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給朱由檢打工，純粹是活夠了，幹得好沒賞不說，一點毛病問你個死罪。

  缺心眼才給他幹呢，來自四百年後的王封，骨子裏沒有皇權至上的念頭。

  前世十幾年軍旅生涯接受的教育，讓他的家國情懷，是忠於祖國忠於民族，而不是忠於一家一姓。

  特別是像朱由檢這樣的老板，比前世的資本家還惡毒呢，簡直是把文武百官當成私房菜。

  看得上就吃一口，看不上就扔進垃圾桶，瘋秀才不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患者，沒有被虐的嗜好。

  他想做自己！瘋秀才捶捶腿：“不敢不敢！學生不過是僥幸，還是學員們足夠優秀，方光琛公子智慧如海，我不值一提！”

  小舅子到底啥意思？方公子差點跳起來，這家夥把所有的功勞都給自己，總覺得不是好事。

  問題是群眾的眼光是亮的！鬆山副總兵金國鳳哈哈一笑：“有趣有趣！世人無不爭搶戰功，武書院的各位卻截然不同，居然互相推諉戰功！高風亮節啊！”

  嘿嘿！你咋說咋是吧，反正王封不想當出頭椽子：“金將軍謬讚！還是武書院學員素質高，他們將來必然是民族棟梁！”

  民族棟梁？鬆山禆將金竺不愛聽了：“那些人頭都是巴牙喇？到底多少是？”

  啥意思？質疑自己？質疑自己不是問題，小王秀才不允許任何人質疑自己的學生，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學生的戰果！

  敢質疑懟他！王封笑容消失了：“寧遠衛的夜不收雖然沒有了，斥候還在吧？若是連戰果都不能核實，要那些酒囊飯袋何用？”

  說翻臉就翻臉啊！剛剛還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句話把金竺懟回去了。

  換做其他的七品官，敢當麵懟自己，讓他金將軍顏麵盡失，估計金竺會抽刀殺人。

  但是懟他的是王封小王秀才，這位不隻是秀才，更是文武雙全的院正啊。

  在場的各位武將，沒有人敢說是王封的對手，金竺更不敢嚐試。

  方光琛輕咳一聲道：“此戰搗毀十一座卡倫城堡，全殲守軍一千三百餘人。順便滅殺兩股援兵九百餘人，共計殲敵兩千三百四十六人。人頭全都在這裏，各位可以點數，此戰堪稱一場大勝！”

  咕咚！所有人都在咽口水，更多的軍人都倒吸冷氣，兩千三百四十六顆人頭，還都是巴牙喇的人頭啊！

  即便不是跟巴牙喇戰鬥，寧遠衛的大明軍隊想要殺死兩千多清兵，也要動用超過三萬人的軍隊。

  人說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不是瞎胡吹，那是無數次戰鬥驗證過的。

  而守衛卡倫城堡的巴牙喇，絕對是清兵中的精銳，那是百中選一的精兵。

  就是清人的巴牙喇，創造過幾十人追殺五百明軍的戰績，那一戰徹底打出了巴牙喇的威名。

  恰恰是如此彪悍的巴牙喇，卻被一幫小娃娃殺了兩千多呀，怎麽看都覺得不真實。

  義州衛指揮使楊振哈哈一笑：“這個核實不難，各位大可不必質疑，孩子們打了一個打勝仗，需要鼓勵！本指揮使送武書院十頭大肥豬，一百隻羊算是犒勞，還請笑納！”

  老楊和稀泥！謊報戰功在大明軍隊中，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武書院造點假也是有情可原。

  楊將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最主要武書院有他的人，這戰功有他一份。

  其實現場絕大多數將軍，在武書院都有自己人，此次戰功他們都有份，隻是實在受不了如此輝煌的戰功啊！

  必須的！王封瞬間笑靨如花：“多謝楊將軍成全！我替武書院的孩子們謝謝您，這才是最好的獎賞，那個方巡撫，賞銀何時給？”

  怎麽看眼前的少年，都不像是一個秀才啊，翻臉如翻書，比戲精還厲害呢。

  更是一個奸商，每時每刻都沒忘記利益爭取，這個完全不符合儒家門風，更不符合官場的價值觀。

  嘎！這家夥開始要賬了，方一藻苦笑道：“隻要戶部給予賞銀，方某一文不少全部送給武書院如何？”

  切！一杆子支到燕京城去了，朝堂之上那幫混賬，估計又是要打白條了。

  瘋秀才眼珠一轉：“或者給點實惠的，送我五百萬支弩箭……”

  咳咳咳！在場的各位全都嗆到了，五百萬支弩箭什麽概念啊？能打一場十萬人的大戰了！他倒是大言不慚！

  正在此時，統計戰功的監軍過來了：“各位將軍請了！我等嚴查那些人頭，除燒的麵目全非那七十多人，包括煙熏致死的人頭，確認無誤！當是清軍無疑！”

  全場又是一滯，這幫監軍跟寧遠衛軍人不一樣，大明軍隊最奇葩的地方在於，軍中有三個統帥！

  其中軍中督撫是文官任職，監軍是宦官，指揮打仗的是武將。

  軍中的三權分立，導致大明軍隊的極大內耗，洪承疇、孫傳庭乃至熊廷弼的敗亡，都是一軍三帥造成的惡果。

  眼前這位宦官，在寧遠衛有著相當的地位，連巡撫方一藻都要敬畏三分。

  他肯定武書院的戰功了，沒有人再敢否定和懷疑，跟監軍過不去不是找死麽？

  隻聽監軍繼續道：“我等細查武書院繳獲，從盔甲到戰馬到馬刀，再到火銃等物資，包括火藥在內都是巴牙喇所有！”

  真的是巴牙喇？說實話即便是方一藻，都懷疑瘋秀才的戰功，畢竟滅殺兩千多巴牙喇，這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現在居然被一幫學生兵做到了，簡直啪啪打臉，打整個大明軍隊的臉啊！

  關寧鐵騎一向被認定，是大明軍隊中的精銳，是戰鬥力最強的。

  可是讓他們去偷襲清軍城堡，不是沒有幹過的，最近的例子，天啟五年即1625年八月的柳河之戰。

  七百關寧鐵騎和八百關寧軍步兵，在柳河之戰中被區區五十到一百披甲清兵擊敗，被俘獲馬匹六百七十匹甲胄無算。

  主帥先鋒監軍全部陣亡，損失超過一千人，即便清人記載有所誇張，明軍大敗虧輸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自那以後，明軍再也沒有主動出擊過，而一幫武書院的娃娃，卻打破了這一紀錄！

  沒想到，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宦官，居然能說一句公道話，瘋秀才對他刮目相看。

  “多謝監軍仗義執言！”王封向宦官深深一揖，“本院正不敢貪天之功，畢竟我等不是軍人，不過是在例行操練中獲得的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