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小丫頭進了屋，王封愣了一下跟進去。小姑奶奶從袖子裏掏出一部袖箭，示意瘋秀才按在自己胳膊上。

  很顯然小姑奶奶不是傻白甜，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對那個郝五表現出足夠的警惕心。

  瘋秀才搖搖頭：“我不用這個！”

  說著話猛地掀開衣服，嚇的葉霜驚呼一聲捂住眼睛，隨即從指縫間看到一堆暗器！

  O！小丫頭嘴長成了圓形，這麽多暗器，難怪他的弩箭可以雙手擊發。

  這是職業玩兒家啊，難怪這家夥不肯換一套好衣服，還以為不好意思花自己的錢呢，感情因為這個。

  這套道袍看上去陳舊老土，裏麵卻是內有乾坤，王封湊到葉霜耳邊：“我保護你！”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小姑奶奶感覺到溫暖，隻是這家夥為什麽喜歡湊過來講話？

  這種感覺很奇怪的呀，被他的氣息刺激到耳邊的容貌，渾身都酥酥的麻麻的。

  小姑奶奶感覺心跳加速，臉上燒得能煎雞蛋，嘴裏的話卻足夠剛硬：“滾遠點！誰要你保護！”

  三個人穿街走巷，感覺就是要繞迷糊二人，王封對郝五加了小心。

  有些人表麵忠厚暗地奸詐，小心無大錯，瘋秀才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

  不過想要在燕京城地麵繞暈他，簡直是癡人說夢麽！四百年後的燕京城如何？

  那麽繁複的街路，王封都能閉著眼睛從西北走到東南，不要說1638年的燕京城。

  這裏太規矩了，到處都是橫平豎直的街巷，想要迷路都難。

  倒是葉霜皺緊眉頭：“還有多遠？我們來到哪裏了？”

  郝五苦笑道：“大小姐莫怪，這是道上的規矩，房頂上有人盯著呢，不轉足了圈子進不去地兒！妥了！”

  前麵是一幫衣不蔽體的窮孩子，忽然從牆根那兒撲過來，三個人瞬間被湧進一個逼仄的胡同。

  走過隻容一人通過的胡同，是一個更加晦暗的過道，更像是長長的走廊。

  穿過走廊是一個碩大的賭場，裏麵人聲鼎沸，沒有人搭理三個人。

  每個人都盯著自己的牌麵，隻是空氣未免太汙濁，汗味兒腳臭味還有吃大蒜的臭味。

  簡直堪比漚製了一個月的泔水桶，甚至比那味道的層次更豐富，葉霜捂住口鼻：“這裏就是了？”

  不等郝五說話，一個沒有鼻子的家夥，走過來訕笑著：“三位這邊請！郝五你可以走了！”

  啥意思？王封似笑非笑盯著沒鼻子，郝五一抱拳：“我在外麵等著二位！告辭！”

  說完話幹脆利落的離開，沒鼻子在前麵帶路，三人穿過人群來到裏麵，一個不起眼的小角門。

  站在角門前，沒鼻子拿出兩個麵具，是那種戲台上慣見的臉譜造型：“請戴上！”

  入鄉隨俗！二人沒有二話，接過來戴在臉上，如此細節讓王封暗自警惕。

  角門很低超級低，幸好二人都不高，穿過角門，裏麵安靜了很多，隻有十幾個人在賭。

  跟外麵數百人相比，簡直是太安靜了，沒鼻子伸手示意：“二位請隨意，這裏價值千兩以下都可以下注！”

  我去！居然是來賭博的，洗錢麽？王封瞬間反應過來，無非是借助賭場這個龐大的渠道，把犯忌的贓物流通處去。

  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葉霜冷哼一聲：“我不賭！”

  “不！您必須賭！進入這個房間，不管輸贏都要下注，否則別想出去！”

  戴麵具都不能給妲己安全感，足見能進來賭博的，沒有一個是清白的。

  小姑奶奶咬著牙：“我的東西超過一千兩！”

  小丫頭無非是找茬，沒鼻子笑笑：“連升三級在這裏不合規矩，必須一級一級來，放心你們帶來的物件，一定會有精準的估價。”

  必須麽？王封忽然問：“跟他們賭？贏來的豈不是一樣見不得光？”

  愚蠢的問題，沒鼻子搖搖頭：“參與的任何物件，都會被作價，不會出現任何人的物件，進入您手中的結果。任何人帶進來的物件，都別想帶出去，除非重新裝飾之後買回去！”

  好吧！一枚鵪鶉蛋大小的鑽石，出現在瘋秀才手中，這個是貢品之一，盡管這個時代大家不認鑽石。

  但是燈光下璀璨的光芒，著實亮瞎了眾人的眼睛，賭桌邊一個人一皺眉：“金剛石？你要當瓷器匠麽？”

  呃！王封呆住了，他忽略了一件事，這個時代大明人不識貨，或者說根本不把鑽石當成寶貝。

  虧大了！換做四百年後，這枚鑽石價值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現在卻被人鄙視了！

  瘋秀才卻不在乎別人的眼神：“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這是象征純潔愛情的寶石，拿一枚送給女人，代表你對她最真摯的愛意！”

  咳咳！軟肋忽然挨了一記，小姑奶奶生氣了，生氣自己沒有把鑽石送給她？

  哈哈哈！一個人大笑：“送女人的東西，回頭我買了，作價多少錢？別欺負小孩子！”

  這麵具沒特麽什麽用，人家一眼就認出來了，沒鼻子小心翼翼接過鑽石認真看。

  半晌看向王封：“先生以為價值幾何？”

  你特麽不識貨能價值幾何？王封歎口氣：“原本這是給我最心愛的人，隻是最近手頭緊，不得不出售，百兩紋銀！”

  我草！那個感興趣的家夥罵道：“蒙誰呢？百兩買一個金剛鑽？買回來去焗缸焗碗？”

  瘋秀才冷笑數聲：“露怯了吧？這東西不隻是送給女人，鑲嵌在戒指和項鏈上，更是鑲嵌在鳳冠王冠上，是最璀璨的那一顆！”

  啊？如此貴重？沒鼻子深深看一眼王封，轉身到角落的吧台前，似乎拽了一根繩子。

  吧台後麵開了一道門，閃出來一個邋裏邋遢的小老頭，接過鑽石認真觀看。

  既來之則安之，王封和葉霜安靜的等著，那個小老頭看一眼瘋秀才：“我在傳教士手上見過戴蒙德，沒這個大，據說價值萬金。這個足有那枚戒指十倍大，要價千兩都不貴。”

  真有識貨的？瘋秀才感覺自己小瞧了明朝人，他後悔要少了，其實百兩紋銀不少了。

  一百兩紋銀相當於六十多萬元，四百年後那些富豪，有幾個戴著六七十萬鑽石在外麵逛的？

  那是暴發戶的做派，隨行就市吧，又能怎樣？倒黴的鑽石，來錯了時代啊！

  這個時代玉石為王啊，王封隻能要價這麽多：“多謝先生！這枚鑽石超過十克拉，算得上是鎮礦之寶，換一百兩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