在地上用拳頭猛捶,打了一會兒,偷東西的兩蛇自然是苦苦求饒,但五個小弟也由於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這會兒一陣劇烈運動一個個累得眼冒金星,停下來大口喘氣。

  威廉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心中一酸,覺得大家其實都是可憐蛇,互相欺負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悲、很狼狽...

  於是他大手一揮,喝止了眾蛇,讓大家都站起來,然後指著離他最近的蛇人問:“軍需官在哪裏?”

  “不知道...”這個叫羅德的蛇人迷茫地搖頭說道。

  “那平時是誰負責發老鼠的?”

  “沒人發啊...都是出征時自己從家裏帶的...不過團長偶爾高興了會從帳篷裏扔出來一些讓大家搶...”

  “哪個團長?”

  “我們都是衝鋒隊的,當然是衝鋒團長紮裏夫啊。”羅德疑惑地看著威廉。

  血眼軍衝鋒團長“瘋子”紮裏夫是個貨真價實的神經病,要不就昏昏欲睡,要不就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在戰場上見血之後這種興奮會升級成為癲狂,連自己人都砍。

  這個時間點紮裏夫處於低迷期,帳篷內,他正躺在一位豐腴女蛇人的膝蓋上,眯著眼皮享受頭部按摩,另外還有兩位侍女各持一根碩大的羽毛在他的胸膛和脖頸上輕輕掃動,為他助眠。

  已經膨脹了的威廉完全聽不進去身後小弟的勸說,大步流星地朝著紮裏夫的帳篷走去,也恰巧值守的兩個衛兵相約一起去樹林裏撒尿了,才讓他得以直接掀帳而入。

  他一進門就瞧見了在奢華骨床上享受的紮裏夫,又一轉頭看見桌子和地上堆滿了邪渡鴉的卵(蛇人心中的頂級美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壓抑著怒火咳嗽了一聲。

  隻可惜紮裏夫剛剛進入睡夢,完全沒有聽見,幾位侍女神情麻木地扭頭看了威廉一眼,然後回頭繼續自己的工作,完全沒人搭理他。

  威廉加大力度又咳嗽了一聲,結果依舊沒能吵醒紮裏夫,他有點生氣了,持續用最大力氣咳嗽著朝紮裏夫的鋪著獸皮的超大骨床走去。

  眼看實在無法咳醒對方,而且自己的嗓子實在有點疼,威廉腦袋瓜一轉,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羽毛,來到床邊,在赤腳平躺的紮裏夫腳心用羽毛撓了幾下。

  睡夢中的紮裏夫遭此大癢,肌肉雄壯的大腿猛然一抽一蹬,直接踹在了威廉胸口,將他踹飛在了角落裏堆放各種鳥蛋的大筐子裏。

  半個身子都躺在蛋液裏的威廉伸出分叉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下巴,正感慨這些鳥蛋可真新鮮,結果立即就吐出了一口濃血,很顯然他受傷了。

  在帳篷外的五個臨時小弟聽到這一聲動靜之後相互對視了一眼,大家都一副早知道會這樣的表情,然後一起躡手躡腳地後退著跑掉了,生怕待會兒被威廉牽連。

  由此可見,沒有使用控心魔天賦收攏的小弟,忠誠度果然不行。

  紮裏夫陡然醒來有些發懵,他半睜著眼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指著筐子裏的威廉問:“你是誰?”

  威廉豈是有勇無謀之輩,他來之前早就想好了說辭,但是現在他必須先從這該死的筐子裏掙紮出來,胸口的劇痛讓他屢次試圖起身未果,看起來有些可笑。

  紮裏夫看了半天已經失去耐心,於是揮了下手,示意一個女仆過去幫忙。

  這位女仆雖說看起來身材挺妖嬈,但顯然是經過訓練,力氣還挺大,她拽著威廉的胳膊一腳將他後背上裹著的大筐蹬了下來,然後扶著他緩緩直立。

  “我叫威廉,是芬蒂公主新任命的監督官,這是信物。”威廉顫顫巍巍地拿出了匕首,舉在半空。

  紮裏夫看見匕首的一瞬間雙眸裏閃過一絲亮光,繼而又恢複了之前的萎靡,他懶洋洋地問:“好吧,監督官...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說完,他再次躺下,示意侍女繼續按摩。

  “我需要一些物資...來裝備我的衛兵...”威廉說著又伸出分叉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角上殘留的蛋液,他是真的餓了。

  “監督官大人,按理說您比我們團長還高半個軍級,怎麽會來這裏索要物資呢,您應該去找軍需官米波女士。”為紮裏夫做頭部按摩的豐腴侍女突然開口,帶著一絲嘲諷微笑著問,而躺在她腿上的紮裏夫居然又睡著了。

  “因為近。”威廉的回答有些心虛,有些尷尬。

  “嗬嗬嗬...您可真會開玩笑...”豐腴侍女掩口輕笑。

  此時,紮裏夫在睡夢中吧唧了吧唧嘴,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給他...讓他走...”

  於是,當威廉從紮裏夫的帳篷走出來時,身上穿著一身柔軟舒適又兼具一定硬度的黑色皮甲,左腰掛匕首,右腰掛著一把直劍,背上背著兩個皮袋子,分別裝著腐皮鼠和鳥蛋。

  隻可惜他的肋骨被紮裏夫踹折了兩三跟,隻能弓著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