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武書院第一營，這是成立以來第一次遭受重創，要知道整個背嵬營也隻有一百二十人。

  從武書院重啟到現在，學生們之間培養了深厚的感情，除了個別幾個人，大家真的親如兄弟。

  現在兄弟犧牲了！最讓大家深有感觸的，是唐之汾的身份，他是密雲總兵唐通親孫子。

  也就是王封二姑家表兄唐翰輔的兒子，身邊是有輔兵保護的，原本可以很安全躲在親衛後邊。

  但是唐之汾沒有！而是跟親兵一起奮勇爭先，甚至幫身邊兄弟擋箭！

  副營長巴特爾淚流滿麵：“如果不是你擋在我身邊，死的就是我！嗚嗚嗚！”

  巴特爾是蒙古漢子，一向是流血不流淚，今兒卻真的傷心了！

  朱祥嶽給孟登善的靈位磕頭，點上三炷香念叨：“兄弟！等我回寧遠衛，就把父母親和弟妹接到家裏，以後他們就是我的親人！”

  什麽手足情兄弟義，生死時刻才是真正的考驗，武書院學員之間的感情是戰火考驗過的。

  一向不被人待見的左夢庚，在幾個靈位前長跪不起：“是你們救了我的命！左夢庚若是負你，天打五雷轟！”

  眼前這幾位，是左夢庚左公子的親兵，跟著他一起在武書院學習的，這一次為了他而殉難。

  沒想到，左夢庚會跪拜親兵，不由得讓王封對他刮目相看。

  說實話因為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投降，瘋秀才始終看不上左夢庚。

  也許在武書院曆練過，未來的左夢庚會不一樣吧，最少不會帶著八十萬人投降！

  犧牲最多的還是菜鳥營，那些少年原本就武技不高，在戰場正麵廝殺根本不是對手。

  何況是箭雨襲擊！給靈位前擺上人頭馬頭和羊頭，這大概是最高等級的祭祀了！

  王封拿著三支香點上，供奉在靈位前，深深一拜之後：“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五帝開疆，凡國遇大事，男必在祀與戎泯軀祭國！”

  自從這首來自《河山》的駢文，被瘋秀才剽竊充當校訓，學員們早已經倒背如流。

  幾乎是下意識誦讀：“即燹骨成丘，溢血成河，亦不可辱國之土，喪國之疆！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

  此情此景和校訓是如此的契合，少年烈士沉睡在沙場，更多的少年在校訓中崛起！

  “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建奴之穴，討欺吾之寇，伐蠻夷之戮！遂滄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遍野，唯精魂可依！”

  所有的學員都參與進來，大家眼前閃現出戰友的容顏，如今卻一去不複返了。

  這是武書院之殤！學員們深切體會到生離死別，深切感受到戰友情同學誼。

  而這在大明軍隊中，即便是有也極為罕見：“任屍覆遍野，唯精魂可依！”

  聲音響徹夜空，當少年們情緒平定，王封揚聲道：“清人殺我弟子，此仇不共戴天！在這些靈位前我發誓，必當讓清人付出百倍代價！

  到現在為止，清人喪命不過一萬餘，還欠我們三萬多就算四萬顆人頭，有沒有信心討回來！”

  “有！血債血償！”

  少年們眼中冒火，王封大聲道：“好！很好！現在好好吃飯，吃飽了養好傷，才能有力氣殺韃子！”

  學員們終於安下心開始用餐，他們知道，王院正說的話有保證，說報仇一定能為兄弟們報仇！

  夜晚整個大營陷入沉寂，多鐸親自率領一萬精兵，悄然靠近明軍大營。

  營內鑼鼓聲依舊，佟國綱皺皺眉：“感覺更鼓聲不對呀！鼓點很亂！”

  朱國治冷笑道：“這天能敲鼓就不錯了，凍死個人！”

  的確太冷了，李國翰一磕馬肚子：“不管他！殺他個雞犬不留！隨我殺！”

  清兵踏著塹壕內清兵的屍體悄然入內，多鐸冷笑道：“以為羞辱我大清士兵遺體能獲得什麽？等我們殺了明軍，祭奠死難的戰士！殺！”

  清兵快速衝入中軍大營，隻聽有人大喊：“襲營！快跑啊！”

  此時各個營帳內，居然衝出來一幫人，一個個衣衫不整狼狽不堪，騎上馬打馬就跑！

  我勒個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見到敵軍不敢抵抗，逃跑的速度一流！

  清兵一下子士氣大漲！多鐸高舉馬刀：“殺！一個不留！”

  清兵瘋狂湧入，一個個殺氣騰騰雙眼泛紅，白日裏親眼見到袍澤被大火燒死，這幫人怒火衝天。

  現在是揚眉吐氣的時候了！隻是明軍逃的太快了，追到大營後麵了，居然一個也沒抓到。

  這幫家夥也太能逃了，連騎射無雙的清人都追不上，多鐸氣的哇哇大叫：“燒！把大營都給我燒了！”

  一幫清兵拿著火把四處放火，一個個營帳被點燃，看著明軍大營陷入火海清兵哈哈狂笑。

  大營外麵的山坡上，何振嶽笑了：“院正，他們自己放火，我們是不是該幫一把了？”

  哼哼！王封冷笑數聲：“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預備！放！”

  砰砰砰砰！讓清兵噩夢般的炮聲響了，這一次火炮落點非常精準，幾乎是落下的地方就燃起一片大火！

  就在清兵懵逼的十數息內，每一個出營的道路都被大火封住，隨後全新的炮彈落下來！

  轟轟轟轟！這種炮彈卻不是燃燒彈，而是開花彈！每一枚炮彈裏麵，裝填了無數的鐵渣碎屑！

  隨著炮彈炸開，那些碎屑鐵渣四下飛濺，成為清人的噩夢！也成為戰馬的噩夢！

  一時之間無數清兵被炸死，戰馬也都被炸的唏律律暴跳，把騎士摔落馬下。

  多鐸大吼一聲：“上當了！撤！撤兵！”

  來不及了！轟！轟轟！擠在大營核心區的清兵，一枚枚在他們中間爆炸的炮彈，把清兵炸的鬼哭狼嚎！

  一幫人衝上來：“保護豫親王！我們往出衝！”

  隻有下風頭的火少點，清軍亡命的奔逃，這裏是衝向海邊的路徑。

  原本是平直大路，卻在十月份被大明軍隊挖的溝壑縱橫，戰馬根本跑不起來。

  我勒個去！清兵滿肚子窩火：“明人早有準備，一定是防備我們襲營的！快撤！”

  的確是，不過卻不僅限於防備襲營：“打！”

  一聲令下，弩箭、燧發槍再度發威，嗖嗖嗖！砰砰砰！兩側埋伏的武書院學員，親眼見識了同窗的慘死，怎麽可能放過報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