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們絕交了……沒什麽好說的……”李菲依然低著頭，不敢看麵前的曾憶。

  “絕交？哼，絕交就能抹去你媽媽搶走我爸爸，就能抹去你欺騙薛昂的事實嗎？”曾憶說話很慢，聲音很低，但是咬牙切齒，就像是即將要發動進攻的獅子。

  “我沒有！我沒有欺騙薛昂！”李菲不停地搖搖頭，“他沒有問過我寫信的是不是我，是他以為是我，根本不算是我欺騙了他……曾憶，信是你寫的，你應該知道……”

  李菲抬起頭，伸出手想去抓住曾憶的衣角，卻被曾憶一手揮開：“你別碰我，我都嫌你髒……”

  李菲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去挽救兩人的關係，也許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吧，隻是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會這麽心痛。

  “曾憶……”李菲的聲音帶著哀求，“我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別叫我……”曾憶蹲下身捂住了耳朵，“我再也不想聽你說的話，我一想到，你跟我說你喜歡薛昂，我就想盡各種辦法去接近薛昂，打聽他的喜好，跟蹤他的腳步，知道他什麽時候出門上學，知道他什麽時候去補習班上課，知道在他的教室裏什麽時候送信會不被人發現，卻能被他一眼看見……我做的這一切，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曾憶站起來抓住李菲的肩膀，使勁搖晃她，“你把我耍得團團轉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是不是？”

  “我沒有，我沒有！”李菲掙脫曾憶的控製，“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隻是那個雨夜薛昂送我回家的時候我才知道寫信的事，我根本沒有騙你！”

  “你還說沒有！那個雨夜之後的第二天你就跟我絕交了，是啊，因為得到手了，所以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對不對？所以我就被拋到一邊了對不對？”曾憶湊近李菲，再次抓住李菲的肩膀，把她往後一推……

  李菲猝不及防，身體重心後移，後退了一步，誰知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一仰，直接後腦勺著地，當場暈過去了……

  ·

  李菲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學校的醫務室裏，旁邊站著醫生、老師和曾憶。

  “你醒了，頭是不是很疼？這個能看清是幾嗎？”醫生伸出三個手指頭在眼前晃動。

  “三。”

  “這個呢。”

  “四。”

  “那還好，清醒了。我們通知了你媽媽，你媽媽一會兒就來學校接你回家，到時候看看要不要去醫院再檢查一下腦部。”醫生剛說完，外間就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即李菲媽媽就進來了。

  “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在衛生間裏都能摔倒！怎麽搞的，你走路不長眼的嗎！”媽媽劈頭蓋臉一頓罵，李菲捂住耳朵，眼淚泫然而下。

  看著李菲哭起來，李菲媽媽的心又軟了，趕緊放下手提包，坐在李菲的床頭，伸手把李菲攬在懷裏：“菲菲，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會在衛生間摔倒呢？”

  李菲沒有說話，埋在媽媽的懷裏不停地哭泣。

  “上課的時候我發現她不在座位上，有點擔心，就叫曾憶去看看，沒想到她在衛生間摔倒了……幸虧曾憶去的及時，趕緊叫人把她送到醫務室……”老師在一旁說道。

  看著懷裏可憐的女兒，李菲媽媽皺起眉頭，一陣心痛。

  李菲在媽媽的懷裏小聲地說：“我想回家……”

  “好好好……現在回家……”媽媽站起身來，扶起病床上的李菲，“媽媽帶你回家……”

  把李菲扶起來之後，李菲媽媽看著床邊站著的老師和曾憶說道：“老師，那菲菲就在家休息幾天，麻煩老師了……”李菲媽媽跟老師客氣地說道。

  “好好，身體最重要，什麽時候休息好了再來學校……”老師也趕緊客氣地回答道。

  李菲媽媽又轉臉對曾憶說：“謝謝曾憶啊，有空來家裏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曾憶輕微地抿了一下唇，上齒咬在下唇上，沒有回答。

  李菲媽媽也沒有在意，跟老師和曾憶告別之後，趕緊把李菲攙扶出去，把李菲送回了家。

  回到家後的李菲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媽媽想把飯送進來，她也不讓媽媽進門，媽媽隻好把飯放在她的門口，但是李菲沒有拿。

  李菲中午沒有吃，晚上也沒有吃，到了夜裏十點的時候，李菲媽媽聽到李菲房間傳來痛苦的哭聲。

  “菲菲，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開門啊！”

  李菲媽媽從敲門變成了拍門，聲音越來越響，但是房間裏絲毫沒有要開門的意思，媽媽急壞了，翻箱倒櫃地找能夠砸開門的工具，終於找到了一把錘子，跑去李菲的房間，打壞門鎖，破門而入……

  房間裏的李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細白的手腕上竟然橫貫著一道血色的傷口，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

  李菲媽媽大叫一聲，哭著跑到李菲旁邊，撕開了床單纏住李菲的手腕，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顫顫巍巍地跑回客廳給醫院的救護車打電話……

  ·

  李菲緩緩睜開眼睛，麵前一片白色，又到了醫院。

  轉過頭來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媽媽，黑色頭發裏麵的白發增多了，李菲輕輕說道：“媽媽，我真的是你的累贅嗎？”

  媽媽可能太累了，睡著了，沒有聽到李菲輕微的話語，沒有回應。

  李菲轉頭看著醫院白色的天花板，花板上的牆皮有點斑駁，李菲就這樣直直地望著天花板好長時間，然後起身悄悄離開病房。

  夜晚的醫院非常安靜，李菲像一個幽靈一樣，穿過醫院的走廊，悄無聲息地循著醫院的標牌走到了醫院的產房，在玻璃門後朝著嬰兒室觀望，夜晚的嬰兒躺在保溫箱裏安靜沉睡，發出均勻又悠長的呼吸。

  聽說小時候自己出生以後，奶奶發現自己是個女孩，就偷偷把自己抱去很遠的地方扔掉，媽媽哭著鬧著去找，臨盆的第二天就從床上起來到處去找，還威脅奶奶，要是找不到就自殺，死在家裏，叫全家雞犬不寧!那是媽媽第一次反抗奶奶。

  如今自己變成了媽媽的累贅，她會後悔把自己從那棵大樹底下撿回來嗎？

  正當自己趴在玻璃門外的時候，旁邊也有個人也做著自己同樣的姿勢，趴在玻璃門上。

  竟然是蔡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