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一愣：“我記得那日何湞潔婚禮，你也是這麽說的，崇禎十一年有什麽特殊的意義麽？”

  我能說隻剩下六年好日子麽？一旦金人進關之後，又是剃發又是屠殺，就算活下來也特麽全都變成奴才。

  那種日子一天也不想過，隻是這些沒有辦法跟女人說，葉家也是大明王朝的死忠。

  自己敢說明王朝剩不下幾年了，小姑奶奶會不會翻臉無情？

  還真不好說，王封搖搖頭：“隻是感慨世道亂啊！不說那些了，今日有酒今朝醉，幹杯！”

  其實沒喝幾口，下午還有事要辦呢，還以為小姑奶奶忘記了，結果未時中來了一個拄拐的瘸子。

  敲開門看到幾個人愣住了：“請問……”

  呀！葉霜忽然想起自己化妝了：“郝五我是葉霜，這是葉家祖傳寶劍，你可還認得？”

  郝五麽？見到寶劍，郝五單膝跪地：“郝五見過大小姐！好厲害的易容術，在下居然沒有認出來。”

  盡管走路一米六一米七，那雙眼睛卻亮晶晶的，平常眼皮耷拉著，猛然開闔之間卻精氣四溢。

  肯定是練家子，絕非尋常的傷退士卒，葉霜點點頭：“他是……王封，叫他封公子就好！”

  封公子？郝五一抱拳：“郝五見過姑爺！這幾日姑爺大名傳遍了燕京城，都說您是武功高手，更是江洋大盜……”

  “血口噴人！”王封被嚇一跳，“誰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要告他誹謗陷害！”

  嘿嘿！郝五搖搖頭：“姑爺但請放心，道上兄弟這麽說的，不會成為官方口實。”

  道上兄弟？這位還真是黑道的混混？王封詫異道：“為什麽道上如此肯定抹黑我？”

  抹黑？郝五搖搖頭：“燕京城乃是京畿重地，天子腳下藏龍臥虎，敢在這裏出手作案的不多。敢不跟道上招呼，私下裏犯事兒的少之又少，身手高絕的又有幾人？”

  就憑這麽？這特麽比官方還狠呢，官方需要證據，最起碼需要一個過得去的說法。

  道上這一幫卻主觀臆斷，王封一呆：“這也太荒唐了吧？誰知道我的身手如何？誰跟我交過手？”

  郝五幽幽道：“我們這個圈子，消息比錦衣衛和廠公更靈通，畢竟很多人都是當年的夜不收。寧遠衛那幾個收了關門弟子，這種事誰不知道？何況幾位大哥打過招呼，讓兄弟們照拂一二。”

  感情是幾位師父把自己賣了！偏偏人家都是好心呢，見葉霜似笑非笑看著自己，感情小姑奶奶早就知道。

  想起在小姑奶奶麵前裝慫，卻不知道那是無用功，想必五女跟看戲一般，糗大了！

  瘋秀才輕咳一聲：“我們走吧！或者這東西你幫忙出手得了，我們不出麵豈不是更好？”

  啊？看見王封露出來的東西，郝五豎起大拇指：“姑爺果然是高人，有人懸賞十萬兩紋銀，找這些東西。”

  懸賞十萬兩？王封看著手中的東珠咽下一口口水：“要不我把自己舉報了得了！別動手，開玩笑！”

  小姑奶奶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還真是幸福的煩惱啊，小丫頭舉手投足之間都香氣十足。

  郝五無視兩人打情罵俏：“這幾日道上傳的沸沸揚揚，小的如果拿出去，怕是一文錢拿不回來，能留下小命已經很幸運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麽大，自以為做的足夠隱秘，沒想到在有心人看來，不過是雕蟲小技！

  丟人了！葉霜皺緊眉頭：“沒有辦法了嗎？郝五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郝五微微一笑：“回小姐！在下身邊有三十幾個的兄弟，都是當年跟大帥出死入生的，都欠葉家一條命！”

  這一笑帶著漠視生死的氣概，連王封都暗暗點頭：“麻蛋！龍潭虎穴總要走一遭的，我還就不信了，誰能留下我！我跟郝五出去，你們幾個留下！”

  葉家姑爺兒行啊！居然敢獨自去闖龍潭虎穴，郝五再度豎起大拇指：“姑爺兒果然是大英雄，在下佩服之至！”

  佩服有個屁用！葉霜搖搖頭：“難道你們三十幾人，還不能完成這筆交易麽？”

  嘿嘿！郝五苦笑：“大小姐不是郝五說喪氣話，燕京城龍蛇混雜高人無數。我們這幫兄弟，隻敢說以命搏命絕不後退，然則道上是有規矩的。”

  道上的規矩，說起來比大明律都管用，江湖中人不在乎大明律，卻不能不在乎道上的規矩。

  其實王封對道上的規矩還是敬畏的，前世他幹的就是偏門，很多事都是按照道上的規矩。

  各國的法律沒有用！郝五繼續道：“我們這幫傷退士卒，在道上混口飯吃，那是兄弟們賞的。”

  這些傷兵，讓王封想起前世雇傭兵戰友，那些為了錢財不得不以命相搏的戰友。

  郝五聲音平淡：“若是壞了規矩，不隻是我們三十多人從此成了過街老鼠，所有的傷退士卒都會被道上針對，我等罪莫大焉！”

  說的再明白不過了，為了葉家他們可以獻出生命，但是若因此壞了規矩，倒黴的就是所有傷退士卒。

  晚明征戰連年，傷退士卒有多少？他們的家人有多少？一旦壞了規矩，他們都會淪為別人攻殺的目標！

  曾經是軍人的王封，絕對不想軍烈屬永無寧日：“我懂！我跟你去！一切按照規矩來！”

  說入鄉隨俗也好，遵守人家平台的交易規則也罷，都是此次交易成功的關鍵。

  銀包中的東西必須賣掉，沒準還能把其它贓物處理一下，那些東西拿在手裏遲早是個病。

  “我跟你去！”葉霜毫不遲疑道，“你們幾個在家，我們兩個一起去，一旦有變互相有個照應。不要多說，否則我自己去！”

  小姑奶奶來了倔勁兒，似乎比魏老倔更執拗，魏老倔是山東人啊，你一個山西的這麽強好麽？

  問題是自己左右不了小姑奶奶，這位態度強硬啊，王封歎口氣：“那就走吧！”

  沒想到葉家大小姐，會跟一個江洋大盜在一起，郝五深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現在的王封，裝點上小胡子，形象不比郝五強多少，難怪郝五會感慨萬千。

  就是因為這堆牛糞，不比他強多少啊，換做是儀表堂堂的樣子，或者身份尊貴也就互惠有這般想法了。

  小姑奶奶忽然道：“稍等，我這裏還有點東西，一起拿去賣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