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回到家，沒有耽誤時間，直接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

  沐父有些詫異：“這麽早就去嗎？離開學不是還有一個月？”

  沐言早就想好說辭：“在家裏待著也沒事，我給您留幾張符，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防身。”

  雖然從她搬出裁決所警告孟鶴洋之後，那人就沒再來騷擾他們，但沐言可不信對方在謀求這麽多年後，會輕易放棄。

  沐言把符紙的用法教給沐父，坐上了去帝都的火車，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房子。

  看著銀行卡裏扣掉學費後不足四位數的餘額，她頭皮一麻，開始琢磨賺錢的方法。要想重振沐家，錢肯定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七七提議：“以老大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和其他天師一樣，接一些捉鬼消災的活，一單很可能上百萬！”

  沐言想了一下，果斷否決：“不行。”

  她現在在玄學圈沒有絲毫名氣，想用這張高中生一樣的臉打出名氣估計也比較麻煩，最重要的是，一個單子的耗時有時候會很長，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思考過後，沐言下了決定：“我還是直接去賣符吧。”

  畫符可謂是一本暴利的買賣，一張低級符籙也要五六千起，高級的就更不用說了，攻擊類的能飆到五十萬以上。

  沐家雖然傳承斷絕，但也因禍得福，沒在那個破除四舊的年代被打擊到，相比其他玄門世家，古籍反倒保存的非常完好，其中關於符籙的記載也比較詳盡。

  這具身體本來資質就好，她獲得一絲功德之力後更是有了質的提升，以前畫幾張符就得喘口氣，現在一個小時畫幾十張低級符也不感覺費力。

  沐言摸到一個網頁，吩咐七七：“幫我注冊一個賬號。”

  科技時代，玄門也與時俱進，開設了一個隻有玄門中人能進的加密論壇，這個論壇的功能很完善，可以討論八卦，可以切磋技術，也可以進行交易。

  論壇的注冊程序很麻煩，沐家早就被剔除出玄門世家了，沐言隻能用散修的身份注冊，想通過審核不是易事。

  好在還有七七這個作弊器，沐言隻花了幾分鍾，就順利獲得了一個叫“酒喝多了”的馬甲。

  考慮到自己的馬甲還沒有過交易記錄，沐言隻按照比市價低了三分之一的價格，把她前幾天畫的一些比較常見的符掛到了交易區。

  掛好商品，沐言說：“有人買你就用匿名地址發貨，不要泄露任何信息。”

  七七挺起小胸脯：“老大放心，就算統被發現，也一定不會暴露老大的！”

  沐言：“……”她們家七七這滿嘴跑火車的毛病究竟是和誰學的？

  這個論壇麵向的用戶群雖小，實時流量卻異常大，沐言把符掛上去後沒多久，就有了幾條評論。

  “價格很不錯，不過怎麽連張照片和介紹都沒有？”

  “是不是哪家剛學會畫符的小輩隨便畫的？”

  “還有高級選項，防禦符雖然門檻低，但高級也要大師級才能畫出來，高級符籙有價無市，掛這麽低的價格，這不是開玩笑嗎！”

  “大師級別的天師，一個星期也不一定能畫出一張高級符。烏雞鮁魚，騙人也要走點心吧，新號無交易記錄就敢這麽出來招搖撞騙。”

  “這年頭騙子很多，論壇的追責機製又不完善，大家還是當心為上！”

  論壇那頭，謝餘看著屏幕上那張高級防禦符低廉的價格，和商品下麵滿屏的質疑，猶豫不決。

  他接了一個任務，馬上要護送幾位考古人員去下一個古墓，直覺告訴他，這次下墓非常危險，便動了買一張高級防禦符的念頭。

  可高級符籙一向是有價無市的東西，高級防禦符估價二十萬，但真想快速賣到，隻有去拍賣場，沒有三十萬不可能買到。

  他手裏的資金因為前幾天買了一個中級法器已經花的一幹二淨，看著那些競價到三十幾萬的符紙，實在買不起。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隻掛價十幾萬的，又是個沒有任何交易記錄的新號，從頭到腳都充滿了“騙人都懶得走心”的氣息。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直覺這人說不定很靠譜。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曾經很多次救過他的命。

  他看了半天，猶豫地去敲了賣家：“在嗎？可以線下交易嗎？”

  久久無人回應，七七牢牢遵守宿主“不要泄露信息”的囑咐，乖巧地當縮頭烏龜。

  謝餘思考了半天，還是咬牙拍了一張高級防禦符。

  ……

  一個月後，謝餘從古墓裏滿身狼狽的出來，眼神驚懼又閃著光。

  這次的古墓裏，竟然出現了一隻變異的黑僵，把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和他同去的兩名玄學中人，一個沒了命，一個重傷在身，反倒是他這個修為最低的人，因為一張效果奇好的高級防禦符，隻受了很輕的傷勢。

  想到那張效果堪比極品符籙的高級符，他忍不住心頭火熱。

  他一領了獎勵，就迫不及待回家開了電腦，打開論壇，看到“酒喝多了”名下的符籙大多還在，才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把剩下的幾張高級符籙拍了下來，中級的也買了很多，直到把這次任務的獎金的傭金花了一大半，才遺憾地停手。

  他再次打開賣家的聊天框，“大師，請問您還打算再出高級符籙嗎？”

  依舊沒有回應。

  但謝餘絲毫不氣餒，有本事的大師大多都是有脾氣的，不理人算什麽？

  他恭恭敬敬地問了幾次，見大師沒有反應，也不湊上去煩人了，隻頻繁刷新頁麵，看看有沒有上新。

  沐言對這些一無所知，她把畫好的符籙交給七七後，就開始閉關修煉，一直到開學前一天，才終於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神清氣爽地去衝了個澡，好好睡了一覺。

  第二天，沐言帶好證件，去學校報道。

  原身成績不錯，考的是帝都一所重點大學，隻是因為估分失誤，最後錄的專業有些冷門，是考古學。

  沐言辦好報道手續，剛走出教務處，就看見一個眼熟的身影。

  孟鶴洋正領著一個麵容出眾的少年，在一個領導模樣人的陪同下，朝著教務處走來。

  孟鶴洋原本端著高人架子，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卻在看到沐言的一瞬間，臉色綠了那麽一個度。

  沐言的注意力卻沒在孟鶴洋身上，而是看向他身後那個容貌和孟鶴洋有三分相似，但更為昳麗的少年，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個名字。

  ——孟清枝？

  她有些意外。

  原書中，原身和孟清枝可沒碰過麵，因為孟清枝靠著原身的靈骨重塑根骨後，就通過選拔，進入了玄門內部的學院。

  現在看這情況，是沒能進去？

  七七貼心地小聲幫他解惑：“老大，主角運氣很好，雖然沒有得到你的靈骨，但不久前孟鶴洋為他尋找來一具偽神獸的殘骨頭，讓主角洗精伐髓，重塑根骨。”

  沐言若有所思：“看來劇情無論如何都要給主角開這個金手指。”

  隻是那個偽神獸的殘骨效果明顯沒她的靈骨好，所以孟清枝這次沒能被選上玄學內部的學院，隻上了所普通大學。

  沐言挑了挑眉，很快將視線移開，左右孟清枝的事和她沒關係。

  她和孟鶴洋之間，倒是還有筆關於原身生母的賬要算，但也不急於這一時。

  沐言拿著檔案袋，神色淡淡地往前走，隻當沒看見這行人。

  “沐小友稍等。”孟鶴洋忽然叫住她。

  沐言：“……”說實話，她對孟鶴洋的手段真是毫無期待。

  果然，孟鶴洋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對沐言露出一個略顯勉強的表情，“小友上次爽約，我本來就是無償幫你，時間白白浪費了沒什麽，就是不知道你後來可還順利？”

  沐言興致缺缺地垂下眼：“……”孟鶴洋是複讀機嗎？為什麽不能換句台詞？

  他這話一出，旁邊那位院級領導的臉色當即就不大好看了，他為了找孟鶴洋給他們家看風水，沒少陪著忙前忙後，這次孟鶴洋侄子入學，也是他全程跟著打點的。

  自己求爺爺告奶奶孟鶴洋還總拖著不幫他看風水，對著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就有時間免費幫忙，區別待遇也不是這樣的！

  但目的還沒達到，這些不滿他不敢對著孟鶴洋發作，就自然而然地全部記在了沐言頭上。

  自己求都求不到的事，竟然有人白得還不珍惜！想到這，院級領導怎麽看沐言怎麽不順眼。

  他臉上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過，又很快壓下來，今天學校開學，人流量極大，在大庭廣眾之下顧及形象不好說些什麽，但他一個領導，往後想要整治一個學生，難道是很難的事嗎？

  “1xx—”沐言懶得理會這些鬼鬼祟祟的技倆，她現在的處事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頭給你捶爆，於是她麵無表情，開始念裁決所的舉報電話。

  孟鶴洋頓時一陣窒息，飛一般地打斷沐言的話：“……既然小友不願多談，這就別過吧。”

  說完拉著身後的孟清枝，轉身就走，跟身後有什麽惡鬼追著一樣。

  被同樣的手段連續噎住兩次，即使忍耐力再強，也感覺要被活活氣炸了，況且孟鶴洋本來就不是什麽大方性子。

  但他又毫無辦法，裁決所雖然名義上歸到玄門中，但卻是神獸遺脈按照天道指示建立的，據說根基中融了鳳凰本相，規則獨立於人間之外，那群神獸看人類和人類看螻蟻沒什麽兩樣，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什麽私情可講。

  沐言見孟鶴洋火燒屁股跑走的模樣，略露出個譏諷的笑。

  其實孟鶴洋完全是多慮了，他也就是隨口打打嘴炮威脅一下，並不會真的向裁決所舉報。

  因為舉報，實在太便宜這個人了。

  孟鶴洋十七年前害死原身生母的證據早已無從追究，她現在舉報孟鶴洋，隻能拿孟鶴洋對她圖謀不軌這點兒做文章。

  然而孟鶴洋這次畢竟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麽，就算舉報了，大概率隻會受到監管，並不會有實質性懲處。

  這並不是沐言想要的結果。

  不把他殺害沐母的事清算幹淨，她是不會讓這事兒結束的。

  報完道後，她拿著簡單的床褥，去宿舍收拾。

  沐言在外麵租了房子，但並沒有退宿舍，因為q大的退寢需要父母來學校親自辦理，她不想讓沐父知道太多平白操心。

  她提前打聽過了，q大對於宿舍管理的並不嚴格，平時基本不查寢，也不大管學生出去住的事兒。

  沐言住的是四人寢，有兩個室友是完全的普通人，另一個體內有靈力波動的，叫謝餘，應該是玄門世家的孩子。

  沐言沒打算常住宿舍，隻和舍友保持了表麵上的友好，對那個玄門世家的同學也沒有什麽特殊表示。

  考古係算是和玄學重合較多的專業，q大的考古係更是底蘊深厚，對於那些沒能進入玄門內部學院的世家子弟而言，算是很不錯的選擇，沐言靜靜感受了一下，在這層樓發現了至少十幾個體內有靈力波動的同學。

  入學之後就是軍訓和各種活動，沐言忙了幾天，在軍訓間隙看了眼手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自己賬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近兩百萬的進賬。

  七七美滋滋和他報喜：“宿主，你之前掛上去的符，基本上都賣掉了。”

  沐言並不意外，她本來要價就比市價低，低價的誘惑下，哪怕是個新號，也肯定會有人冒險。

  沐言翻看了一下，看到商品頁麵裏許多質疑的評論也不在意。

  私信裏消息也挺多的，他點開和他交易次數最多的一個買家。

  對方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大師，我開學了，要軍訓，回消息可能不及時，您方便的話，上新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嗎？非常感謝！”

  開學？軍訓？

  看來這人和他一樣也是大一新生。

  看在對方幾乎包圓了他幾乎所有符的情麵上，沐言回了一句：“三天後會上一些。”

  軍訓期間強製住宿不方便畫符，結束後才能回租的房子才能畫。

  即使是在繁忙的軍訓途中，謝餘還是一有空就見縫插針地刷手機，看看那位大師有沒有給自己回消息。

  好友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打趣：“你是談戀愛了嗎？眼睛都恨不得長到手機上了，小心點兒，別被教官看見了！”

  謝餘翹起嘴角：“你懂什麽，這可比談戀愛重要多了！”

  他左右打量兩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附在好友耳邊輕聲說：“我告訴你一件事，這事兒我隻帶你，你可得給我藏嚴實了……”

  他把在論壇上買符和下墓的事粗略地說了一遍。

  好友聽完，滿臉愕然，“效果比得上極品符的高級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