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盟主之子10
作者:愛睡的團子      更新:2021-01-01 19:13      字數:4987
  “知道。可是知道。”安南冷笑起來,“不光知道龍季兩家幹的好事,還順便知道了那年我安家為何被屠!”

  自安南進來的那一瞬間,季長青的眼神便死死地頂住了她。那不是安少卿的臉,可眼神交匯之際,他知道,那就是他認識的那個安少卿。

  賀清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沐言。

  “賢侄請講。”

  “龍季兩家不知在為何而策劃,隻是季家家主季信明因為失手而殺了龍家夫人,卻道是魔教之人所為。可憐我那一家人,隻是偶然聽聞了這件事情便被季信明封口雇人屠殺。”安南憤然道,“而我落到此地步,也是因為季信明這惡毒之人追殺!”

  季長青震驚地看向季信明,卻發現季信明鐵著一張臉,緊握住手中的茶杯,心下一涼。

  賀清小聲對沐言開口:“你教給他的?”

  沐言點了點頭。

  “這些事情你提前都知道了,還讓陳衍去查個什麽勁?”

  “知道的也僅是這點皮毛,最主要的是,我懷疑聽雨樓有些背景。”頓了頓,又道,“事關教中之事。”

  季信明眼神一冷,站了起來:“你這番話有幾個字值得他人相信,而我追殺你的原因?要不是因為我大兒……”

  “不值得信嗎?你屠我安家……”

  “我信。”

  龍靖從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娘被抬回龍家時,手裏攥著的是一個‘季’字,怕是不知從哪封信上扯下來的。”

  “你休要血口噴人!”季信明氣得渾身發抖,猛地他頓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暗自看向了姚皙和。

  姚皙和隻當未看見他的眼神,隻是一個勁地喝茶。

  看到這樣的情形,陳又年心裏多少是有了幾分底的,他繼續道:“那這蠱毒又作何解釋呢?”

  “我若沒記錯的話,季夫人就是苗疆女子吧?”安南淡淡道,“早就養蠱下蠱,然後在鬥武之中故意引發,從而——”

  “屠殺龍家,一如當年屠殺安家一樣殘忍。”

  季信明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連辯解都無從開口。

  “季信明,殺害安家和龍家一事,你是認還是不認!”安南繼續咄咄逼人。

  季信明冷眼看過去,啐罵道:“你這分明就是舐皮論骨,信口雌黃!”

  “是,你看看,你把那些最有發言權的人都給殺了,可不隻能輪到我這個無名之徒來指證你了嗎?!”安南冷笑著。

  “你!”

  “夠了!”陳又年終是忍不住嗬聲道。

  “既然是私人恩怨,其他事情你們便私下解決吧。”放緩了口氣後,陳又年繼續說,“武林大會之事,還需要照常進行。”

  在座之人議論紛紛,無一不是痛罵季家實在是太無人性。

  季信明怎麽也撇不下那張老臉,拉著季長青便走了。而安南也隻是跟旁人客套了幾句,離開了。

  龍靖從向沐言那裏看過去,有些焦急。

  接觸到視線後的沐言笑了笑,給了他一個寬心的眼神。

  賀清坐在一旁,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需要我去殺了季信明嗎?”

  沐言搖了搖頭:“再用蠱未免太引人注目,我去便好了。”

  想了一會兒,又道,“你去跟龍靖從說一聲,季長青在此之前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留他一命罷。”

  賀清點頭應下。

  “當務之急……”

  賀清抬了抬頭疑惑地看過去。

  “當務之急是考慮一下中午吃什麽啊。”

  “……”

  次日,季信明死於客棧中。隻是,因其事引起江湖公憤,未有人再費心徹查此事。

  在沐言和賀清準備動身離開時,不知從何而來的另一個消息傳開了。

  ——龍季兩家其實都是魔教之人出手所殺。

  而為了讓其他的人相信,放消息的人更是把魔教少主也在此的事情抖摟了出來。

  沐言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值下午打盹。賀清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直接把她拽了起來,連點鋪墊都沒有,劈頭蓋臉地從放消息的事情問到了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沐言撐起身子來,打著哈欠慵懶地靠在那裏聽著賀清把事情說清楚,一言不語。等到對方說完了以後,她才不緊不慢道:“沒事。”

  賀清以為她會有什麽法子,屏著呼吸等他說下去。

  “你頂著,我先走。”

  “……”

  賀清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你說什麽?”

  “你頂著,我先走。”

  賀清幾乎是被氣笑了,咬牙切齒道:“沐言!”

  “我懷疑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教中可能出事了。”

  賀清沉默了一會兒。

  “還有一件事,”沐言繼續說下去,“我不太放心陳衍那邊。”

  賀清皺了皺眉,想了想之前沐言對著陳衍的態度,嚴肅道:“你認真的?”

  沐言點了點頭,笑得有些晃眼,語重心長道:“所以啊,小雞,這邊交給你了。”

  “……”

  “你不用有太大的壓力。”沐言安慰道,“早就被江湖上稱為魔教了,什麽壞事沒幹過?跟他們兜兜圈子就完事了。”

  賀清聽罷,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一路探聽聽雨樓消息的陳衍今日終於準備上山了。鑒於對於這個神秘的組織實在是了解甚少,陳衍做了不少準備。

  然而等真的到了的那一天時,意外來得還是讓有些他措不及防。

  本來捏造好了身份想要打探進去的陳衍,在看到了白期書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他所有計劃都被打破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白期書勾了勾嘴角,冷笑道:“這是什麽風把你吹到這裏來了?”

  語畢,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人,又做了個“請”的手勢:“不過既然來了,那不妨進去與我敘敘舊?”

  陳衍看了看白期書身邊那些作勢要拔劍的人,不動聲色道:“好。”

  白期書當然沒有請陳衍喝茶敘舊,而是把他關了起來。

  臨走之前,白期書還怪聲怪氣道:“你放心陳衍,這次我肯定不會把私人恩怨牽扯進來的。”

  “待會——”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陳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聽雨樓,是我教的分支嗎?”

  他不相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作為魔教少主的沐言怎麽會不清楚,還派他來調查。除非……

  對方是故意支開他?這麽一想,陳衍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白期書隻是扔了個諷刺的眼神過去,意味深長道:“好好呆著就行了,你不會想要知道答案的。”

  陳衍神色不定地看著白期書揚長而去,思忖半晌,認命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裏,白期書每天都會定時親自來給他送飯,冷言冷語幾句以後便會離開,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終於,這一天,聽著有人來通報外麵守山的人全部都死了的時候,白期書笑了,然後便擺手讓人把陳衍帶過來。

  在看到了沐言的那一瞬間,陳衍便鬆了口氣。

  “少主不遠萬裏跑到屬下這來,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白期書笑著,故意地看了一眼被綁在那裏的陳衍。

  沐言也笑:“你覺得呢?”

  白期書又看了一眼陳衍,緩緩道:“屬下聽聞,少主似乎與陳衍的關係不錯。”

  沐言斂眉:“所以?”

  “很簡單。你隻要答應屬下提出的條件我就放了他。”

  “哦?”沐言挑了挑眉,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什麽條件?”

  “放棄少主之位。”

  沐言心下一沉,她打量著白期書,越來越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

  “白期書,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吧?”陳衍突然開口,成功地把白期書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又語速很快地繼續說下去,“難不成你真的以為少主會因為我而做這種事情嗎?”

  沐言看了過去。陳衍別開了臉,即使他神色未變,甚至嘴角還帶著些許笑意,但沐言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緊張。因為害怕那些話從其他人的嘴裏說出來,所以自己先說出來。他總是這樣,因為帶著對其他人的不信任而把自己偽裝得毫不在意。

  陳衍的話像是羽毛掠過一般掃過沐言的心,她心下一癢,卻想不出該怎麽接話。

  “你的值不值得用你來說嗎?”白期書又看向沐言笑吟吟道,“你說對嗎,少主?”

  沐言低垂著眼簾,答非所問道:“你以為我放棄了少主之位,你就可以掌控教中的勢力了嗎?”

  “如果是因為教主退位之事的話,並不需要少主你的擔心。”

  看著白期書胸有成竹的樣子,沐言心下一凜,嘴角卻揚起了笑容:“不過喬世安的棋子罷了,怎麽這般猖狂?”

  白期書的臉色果然一變。

  沐言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便繼續說下去:“你以為用完了你以後喬世安會怎麽樣?你知道這麽多東西,又不夠忠誠,落得什麽樣的下場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嗎?”

  白期書當然不會因為這一番話便改變了注意,不過沐言的話的確提醒了他。想著想著,他背後一涼,突然有些拿捏不定該怎麽辦。

  也就是白期書走神的那一瞬間,沐言集中注意力趁機帶走了陳衍。

  白期書一驚。

  “別追了。”

  白期書轉過身去,立馬跪了下來:“左護法。”

  喬世安緩緩地走了出來,一張白得不自然的臉露了出來。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白期書,隻是望著沐言離開的地方,眼神深邃而沉寂,聲音悠長而空靈:“果然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啊。我早該知道的。”

  喬世安身上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白期書把頭低得更低了。

  “沐言。”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喬世安輕聲笑了起來,轉身拂袖後消失了。隻留下了。

  隻留下了在震驚中死去的白期書。

  “咳……”

  沐言停了下來,問了句:“怎麽了?”

  陳衍搖了搖頭:“白期書給我下了藥,我身上沒有力氣。不過還好,隻是些許的軟骨散。”

  沐言扶著他坐下來,然後有意無意地開口:“如果我一直不來,你就打算一直被他軟禁著嗎?”

  陳衍靠在樹邊上,迎著陽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會不來嗎?”

  “不會。”

  陳衍笑道:“我知道你不會不來。”

  沐言心下一動。

  “我要是死在了白期書的手上,陳又年不會善罷甘休的。”頓了頓,“再說了,要是你真的不來,我也想了想怎麽逃,隻是不能保證肯定成功而已。”

  沐言被陳衍周全的想法弄得歎了口氣。

  “我回來救你,不是因為陳又年,不是因為任何其他人。”沐言也坐了下來,“我做這些事情,都隻是為了你。”

  “我……”

  “你先別忙著拒絕我。”

  陳衍沉默了下來。

  “我承認,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作得有些有趣,便在你身上多下了些功夫。隻是後來,慢慢的我發現我還是蠻喜歡這樣子的。”

  “少主,別鬧了。”陳衍笑得有些勉強,心思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沐言看著他把頭偏了過去還閉上了眼睛,本來打算一句玩笑話說過去的,但是瞥見陳衍的手指蜷了蜷,便知道對方有些被說動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嗯……你覺得什麽理由可信呢?”

  沐言也沒指望陳衍應和,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覺得和你待在一起舒服,安心,想以後能常常和你待在一起。我知道你對安南的感情,坦白講,你跟她在一起我會不舒服。大概還有些別的,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樣夠不夠”

  陳衍閉著的眼動了動。

  沐言知道他在聽,也等待著他的回應。

  過了很久,久到沐言都有了些睡意,在她以為陳衍不會回答她的時候,沐言突然聽到了對方的聲音:“這樣不行的。”

  “不試試你怎麽知道不行?”

  陳衍睜開了眼睛,看著沐言,一字一頓道:“你會後悔的。”

  沐言笑了笑:“後不後悔這件事情,由我說了算。”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等到沐言和陳衍回到了教中以後,賀清也早就把事情處理好了回來了。

  午後的陽光正好,打在沐言的身上。她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教務一推,揉了揉脖子讓人把賀清叫了過來。

  等到沐言把之前去聽雨樓見白期書的事情跟賀清一說,賀清想了一會兒,突然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沐言抬頭看向她。

  賀清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有多久沒有見到教主了?”

  “……”

  沐言思忖了會兒,突然覺得事情一點點地清晰了起來。

  “這幾日你有看到喬世安嗎?”沐言若有所思地問了句。

  “他以有任務為由離開一段時間了。”

  沐言歎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接下來肯定會大亂。”

  果不其然,在查清了龍家和季家都為魔教所殺,又知道了他們兩家牽扯的各種恩怨時,江湖各派非但沒有覺得魔教是為他們清理了門戶,反而更加對魔教恨之入骨,沒過多久便公開對其宣戰。

  “這一定是那個喬世安搞的。”賀清氣得牙癢癢,一跺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了他那麽大的膽子!”

  一直沒有回應,隻是聽著賀清說話的沐言突然開口:“陳衍呢?”

  賀清先是愣了一下,轉而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涼涼地說:“你的那個陳衍啊,一聽到那個叫什麽安南的沒回到教中,害怕出點什麽事情,便直接無視教規,走了。”

  聽罷,沐言皺了皺眉頭,手指扣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你——”賀清有些奇怪地看著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站起身來了的沐言,“你這是要做什麽?”

  “找陳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