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盟主之子12
作者:愛睡的團子      更新:2021-01-01 19:13      字數:4530
  陳衍皺了皺眉,像是想起了什麽:“我似乎記得,你說過,我在挨圍攻的時候,你一直在看吧?”

  “以後不會了。”

  “嗯?”

  陳衍看著她,心下一動,突然有些期待她的話。

  沐言漫步盡心地抬了抬眼,然後接過陳衍手中的杯子,走到了桌子前開始把木盒子裏的東西拿出來。

  “我以後不會再隻看著了,也許會直接轉身走的。”

  陳衍聽罷,咬牙切齒道:“滾。”

  沐言像是把酒倒上了,又是把雞拿了出來,最後端著一碗米粥笑眯眯地走了過去:“吃吧。”

  陳衍瞥了一眼不遠處桌子上的飯菜,又看了看沐言手中的粥,沒有接。

  “需要我喂你嗎?”

  “……”

  陳衍忍了忍,抬手:“我自己吃就——嘶。”

  沐言瞥了一眼他胳膊的傷,再看了看他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有些戲謔道:“你看你,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陳衍:“……”

  歇息了幾日,陳衍的身子好了些,兩個人才上路返回教中。一路上他們碰見了許多義憤填膺滿腔熱血的名門正派們趕去魔教,打算血拚。

  一回去,沐言便安置好陳衍去找賀清了。

  教中的形勢有些不妙,幾日不見,賀清竟然消瘦了下來。沐言挑了挑眉,問道:“怎麽樣?”

  賀清沒好氣地開口:“你難道還看不出來現在形勢多緊迫嗎!”

  “查的怎麽樣了?”沐言反問,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眉梢上挑。

  賀清也冷靜了下來,轉而想起了什麽,語氣急促了起來:“你知道喬世安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沐言眼神變了變。

  “龍季兩家勾結姚皙和動用軍隊,為的是打擊魔教,借此來提高自家的江湖地位。那日教主被龍騰飛和季信明所傷,喬世安前去救助。”賀清的眼睛的氣惱更甚,“可他卻趁著教主受傷而殺了他!這個狗雜碎竟然還對外宣稱教主閉關養傷!打著報仇的名義來屠殺龍季兩家!實則是掩蓋自己的罪行!”

  因為從未見過也未接觸過教主,沐言對他並沒有什麽感情。沐言皺了皺眉頭:“喬世安這是借我們來為自己名正言順的篡位鋪路。我們幫他除去了龍季,然後卷入混戰,他坐收漁翁之利,把教主之死推到龍季身上,又上演了一場報仇雪恨的好戲,既能順便除掉我們,又能收買人心,他也真是下足了功夫。”

  賀清冷笑了一聲:“他以為他真的掌握了一切嗎?”

  賀清一個響指下,從房梁上跳下來了許多人。

  “屬下願為少主赴湯蹈火!”

  沐言抬眼看向賀清,後者笑了笑:“這些都是教主曾經培養的影衛。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沐言挑了挑眉,又問了句:“教中其他人清理了嗎?”

  “清理了一些。”賀清眼睛亮亮的,“你放心,現在的喬世安連半壁江山都沒摸到,他想要真正借助的還是那些不知疲倦地殺過來的名門正派。”

  “那些人都好說。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喬世安,殺了他。”沐言有些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帶些人去把聽雨樓端了吧。”

  賀清點了點頭:“我會盡快回來的。”

  “待會。”

  “怎麽?”

  “我需要在你走之前,再幫我幹另一件事情。”

  賀清走後的第二天,沐言見到了喬世安。

  喬世安揮手讓身邊的人到身後候著,然後一副好久不見的表情看向她,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沐言的對麵,緩緩道:“少主別來無恙啊。”

  沐言笑了笑:“左護法說笑了,沒見本少主今日消瘦了很多嗎?”

  “哦?不知少主這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尋不到你了。這幾日本少主可是知道了什麽叫做‘茶不思飯不想‘。”沐言有些埋怨地開口。

  喬世安淺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沐言才歎了口氣,笑吟吟道:“不知左護法還在等什麽呢?”

  喬世安斂眉,視線掃過四周,緩緩道:“我以為少主已經很明白現在的形勢的。”

  “恐怕是左護法你還不明白形勢吧?”沐言眉梢一揚,隨即點了點頭。

  一時間院子裏憑空多了些人。

  喬世安見罷也隻是輕輕地笑笑,眸色依舊沉穩,仿佛這在他看來就是小事一樁。隨即沉靜地開口:“我想,我們兩個兩個之間的較量與他們無關吧。”

  沐言心下一凜,隻能暗自祈禱像劇情上那樣開掛開到底。她不動聲色地笑笑:“難道這時候還需要我說句‘請’嗎?”

  “嗬。”喬世安的回複是一聲冷笑。

  因為不知道喬世安的真正實力,沐言開始時的動作保守了些,漸漸在對方淩冽的逼迫下落了下風。

  喬世安的招式看起來密集得找不到突破口,可是次數多了,一直在防守的沐言也沉靜了下來。

  “在知道是我殺了教主的時候,你什麽心情?”喬世安一劍劃在了沐言的袖子上,笑了起來。

  沐言抿了抿嘴,沒有回答他。

  見對方沒有反應,喬世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憤怒,震驚,還是悔恨?”

  回複他的,是沐言的一劍。

  在對方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下,沐言平複了一下呼吸,然後涼涼地笑著反問他:“你現在是什麽心情?憤怒,震驚,還是悔恨?”

  本來緊握著劍的喬世安把手鬆開了,劍落地時的清脆聲讓沐言有些恍惚。喬世安看著插在自己胸前的劍,忽而笑了笑,雙手握住,更加使勁地捅了進去。

  他斷斷續續地說下最後一句話:“意料……之中。”

  “……”沐言看著喬世安,眼神諱莫如深。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喬世安根本就沒有用全力,這是沐言怎麽也沒有預料到的結局。沐言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是在故意送死。狐疑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隨後把視線移開。隻等了一會兒,那些影衛便都跪在了她的麵前。

  “屬下願為少主赴湯蹈火!”

  沐言神色淡淡:“都下去吧。還有——”

  “今日以後,叫教主吧。”

  “屬下明白。”

  喬世安死後的幾日裏,沐言忙裏忙外,除了忙那些門麵上的東西,還要去照顧受傷了的陳衍,然後每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不然我們擇日成親吧?”

  “……”

  陳衍看著心血來潮的沐言,歎了口氣。

  “怎麽樣,怎麽樣?”

  “……”

  陳衍翻了個身不理她了。

  沐言覺得無趣,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好些日子了,沐言都在等著那些名門正派們殺上來,可等了幾天除了幾個一腔熱血找死之人再無聲響。她等了等,卻是把賀清等了回來。

  “處理幹淨了嗎?”

  “喬世……”

  “死了。”

  賀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抱拳:“教主。”

  許久聽不到沐言的回應,賀清抬起頭來,正巧對上了沐言那雙戲謔的眼睛,心中一惱:“沐言!”

  “聲音這麽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啊。”

  “要你管!”

  沐言笑笑,給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喝了起來。

  “為什麽教中這麽太平?”賀清突然察覺到了些不正常。

  沐言的動作頓了頓,緩緩開口:“怕是那些人在預謀什麽。”

  又過了幾日,陳衍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在得知了安南已經跟季長青退出江湖隱居了起來的時候,他隻是表情一僵,轉而釋然了。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那些來自各個門派的人叫囂著要剿滅魔教,幾乎在山腳下把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隨著那些人殺上山來,沐言隻是沉靜道:“走。”

  提劍以後,沐言對跟在身後的賀清說:“不用跟著我了,你去保護陳衍。”

  賀清剛想要反駁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悶悶地應了下來。

  陳衍是被外麵打打殺殺的聲音吵起來的。他身上傷剛好,行動起來還有些滯緩。陳衍收拾好下床準備出去看看時,正好看到了急急忙忙趕過來的賀清。

  “這裏不安全,跟我走。”賀清不由分說地拉著陳衍離開。陳衍愣了下,隻得拿起劍來跟在她身後。

  “這是……怎麽回事?”陳衍有些遲鈍地問道。

  賀清忙著打打殺殺,一時間也顧不上跟他解釋。被護在身後的陳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連拔劍的機會都沒碰到。

  “沐言叫你來保護我的?”

  “你這人怎麽這麽多廢話?我自願的行不行?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給我受傷!”

  陳衍:“……”

  陳衍看賀清的眼神更怪異了些。

  兩個人終於到了一個偏僻些的地方,賀清也終於鬆了口氣,她指了指那邊的房子:“你過去去裏麵待著,安全些。”

  “可是……”

  “小心!”

  賀清瞳孔緊縮,在看到突然出現在陳衍後麵的人的那一瞬間,她來不及思考別的,把陳衍推到了一邊,硬生生地挨了一掌,倒地之時忍不住吐了嘍血。

  陳衍一驚,立馬反應過來,拔劍跟對方周旋了會便殺了他。

  陳衍連忙過去扶起賀清走去那邊的房子。

  賀清強撐著道:“進去就安全了,裏麵全是機關,按我說的走。”

  等到把賀清扶到床上躺了下來時,兩個人才真正放了心。賀清調整了一下氣息,又逼出了一口血,這才穩定了下來。

  “你為何……?”

  “你以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因為沐言那個傻子,我才不要把自己害得這麽慘……咳咳……”

  陳衍的眼神有些複雜:“你跟沐言的感情真好。”

  賀清氣極反笑:“到底是她跟誰感情好?!她為了你,求我給她下了蠱,還讓我悄悄把母蠱下到了你身上!不然你覺得我這麽拚命救你是因為什麽?”

  陳衍完全怔住:“什麽?”

  “母蠱在你身上,子蠱在她身上。你隻要一死,她也必死無疑。”

  陳衍坐在那裏,久久不能消化賀清的話。

  “陳又年今天來了嗎?”

  “當然。他似乎是帶領著人從後山上來的——你要去幹什麽!”

  陳衍隻是抿嘴,緩緩道:“你在這裏安全。”

  “你——”

  陳衍定定的望著她,麵色平靜,眸光冷凝,“放心,我不會死。”

  賀清沉默了一會兒:“走北邊。”

  陳衍點了點頭,離開了。他殺到了陳又年麵前時,多少有些狼狽。陳又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便讓身邊的人停手了。

  “你這般前來可是想要對我說什麽?”

  “下山,帶著所有人離開這裏。”

  陳又年笑起來:“你當這是兒戲嗎?我們籌謀了這麽久難道要因為你一句話而放棄?”

  陳衍狠狠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能做到的。”

  陳又年收斂了笑容,淡淡地問道:“那又如何?”

  陳衍垂眸,隨後抬眼看著他,唇角緊繃。

  陳又年想了一會兒,“除非你就此離開魔教,跟我回去。”

  “……好。”

  ——

  沐言看著漸漸撤走了的人馬,覺得有些奇怪,她有些想不通這些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就這麽走了。思忖片刻,她決定還是先去找陳衍和賀清。

  來到約定好的房子時,沐言卻隻看到了賀清。

  壓下心中各種不好的猜測,沐言問道:“陳衍呢?”

  “他去找了陳又年。”

  陳衍跟著陳又年回去了以後,整日裏不過練劍讀書,喝茶飲酒,消磨時光。

  他很少想起沐言。隻是偶爾坐在庭院裏,看著落花鋪滿了石桌,恍惚間想起曾經兩人一起醉宿,說起感情,說起過去和未來,說起細的不能再細的小事。

  想起最多的還是賀清最後說的下蠱的話。

  “聽說最近幾日適宜婚嫁,不知這位陳公子意下如何?”

  陳衍看著笑意盈盈的沐言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爹……會這麽輕易讓你進來?”

  “可不是嘛,都磨了一個月了。”

  陳衍一怔,而後想起了什麽,臉上染上了薄怒:“為何讓賀清下那種蠱?!”

  看著是真的生氣了的陳衍,沐言又笑笑:“無礙的。你若是死了,我又怎能獨活?”

  陳衍隻覺心裏的憤怒與酸澀攪得他有些難過。

  “近日花開得正好,不知陳公子可否賞臉與我同行,去賞賞花,飲飲酒,遊走於山水之間,看盡這一世風起雲湧。”沐言笑吟吟道。

  “可,一生一世太短。”

  “哦?那便生生世世吧。”

  沐言抬眼看他,眼底是淡淡的笑意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