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冬季的雨密密綿綿，極其陰冷，徐柯送楚冰妍回家之後，在回家的巷口看到麵前站著幾個拿著鋼管的壯漢。

  一旁的譚天霖從牆角走出來，抱著手惡狠狠地說道：“自以為自己是護花騎士？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給我打！”

  幾個壯漢跑過來，徐柯直接扔了傘在雨中奔跑，剛轉過一條小巷，麵前的路口就走過來兩個拿著鋼管的人，徐柯回頭望去，後麵走過來六七個壯漢，前後夾擊，徐柯已經無路可退。

  高瘦的少年根本不是壯漢的對手，而且對方數量眾多，又拿著武器，徐柯被圍在牆角，雙手抱頭，全身上下被打得鮮血淋漓。

  譚天霖一腳踩在徐柯胸膛上，碾壓著踩到徐柯脖子上，低著頭湊近徐柯的耳邊說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我腳下踩的爛泥罷了，還想摘下小妍這朵花嗎？別做夢了，再纏著小妍，我見一次打一次！”

  “我們走！”譚天霖帶著人離開了小巷，把徐柯一個人留在雨中的巷口。

  天黑了下來，陰冷的雨水混合著地上腐爛的樹葉和徐柯身上的鮮血，匯聚成汩汩溪流，流淌進下水道裏。

  徐柯蜷縮在小巷裏，雨水打濕了身上的棉襖，潮濕又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徐柯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去了教堂。

  神父在房間裏安靜地看書，就聽到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開門之後，就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站在門口，神父趕緊把他扶進來，然後在櫃子裏麵拿出外套：“跟我去醫院。”

  “我不去。”少年執拗又堅定。

  “必須去。”神父穿好衣服換好鞋，拽著徐柯的胳膊把他拉出了房間。

  鸝城區人民醫院急診室裏，醫生看了看徐柯身上的傷：“這是誰打的，打得挺狠的啊！我先給你消毒止血，然後你去拍片子，我看看有沒有骨折的地方。”

  一番檢查下來，徐柯斷了兩根肋骨，右胳膊骨裂，渾身多處瘀傷，需要住院一周。

  神父報了警，警察把幾個壯漢叫到警察局裏，其中一個頭頭說因為看徐柯不爽就叫幾個兄弟打了徐柯，堅決沒供出譚天霖，最後關了幾天罰了款賠了醫藥費就結束了。

  徐柯氣得牙癢，又無可奈何，深感無力。

  楚冰妍每天放學之後來醫院看望徐柯，還把落了功課的筆記和徐柯複習，怕他在醫院休息一個星期之後就跟不上進度了，還給他帶了一本書，是一本王爾德詩集。

  其中有一頁被楚冰妍折了起來，徐柯翻開一看，是一首名為《公主的哀愁》的詩：“有一個男子漢真誠地愛她，(紅啊紅，鮮紅的血斑!)；他在紫杉旁挖了一個大墓，(一個墓穴安葬四具屍身。)沒有月亮浮在寂靜的天空，漆黑水麵也一無所有；她的靈魂有七宗罪孽，這罪孽他也有一份。”【注】

  徐柯出院之後回到學校，感覺楚冰妍對自己冷淡了很多，好像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放學之後也不讓自己送她了。

  “你怎麽了？為什麽不讓我送了？”徐柯在教學樓的樓梯上攔住楚冰妍，雖然右手還套著繃帶。

  “謝謝你這麽長時間以來的照顧，我非常感激，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有人送了。”楚冰妍站在台階上，低著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她的前額，黑色長發從肩上滑落到身前，她的眼神躲閃，聲音細不可聞。

  “誰送你？”徐柯站在台階下方，抬頭看著台階上躲閃的楚冰妍。

  “是我！”楚冰妍的身後走過來一個男生，他一隻手握著肩上黑色的書包帶，另一隻手攬住楚冰妍的肩膀，“從此以後，小妍由我護送，你個殘廢，有多遠滾多遠！”

  徐柯愣在原地，眼神直視麵前的楚冰妍：“你同意了？”

  楚冰妍依然低著頭，輕聲說道：“嗯。”

  “為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趕走他，和他打了一架，可是轉眼間你就投入到他的懷抱，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堅定一點？

  “哪來那麽多為什麽？”譚天霖攬著楚冰妍的肩膀，把她從樓梯上帶下去，經過徐柯的時候閃身一撞，“哼，克父克母的喪家之犬，你也配！”

  徐柯猝不及防撞向樓梯扶手，轉身伸手把譚天霖肩膀一拉，瞬間給了譚天霖一拳。

  “你敢打我，你活膩了吧！”譚天霖放開楚冰妍，揮手回擊徐柯，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楚冰妍在一旁尖叫，引來了很多學生，大家把廝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扯開，不一會兒教導主任過來了。

  三個人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麵壁思過，聽著教導主任唾液橫飛厲聲數落。

  譚天霖的媽媽第一個來辦公室，當著教導主任的麵把譚天霖狠狠批評了一頓，然後帶回家了。

  第二個來辦公室裏的是楚冰妍的媽媽，她也是當著教導主任的麵把楚冰妍狠狠說了一頓，在走之前還給了徐柯一個白眼，說了句：“沒媽的孩子就是欠管教，以後離我們小妍遠一點……”

  徐柯一個人站在辦公室裏，奶奶並沒有來接她，奶奶沒有電話，而且對於徐柯的晚歸並不是很在意，畢竟徐柯每天晚上送楚冰妍回家之後就會去教會學習，隻在很晚的時候才回家睡覺。

  教導主任也不想等徐柯的奶奶了，又在辦公室裏念叨了那老一套：“現在是關鍵時刻，早戀影響成績……等到大學再戀愛也不遲……人生還很漫長，以後也會遇到喜歡的……”然後車軲轆話轉個不停，最後實在是口幹舌燥就把徐柯放回家了……

  徐柯在回家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小小的鸝城街道過了九點之後顯得空曠寂寥，教導主任的話徐柯並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楚冰妍的態度，為什麽自己出院之後，楚冰妍總是回避著自己不讓自己送她回家了呢？為什麽決定和譚天霖在一起？她真的喜歡譚天霖嗎？

  徐柯找不到答案，他在街上漫步目的地走著，心裏非常失落。

  暮春時節，柳絮紛飛，少年的暗戀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