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裏？不回家嗎？”李菲覺得特別奇怪，這麽晚了，連醫院的人都已經睡覺了蔡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過來看看你啊！”蔡麗笑嘻嘻地看著李菲，走到李菲身邊，“你怎麽回事啊，怎麽又住院了？”

  李菲偷偷把左手藏在你身後：“不知道，最近水逆了吧……”

  “你躲什麽？把左手伸出來我看看。”說著蔡麗伸手去拉李菲的手臂。

  “沒什麽事。”李菲後退了幾步，依然藏著自己的手。

  “媽媽是不是又打你了？”蔡麗的臉變得十分嚴肅，逼近李菲，伸手拉住了李菲的手臂。

  “沒有，沒有，你別碰我……”李菲甩開蔡麗的手，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把自己蜷縮起來，把頭深埋在膝蓋之中。

  “你個死孩子，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幹什麽？你想嚇死媽媽嗎！”李菲的身後傳來一陣怒吼，不用回頭，李菲也知道是媽媽在身後。

  李菲媽媽的這一聲咆哮，在夜深人靜的走廊震出了回聲，嬰兒房裏的小孩也聽到了怒吼，接二連三地哭起來，不遠處的護士趕緊跑到走廊：“你們兩個人在走廊上幹什麽！大吵大鬧的！”

  李菲媽媽跑進李菲身邊，一把拉住她：“你個死孩子，大半夜地跑到產房這邊來幹什麽？快跟我回去……”

  李菲掙脫不了媽媽的這一股大力，被媽媽拖著朝病房走去。

  “媽媽，你後不後悔把我從樹底下撿回來？”被拖著的李菲突然開口問道。

  “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媽媽停下，一臉凝重地看著李菲，“剛剛站在走廊上的時候你在跟誰說話？你是不是看見蔡麗了？蔡麗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李菲低著頭，不敢看媽媽的眼睛。

  “不要跟蔡麗玩！”媽媽逼近李菲，語氣嚴厲又肅殺，“如果我再看見你跟蔡麗一起玩，我就把你關進櫃子裏……”

  李菲戰戰兢兢，嚇得發抖，小時候，犯大錯的時候，李菲媽媽會把李菲關進櫃子裏，櫃子裏漆黑狹窄，成了李菲永遠的噩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李菲第一次看到蔡麗，但是媽媽十分不喜歡蔡麗，每次自己看到蔡麗的時候，媽媽都會發脾氣。

  李菲媽媽再次拉住李菲，將李菲拖進病房，這一次，李菲沒有掙紮，像行屍走肉一樣回到了病房。

  這兩天在醫院的休養，李菲恢複了一些氣色，媽媽也不能一直照顧她，便把她送到學校繼續上學。

  被媽媽強行送到校門口的李菲，對教室十分抗拒，站在教學樓的底下徘徊，始終不想上去，這是正好被班主任看見：“李菲，你怎麽不去教室上課？”

  “哦，我在找東西，好像東西掉地上了。”李菲低著頭在地上尋找。

  “你掉什麽東西了，老師幫你找找。”班主任走過來。

  “沒什麽東西，不重要，我去上課了，老師再見！”李菲低著頭匆匆地走到教室。

  教室裏和往常一樣，但是李菲的心緒卻和往常不同，她穿著校服外套，拉了拉袖口，遮住了左手的傷痕。

  課間去衛生間的時候，提起袖子洗手的時候，旁邊一個同學問道：“你的手腕怎麽了？”

  “沒怎麽……”李菲趕緊縮回手，低著頭匆匆回了教室。

  李菲趕緊從書包裏拿出粉色小盒，鼓起勇氣再一次打開盒子，拿出了銀色手表，戴上這塊手表，或許能遮擋住手腕上的傷痕。

  “李菲！你膽子真大，竟敢偷我的手表！”身後一聲大喝，李菲被嚇得手一抖，手表掉在了桌子上。後麵說話的人箭步向前，瞬間搶走桌子上的手表，“李菲，你為什麽偷我的東西？”

  “我沒偷！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李菲站起身來想把手表要回來，誰知麵前的人後退好幾步，李菲幾次揮手，都沒有得到。

  麵前的曾憶高高舉起銀色手表，站在教室的窗戶旁邊，窗外的光照在她舉起的手表上麵，反射著白銀的光芒：“你說你沒偷？你怎麽證明你沒偷？”

  “我沒偷！”李菲朝著曾憶大聲喊，“這是曾叔叔送給我的！”

  “你也有臉提我爸！”曾憶惡狠狠地說，“如果不是你們家，我們家怎麽會四分五裂，你媽媽偷人，你偷東西，你們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教室裏騷動起來，周圍的同學都退避三尺，竊竊私語：“沒想到傳聞是真的，李菲的媽媽是小三，李菲自己是一個小偷……”

  “天哪，李菲怎麽這麽不要臉……”

  “有的人總是喜歡惦記著別人的東西，偷來的就是香……”

  周圍充斥著各種各樣惡毒的、重傷的語言，織成一張布滿荊棘的陰沉毒網，鋪天蓋地地裹挾著李菲，李菲捂住耳朵，大聲喊：“閉嘴！你們都給我閉嘴！”

  周圍一時間安靜下來，李菲放下手臂，身體像打擺子一樣，不停地顫抖，她看著周邊的人，他們看自己的眼光充斥著厭惡、惡心、嘲諷、嗤之以鼻……

  沒想到，相處了接近兩年的班級裏，大家都不喜歡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己講話，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李菲的心情從憤怒到失落再到心灰意冷，她轉身到窗邊雙手一撐，一躍而下。

  瞬間外麵傳來血肉墜地的聲音，沉悶，驚悚。

  ·

  林薔合上日記本，故事就像秋天的落葉，簌簌地凋零，走到了尾聲。

  “日記本我可以帶回去嗎？”林薔抬頭看著麵前的蔡麗說道。

  “可以，但是最後要還給我。”蔡麗語氣平淡但是堅定。

  “好。”林薔合上筆記本，三個人離開了墓園。

  ·

  林薔把蔡麗送去學校之後，準備先把韓哲送到薔薇森林咖啡館，再回分局。

  車窗外的烏雲早已散開，天空變得湛藍澄澈，但是林薔內心裏依然堵著很多事情。

  李菲的日記本裏麵，那些慘烈的過去，像是沉沉烏雲一樣籠罩在林薔的頭頂上空。

  李菲的死亡，曾憶是直接凶手，但是李菲和曾憶的決裂，又不僅僅隻是曾憶和李菲的個人過錯。一個悲劇的發生，每個人都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