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弩箭如雨一般落下，盡管密度不如白天清人的箭雨，精準度和殺傷力卻更強！

  “殺！為兄弟們報仇！”

  圍三缺一！多鐸終於明白，這才是明軍真正的陷阱，自己慌忙之中居然中計：“撤！回來！”

  就這麽往外一衝的功夫，前後不過一炷香而已，卻已經讓三千多清兵死於非命！

  簡直就是屠宰場啊！短短不到兩裏路，路上鋪滿了清軍的屍體，隻剩下戰馬孤零零的嘶鳴！

  這一仗殺的痛快淋漓，少年們內心的抑鬱之氣一掃而空：“殺啊！不要讓多鐸跑了！”

  跑得了嗎？多鐸差點被氣吐血，第一次有了死亡危機，遠比奔襲武書院的危機更真切。

  回到大營內卻是火光衝天，已經開始缺氧了，而且營帳上早就潑灑了各種有毒的燃燒物。

  發出刺鼻刺眼嗆嗓子的味道和煙塵，被這些煙塵熏到，一個個淚流滿麵咳嗽不止，嗓子像是吞了燃燒的碳一般。

  有清兵劇烈咳嗽，甚至咳出血，更難受的是，那種窒息的感覺。

  明明是嚴冬時節卻暴熱，身上的衣甲都開始冒煙了，眼看著戰友的衣服自燃。

  確切的說是被烤著了！甚至有人臉上開始爆皮，就像烤土豆爆皮一樣，太慘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一個清兵忍不住大吼：“我受不了了！我要殺回去！”

  一群清兵跟在他身後，悍不畏死的衝進火海，轉眼間被火油點燃。

  從戰馬到人，變成了一個個明晃晃的火炬，不是一個人而是上百人成了火炬！

  火光中的慘嚎，嚇的清兵心驚膽戰：“往哪跑？”

  往哪跑？何振嶽一臉興奮：“院正我們殺進去吧！趁機殺死多鐸！”

  殺進去吧！身邊學員們群情激奮，殺死多鐸，對少年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少年們身陷重圍，就是多鐸親自指揮的，可以說那些烈士就是死在多鐸之手！

  現在終於有機會報仇雪恨！恨不得馬上衝進火海！

  所有人都以為，院正能答應自己的請求，卻不料王封一瞪眼：“給我閉嘴！”

  啊！學員們沒想到，王院正居然會生氣，他不是最喜歡衝鋒陷陣的麽？

  隻聽王封罵道：“長腦子幹嘛吃的？跟王定宸之流一樣，想要跟清人拚消耗嗎？我舍不得！”

  學員們都不說話了，院正對他們的好，這兩天算是徹底見識了。

  為了他們把所有的將軍都給打了，這要麵臨多大的報複？搞不好還會被錦衣衛追責啊！

  更是臨陣殺將殺兵，就算那些人是逃兵，全都殺了也會有巨大的後患。

  王院正冷笑道：“記住了，這叫無接觸作戰，將來還有超視距作戰。就是不出現在敵人的視線之內，然後發動足夠犀利的殺傷，讓清兵聞名色變才行！”

  還能不出現在視線之內？咋打呀！少年們懵懵懂懂，他們習慣了瘋秀才的天馬行空，卻搞不懂這些概念。

  何振嶽忽然靈光一閃：“其實我們冰排襲擊就是超視距作戰吧？等清兵追出來我們已經完成作戰任務，讓他們隻能望著風帆捶頭頓足！”

  還不錯，王封點點頭：“正是如此！看到那些清兵了吧？現在呼吸不暢大腦缺氧，很多人就算是活下來，也會變成半殘疾甚至是白癡。因為大腦長時間缺氧造成的，這些人甚至比戰死，都更消耗清人的資源。”

  太厲害了！學員們崇敬的眼神看向王封，瘋秀才冷笑一聲：“多鐸的死活算什麽？隻要我們願意，拚了命殺掉皇太極也不是不可能的。”

  敢這麽說話的，也隻有眼前這位王封王院正，其他人這麽說都會被視為吹牛呢。

  但是王封說出來，卻被大家當成必然，因為這位有太多的奇思妙想。

  學員們早已經認定了，沒有王院正做不到的，即便是有也隻是暫時做不到，將來一定能！

  瘋秀才沉聲道：“殺一兩個人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皇太極和多鐸等人，已經被我等研究透徹行為方式。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換上新人上來，我們反倒是沒有先知先覺的優勢了！”

  原來如此，學員們恍然大悟，跟在王院正身邊，似乎每天都有新知識新學問。

  “走吧！上船！”

  所謂的上船，就是上木排，木排卻沒有像覺華島而去，而是向東！

  不久之後跟大部隊木排匯合，足足三百部冰排，這些冰排是大明軍隊最後的貢獻。

  那些拆下來的營寨，全部被改造成了木排，武書院剩餘的精銳戰士，全都在這裏了。

  在一望無際的冰麵上，王封的木排一馬當先，一溜木排就像是一條巨蟒。

  天光放亮木排再度出現，已經是在大淩河入海口，所有的風帆落下，連桅杆都放倒。

  木排上有用大明軍隊帳篷改造的蓬，像是烏篷船的蓬，不過全都是白色。

  遠遠看過去，誰也看不出這是五百個木排，更像是起伏的雪丘！

  在岸邊用消煙法做飯，就是打造長長的煙道，煙道的出口在雪堆下或者在土堆下。

  如此嫋嫋升起的青煙真的很純淨，不到跟前根本看不出，這裏正在埋鍋造飯。

  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來，這邊看上去影影超超恍恍惚惚的，隻是北風呼嘯誰能到海邊來？

  大家在木排的棚子裏用餐，何振嶽忍不住問：“院正我們要去哪裏？”

  瘋秀才微微一笑：“尋找清兵的輜重營！”

  啊？還找？楊劍詫異道：“不是被燒了嗎？”

  被燒了？何振嶽恍然大悟：“他們需要補充給養，所以必然有後勤兵拚命送糧草，否則十幾萬人吃什麽？”

  正是如此！王封道：“而且到了清兵發餉的日子了，沒準我們運氣好，能撈上一筆，最起碼把犧牲學員的撫恤金搞到手！”

  哈哈哈！學員們大笑，前日同窗犧牲的錐心之痛，終於有所緩解。

  喝一口羊雜湯，方光琨咬著筋頭巴腦，就像是咬著清人：“現在殺了有兩萬不？”

  楊劍連連點頭道：“別忘了還有輜重營的清兵，那邊最少也死傷兩三千了，淩晨襲營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死亡。加上白天鏖戰拿到的一萬三千四百顆人頭，早已經過兩萬了！”

  瘋秀才搖搖頭：“輜重營的就算了，沒有證據表明那麽多，我們還是不要給自己貼金。現在都給我睡覺，申時吃飯酉時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