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冷笑道：“那你是如何穿越五百裏，到達盛京城的呢？”

  問得好！王封張開雙臂：“除了範先生，哪一個軍人，會對手無寸鐵的道士刀兵相向？何況我師兄弟也的確是道士，不過肩負了拯救萬民的使命，就此變得與眾不同而已！”

  好吧！這位急起來連自己的馬屁都拍，寶珠皇後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王封。

  這家夥在葉霜麵前慫的一匹，在自己麵前色膽包天，在武書院霸氣十足，在寧遠衛文武官員麵前一副無賴嘴臉。

  現在卻真的有了一絲絲大國使臣的範兒，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絲毫看不出隻是一個十五歲少年。

  真的是道士？信你才有鬼，範文程身邊一個漢官冷笑道：“我看你不像是道士，更像是明國的奸細！誰派你來行刺我大清皇帝？”

  要不說汗奸比敵人更凶殘呢，他們為了向主子表忠心，自然是要對故主下死手的。

  瘋秀才似笑非笑看著那人問道：“還沒請教，你是哪一位？誰給你的權利質問我？我是使臣，我得到皇帝授權，你或者可以不需要大清皇帝授權，就能越俎代庖了？”

  這話太狠了！張嫣都被驚到了，這是赤果果的挑撥離間啊！

  那個漢官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有罪！”

  果然是特麽奴才！原本還對滿清的締造者心存敬意，隨著這一聲奴才，王封算是徹底絕了心思。

  前世今生的他，都不會做任何人的奴才！生命誠可貴尊嚴價更高！

  人不可有傲氣不能無傲骨！皇太極一揮手：“寧大人請起，不過是幫朕問話，何罪之有？”

  原來是文館副將鮑承先，就是這家夥使用的反間計，使得大明股肱之臣袁崇煥，被崇禎皇帝淩遲處死。

  朱由檢固然愚蠢至極，但是這條走狗對人性人心的掌握，簡直是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不過皇太極的心胸，貌似比崇禎皇帝強太多，難怪會成為大清國立國之主。

  小王秀才微微一笑道：“何況大清皇帝乃是馬上皇帝，若是那麽輕易被人行刺，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拍馬屁拍的，連範文程都起雞皮疙瘩：“既是大明使臣，為何鬼鬼祟祟出現在玉真觀？為甚不去盛京城鴻臚寺？”

  這個還真是硬傷，清人看向王封的眼神，再度犀利起來了。

  王封歎息一聲：“我師兄弟想要在道觀掛個單，畢竟出使乃是我們捎帶腳的工作，我們是來調查瘟疫的。”

  出使還有捎帶腳的？多鐸冷笑道：“你是說今日邂逅乃是偶遇？”

  嘖！瘋秀才似笑非笑看著多鐸：“你都說了是邂逅，自然就是偶遇了。難不成以我二人，還能探知皇上的行蹤？您這是構陷誰呢？”

  這家夥這張嘴有毒吧？連張嫣都聽出來了，小王秀才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

  現在居然開始暗諷，皇太極的衛士團隊，譏諷皇家保密工作不好了。

  如此使臣能不能活著離開？張嫣真的是覺得，小王秀才在作死呢！

  多爾袞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你說你主業是來看瘟疫，你看出了什麽？”

  瘋秀才正色道：“我們來的路上發現，有病人出現全身毒血症症狀、出血、神誌不清、譫妄或昏迷。病人因皮膚廣泛出血、瘀斑、發紺，死亡後屍體呈紫黑色，這種病學名鼠疫俗稱黑死病，一旦感染此病3天內死亡。”

  啊？真的假的？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一跳，剛剛靠近王封的清兵，下意識倒退三四步。

  連皇太極臉色都不對了，這個時代瘟疫不可防不可控，更是直接人傳人，簡直是人類的天敵。

  不會是嚇唬人吧？多爾袞故作鎮定：“你如何知道這麽清楚？誰知道是不是被你毒殺！”

  白癡！王封冷笑道：“別用你的腦殘挑戰我的智商！”

  你！多爾袞差點撲上來殺人，張嫣感覺自己腿肚子轉筋，這家夥作死到了無敵的境界。

  瘋秀才卻毫不畏懼：“在下師尊悲天憫人，始終在和瘟疫戰鬥！他老人家記載，景泰七年冬天，順天府發生了瘟疫。”

  聊著聊著居然開始講曆史了，多鐸想要打斷王封，卻被皇太極製止。

  “成化7年夏天，瘟疫首次出現在京師城內，此次瘟疫京師死亡的人口不多。接著弘治11年夏天，瘟疫再次襲擊了燕京。”

  這些距離不遠的曆史，滿清還真的不知道，多鐸看向範文程：“可有此事？”

  我哪知道啊？範文程連連搖頭：“危言聳聽！一派胡言！莫要聽他胡言亂語！子不語怪力亂神！”

  傻子！王封冷笑道：“大清立國未久，對史上的瘟疫不了解有情可原，然則自詡飽讀詩書的範先生，對瘟疫一無所知？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想要讓滿清全族遭受滅頂之災？”

  勞煩差點被氣死：“大膽！”

  嗬嗬！王封繼續道：“太久遠的你們不知道，那麽嘉靖中期到萬曆十五年，可謂瘟疫肆虐，四十五年間燕京城共發生了11次瘟疫，平均四年半爆發一次。”

  怎麽可能？滿清的貴人臉色都變了，他們不敢相信王封的話，卻又不敢不相信。

  偏偏瘋秀才繼續侃侃而談：“僅嘉靖中期以後，就發生了6次瘟疫，嘉靖21年夏季、24年春季、33年夏季、40年春季、42年夏季、44年春季，但傷亡情況恕我不知。”

  小王秀才簡直如數家珍，連張嫣都被驚到了，寶珠皇後都沒有他熟悉這些。

  皇宮中的第一豔後，沒有必要了解這些，張嫣更多關心自己如何不被人挖坑埋了。

  而王封卻是專門研究過這段曆史：“之後萬曆年又爆發了5次大瘟疫，這其中尤其以萬曆10年、14年爆發的大頭瘟和萬曆15年羊毛瘟最為出名。”

  真的假的啊？對於瘟疫滿清的確一無所知，他們連水痘都搞不掂，好幾個皇帝都是出水痘死的呢。

  因此對王封的話，真的有點忌憚，皇太極眯起眼：“你說的都是燕京城，跟我大清有何關係？”

  終於上鉤了，王封正色道：“從萬曆15年即1587年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年沒有大瘟疫爆發，是不是瘟疫就此滅絕了？不要太天真！”

  你自說自話好吧？誰說什麽了？不過聯想到此前四年半一次，大家居然都有點心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