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後(五)
作者:
朱顏1999 更新:2020-12-31 07:38 字數:4919
圓明園的風向在悄悄變化,春和園卻是一直歲月靜好。自從兒子出生,瓔珞覺得和傅恒又回到了新婚,許是因為新婚太短暫了吧。夫婦二人聲氣相合,婉篤恩愛,綢繆倍至。而且瓔珞月事來得少,又在喝避子藥,傅恒看她時眼裏那逼人的精光,似乎在灼燒她寸寸肌膚,她其實一直不習慣,雖然成婚已久,孩子都生了,心裏還是有羞怯,但又十分喜歡。
這日晚間,她坐在燈下寫字,傅恒和皇帝晚麵回來後,便沐浴上了床,坐在被子裏看書。寫了一會兒,瓔珞瞧了瞧他,隻見他全神貫注在看書,那側麵真像兒子福隆安,心裏一笑,他就是她的大寶寶!然後又開始寫字。她現在在學寫草書,珍珠在一旁磨墨伺候。
又寫了一陣,隻聽傅恒說道:早點睡。說著,他放了書,立刻躺入被子裏。瓔珞於是一笑,叫珍珠收了紙硯。待瓔珞吹了燈上床後,傅恒立刻在被子裏抱著她。她看傅恒十分困倦,便道:早點睡吧。傅恒點點頭,但還是抱著她。因為她還不困,在黑暗裏思潮起伏。忽然想起,福康安的乳娘曾經說過的那句,“長夜漫漫苦,夫人您還年輕”,想起爾晴來,心裏竟然為她感慨。於是她搖了搖頭,親了親傅恒的臉頰。
傅恒已睡著了,她忽然頑皮起來,想逗他,於是親住了他的唇。過了一會兒,傅恒才有反應,還在睡意朦朧裏,但也開始輾轉地親她。她一時想讓傅恒和自己親熱,一時又想讓他睡,十分矛盾。但漸漸的,她身上越來越熱,自然更睡不著。傅恒還閉著眼睛,但已開始動手解她的衣服。於是她低聲說道:你不睡了?吵醒你了。傅恒隻一笑,還是閉著眼睛。
瓔珞覺得傅恒也十分頑皮,他故意不睜開眼睛,更像一個大孩子了。兩人嘻戲了好一陣,瓔珞困倦起來,傅恒卻不讓她睡,道:不準你始亂終棄!瓔珞咯咯直笑,一時之間仿佛重回少年時光。隻聽傅恒又說道:我們應該多生幾個孩子。她知道他在說因為生了兒子,自己豐腴起來……
在封閉的月子房裏,傅恒曾好奇地問她這和那,夫妻倆說了多少情切體己話。那段時日,她徹底體會了皇後姐姐對他和他對皇後姐姐的那種姐弟情愫。懷孕根本沒有影響她和傅恒,她腹中傅恒的孩子隻會讓他們倆更親密,一直親密。
還因瓔珞產褥過後,葉天士以紫河車配天山雪蓮成補氣血方,回江南以前,給瓔珞把脈後,和夫婦倆說過,紫河車專治婦人氣血不足,天山雪蓮入藥,大增其功效,尤勝於加茯苓和人參,再調理半年,將來生多少孩子都不怕了,傅恒故有此說。心裏更十分甜蜜起來,恨不能立刻再懷孕,早忘了那時害喜的難受和懷孕的不便,忽然手觸到他左胸上那個多年以前被自己用刀紮入的傷口,心裏一震,脫口說道:很疼吧?!
第二天一早,傅恒醒來的時候,瓔珞還在熟睡,傅恒親了她一下,她立刻就醒了,於是兩人又親吻了好一會兒,她邊吻邊隔著中衣輕輕觸摸他胸前那個傷口,腦海裏全是當年紮刀的一幕幕,明晃晃的利刃!她似乎還能聽見匕首刺進肉裏“噗”的聲音,他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他要自己喂他喝湯,叫她吹湯,卻把她手握住,並輕輕按回碗裏……從那天起,自己就是他的了!
傅恒知她心思,在她耳邊說道:“好丫頭,若共你多情同鴛帳,怎舍得你疊被鋪床?”!她落下淚來:”多情同鴛帳”等待了若許年,那時候,她就是要做傅恒的丫頭也不能夠……傅恒心裏也全是柔情蜜意,將她的眼淚親去。終於起床後,見時間已晚,飯後直接去早朝。
傅恒走後,她好好沐浴了約半個時辰,想起昨晚,不是隻傅恒依戀自己,自己也十分地寵著他就著他,兒子生了也沒兩樣,他沒變,自己也沒變,兒子在自己心裏還是比不上傅恒,想起懷孕時那個擔心,不覺一笑。
吃早飯中間,忽然想起,昨日李玉來為皇帝傳話說,今晚上五阿哥便和索綽羅氏合房了,心想:永琪定然是喜歡依博爾的,自己才進宮的時候就和她差不多大,然後就遇到了傅恒。想到這裏,又得意起來。吃完了飯,便去涵秋館見海氏,說永琪合房的事,兩人歡喜地說了一陣,瓔珞走時,見她又去禮佛念經,心如止水,再想起自己和傅恒,更十分的感慨。
弘晝到了長春仙館拜見太後,見禮過後,太後讓劉嬤嬤去教乳娘帶了弘晝的女兒珊珊出來。珊珊兩歲多,胖胖的可愛,見到弘晝,還記得,上去叫阿瑪。弘晝心裏歡喜,抱起她來。太後於是笑道:我沒虧待珊珊,你回去叫德雅放心。弘晝忙道:太後,您說這樣的話,弘晝一家可受不起,您給我們和珊珊的恩典,我和德雅每每說起來,都十分感激。太後笑道:一家子骨肉,不說這樣的話。
珊珊被帶走後,弘晝對太後道:太後,南巡的事兒,皇兄要我侍奉您,弘晝一切已準備好了,再來請您的示下,看還有什麽要補辦的。太後道:你啊,和皇帝一樣孝敬我,該準備的都準備了,我也沒什麽了。弘晝微笑道:額娘早逝,就讓弘晝侍奉您吧,我對額娘未盡的心,就全給太後您了,您別嫌棄才好。
太後笑道:你也是個會哄人的。然後麵色一黯,歎道:你那額娘,先帝在的時候,是很看重的,沒想到遇上那事兒,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這麽多年了,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好在這些年,皇帝都誇你能幹肯幹,我高興,你額娘在地下有知,也高興。弘晝微笑道:都是太後和皇兄給弘晝的機會,弘晝在家裏給額娘裝香的時候,都說多得您寬慈體恤。
弘晝走後,劉嬤嬤扶太後去裏間佛堂,道:奴才看著,您不介意以前的事。太後道:溫淑夫人的那封信?胡世傑說,那信本來在吳書來手上,怎麽就去了弘晝那裏,吳書來和他素無往來,這還是皇後。劉嬤嬤道:這和親王挺聰明的一個人,在您和皇上麵前都能打馬虎眼,卻過不了那一關。太後道:唉,愛新覺羅家的男人。想想耿氏,就算了吧。劉嬤嬤道:皇上不會縱容這事兒吧,再怎麽說,那可是嫂子。太後隻一笑,不言語。
五阿哥要第一晚和依博爾,內務府當然是隨他心意,由奕祿報備皇後。容妃給了永琪一對和田暖玉,慶嬪繡了並蒂蓮床幔做賀禮。因依博爾年紀小,嬤嬤們都比較緊張,而阿哥也是少年初次,怕到時候格格在床上受到驚嚇,衝撞了阿哥,大家都要受罰,於是一早指派給她的兩個嬤嬤又花了好多時間告訴她囑咐她,叫她無論如何不能反抗,不能出屋。依博爾現在聽這事,覺得自己的耳朵都長老繭了,嬤嬤們見她毫不臉紅,都不覺驚詫,但也不好說什麽,都覺得她應該是年紀小,還未開竅。容妃和慶嬪年輕臉嫩,又非生母,照例由阿哥的乳母和永琪說。
晚上吉時到了以後,在武陵春色後院,依博爾的屋子裏,兩個孩子穿著紅色的喜服,喝交杯酒,五阿哥一直笑看著依博爾,在紅燭燈下見她嬌豔欲滴,光彩射人,好似做夢一般。依博爾也大喇喇地看著他,然後一仰脖子,將酒一飲而盡,毫不羞怯,兩個嬤嬤在邊上看著更十分心驚。接著盥漱換衣裳,送到床邊,嬤嬤們又按規矩說了幾句吉言,才退下帶上了門。
依博爾這才緊張起來,規矩是等阿哥開始,於是她坐在那裏,低著頭,心裏怦怦直跳。永琪見她這般忸怩模樣,星眸斜溜,愈加標致,一笑,把她身子一轉,麵對著自己,道:不要害怕。依博爾見他並沒有解自己的衣裳,心裏大鬆了一口氣,抬起眼來看著他,道:我不怕。哦,不,妾不怕。永琪笑起來,低聲道:就我們倆的時候,你就說我。依博爾於是點點頭。她見永琪現在也穿著月白中衣,和自己一樣,覺得好玩兒,於是笑起來。
永琪見她笑靨如花,恢複了素日情態,心裏十分歡喜,道:我想抱你。依博爾心想:這還用問嗎?怎麽和嬤嬤說的不一樣?便道:好。於是永琪靠近她,將她輕輕抱進自己懷裏。依博爾這才發現他的心也怦怦直跳,和自己一樣,立刻便放鬆下來,自然地伸出雙手去,抱住了永琪的腰,閉上了眼睛。她還是第一次和男子這等親密,開始有些羞赧,但很快便沉溺在他的氣息包裹裏。良久,她覺得永琪一直不動,心想:怎麽又和嬤嬤說的不一樣。
忽然聽永琪說道: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依博爾覺得他的聲音十分溫柔,心裏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道:是,依博爾是五阿哥的格格。永琪似乎不滿意這個回答,又問:你自己願意嗎?依博爾想也沒想,脫口道:不願意。永琪心裏難過起來,半晌,問道:為什麽?依博爾笑道:做你的格格太麻煩了,你不知道,關於今晚,我就聽了不下五次。永琪也笑起來,道:我是問你,如果沒有這些麻煩,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就我和你。
依博爾於是點了點頭,道:嗯,願意,你長的好看。永琪又笑起來,然後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你長得也好看。依博爾心裏猛跳起來,臉立刻紅了,不覺抱緊了他。永琪分開她,親上了她的唇,依博爾腦海裏轟然一響!這是兩個人的初吻,都有點兒慌亂,但過了一會兒,便柔軟起來,但永琪分開了兩人。
依博爾粉臉通紅,不知所措。永琪又把她一轉身,靠在自己臂彎裏,俯下頭去,溫柔地吻她,這次兩人都熟練起來,吻了好一會,兩人心裏都充滿了柔情蜜意。依博爾早忘了嬤嬤說的那些,隻覺得永琪的唇融化了自己,完全酥軟在他的懷抱裏。兩人一起躺倒在床上,依博爾早已發育,像一隻健壯柔軟的小鹿。永琪抱著她,雖然隔著衣服,隻覺得心中的情意如潮水般湧起來。
忽然聽依博爾道:真和嬤嬤她們說的一樣。永琪一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耳邊道: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永琪的吻落在她身上,依博爾腦海裏又轟然一響,嬤嬤說過些什麽,再想不起來,隻覺得心裏如黑洞般陷落驚懼,陷落驚懼,陷落驚懼……徹底忘了規矩……
紅綾繡衾,薰香撲鼻,教人眼飭骨軟……青澀的疼痛讓依博爾叫起來,永琪嚇得停下來,心中綺念頓消,躺在一邊,平伏了一下自己,再去將她抱在懷裏。依博爾抱緊自己,蜷縮在他懷裏。永琪撫摸她,輕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依博爾眼中淌下淚來,哽咽地說道:等一會兒。永琪忙道:不不,今晚我們不要……依博爾搖頭道:那不行,我會有不是。永琪心裏為她難過,暗自後悔,早知道第一晚就不要和她,但自己又想將自己的第一次也給她。
忽聽外麵一個嬤嬤的聲音說道:五阿哥,讓依博爾繼續伺候,她不會有事,你放心吧。兩人知道是剛才依博爾的聲音被外麵聽見了,永琪眉頭一皺。外麵那嬤嬤的聲音又道:姑娘家的第一次就是這樣,五阿哥放心。五阿哥今晚必須和格格合房,否則格格和奴才們全有不是。這聲音不緊不慢,有一種嬌膩,卻聽得兩人心裏發毛。永琪於是抱緊了依博爾,依博爾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體貼愛護,覺得疼痛都沒有那麽厲害了。過了一會兒,她心一橫,輕聲道:阿哥。
永琪因一直抱著她,滿懷滑如羊脂,潤若膩玉,情熱如沸,依博爾還是忍不住痛叫了幾聲,永琪又要停下來,依博爾忙拽住他,低聲道:不要。永琪於是再也忍不住,一鼓作氣,因為是第一次,很快就結束了,之後躺倒在她身邊。隻聽外麵的嬤嬤欣喜地說道:恭喜五阿哥和格格合房,奴才們可以交旨了。腳步聲去,門外靜悄悄地再沒有人。
依博爾隻覺得身子裂痛,合不攏一般,抱著自己,眼角不斷地沁出淚來,永琪將她攬入懷裏,給她擦眼淚,低聲道:對不起,早知道第一晚我就不和你……依博爾低聲道:阿哥是歡喜依博爾才第一晚要依博爾伺候。永琪道:嗯,我喜歡你。很疼吧?對不起。依博爾勉強一笑:嬤嬤不是說了,第一次都是這樣。到時候嘉佳姐也是這樣。永琪道:我不去。依博爾道:那嘉佳姐多難過,嬤嬤說,我們就是來伺候你的。
永琪不說話,又開始親她的唇臉。依博爾漸漸忘了疼痛,在他的柔情裏舒適起來。良久,永琪停止了親吻,貼著她的臉道:你還想我去嗎?依博爾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道:不想,但……永琪道:隻要過了今晚,就不會有人管了,可今晚我想和你。依博爾點點頭,忽然明白了永琪對自己的心意,良久,道:你不去,嘉佳姐會難過的。永琪道:我實在做不到,晚點兒再說。依博爾忙道:是,全憑阿哥的心意。永琪抱緊她,輕籲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兩個嬤嬤進來,收拾拆換床鋪,永琪瞥見床單上的血跡。依博爾將折好的白綾帕交與其中一位嬤嬤,那帕子裏包裹著團抹元紅,兩位嬤嬤展開一看,如櫻桃迸裂般鮮豔,甚是滿意,又歡喜地恭喜他二人。永琪拿眼去瞧依博爾,隻見她臉紅了,眼裏全是嬌羞之意,心裏好不甜蜜。兩人一起早膳。待五阿哥走後,兩位嬤嬤私下裏笑道:這兩個人就像是扮家家酒的金童玉女,實在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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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丫頭,若共你多情同鴛帳,怎舍得你疊被鋪床?這脫胎於《西廂記》裏張生的唱詞——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他疊被鋪床?本是指丫頭和小姐同嫁張生,紅樓中寶玉借來笑謔紫鵑。去掉/小姐/二字,意思便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