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羽林衛已經在外邊等候多時，咱們可以走了。”

  梵鏡言的私宅裏，簇水捏著一個包裹，忐忑不安地看著梵鏡言，不太明白秋霽說的話是什麽含義？。

  她隱隱有一種預感，但不敢往深了去想，怕那種想法嚇到自己。

  現在已經是深夜，可是剛才梵鏡言卻讓她收拾行李，告訴他她這一次要帶她走，看樣子似乎是要不告而別。

  簇水想不明白，有什麽事情不能和世子爺說清楚，必須要現在悄悄走的。

  梵鏡言的目光從自己和顧容與私宅相連的那片牆上一掃而過，快的像是秋霽剛才看錯了一般，隨後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輕聲對秋霽說：“走吧。”

  簇水緊跟其後，然而她們沒有走出去兩步，就聽到牆頭那邊傳來一個笑聲，隨後是顧容與帶著笑意的聲音。

  “您又要不告而別了，每次離開和我說一句再見有這麽難嗎？或者說您隻是害怕見到我之後就舍不得走了？”

  梵鏡言止住腳步，看到顧容與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牆頭上，正坐在牆頭上看著她笑。

  “知道我在離開之前不想見到你，你還非得出現又是何居心，難道不也是舍不得我走嗎？”

  梵鏡言沒有半點被別人發現的慌亂，反而還能對著顧容與微笑著調侃。

  顧容與歎了一口氣，從牆頭上一躍而下，來到梵鏡言麵前，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梵鏡言的臉，最後卻又放下了。

  “是，我是不想讓你離開，隻要一想到你要去的地方，我心裏就七上八下的，恨不得跟著你一起去。”

  他得承認，每一次梵鏡言要離開的時候，顧容與心中都要空落落的一片，總是害怕梵鏡言再也不回來了。

  “不想讓我走，當初還要故意受那一箭，不就是想讓我回去給你報仇嗎？現在又假惺惺的在這裏舍不得，那你當初別往刺客的箭上撞啊！”

  梵鏡言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顧容與的胸口，看的顧容與麵色訕訕，不好意思回嘴。

  “此去山高水遠，路途凶險，我隻能祝你一路順風，萬事順遂，還望你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顧容與長歎一口氣，知道自己必須放梵鏡言離開，否則他們當初做了一切就都白白浪費了，他退開一步，對梵鏡言行了一個大禮。

  簇水心中更是惶恐，若她沒有認錯，世子爺現在行的這個也應該是麵見皇室的時候才會用的禮儀。

  “起吧，我什麽時候沒有成功過？就算是為了世子爺的仕途，我也得努力不是？”

  梵鏡言麵色鎮定地將手搭在顧容與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語氣輕鬆地對他說：“我走了。”

  顧容與站起來，望著梵鏡言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

  任何道別都顯得蒼白無力，顧容與也不知道自己還要有多少次站在梵鏡言身後送她離開，前世今生他已經做了太多遍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再也等不了了。

  梵鏡言帶著秋霽和簇水，悄無聲息的出了城。

  簇水茫然的跟在梵鏡言身後，等到了郊外，她身邊的秋霽突然說：“到了！”

  簇水抬頭，看著前麵黑魆魆的小樹林，不明白到哪裏了，怎麽就到了。

  隨後，她在下一刻瞪大眼睛，因為她看到有無數黑影從樹林裏慢慢走出來，沉默無聲的望著梵鏡言。

  這些沉默如影子的人身上有一股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在看到梵鏡言之後，齊刷刷的跪下來。

  簇水緊張的捏緊了自己的包裹。

  秋霽從旁邊牽過一匹馬，梵鏡言利落的翻身上馬，聲音輕而冷淡，“起吧！”

  “姑娘，咱們要去哪？”

  簇水看著有些陌生的梵鏡言，小心翼翼的問道。

  梵鏡言低頭，看著簇水不安的眼睛，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我帶你去北齊，看一看北地的風光！”

  簇水心裏恍然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但是又不敢說出口，那些顧容與對待梵鏡言，恭謹中又帶著幾分小心的態度也有了解釋的地方。

  她對梵鏡言的身份有了一個猜測，但是又不敢說出口。隻是看著這些氣質肅殺的人，簇水更加忐忑，若是梵鏡言的身份曝光，那麽麵對顧容與的會是什麽？

  向家的宅邸被抄沒，到現在為止，裏邊的東西也沒有處理幹淨，若是此事被捅出來，顧家是不是也會麵臨相同的局麵？

  簇水不敢再往深了想，隻能看著這一對堪比軍隊的人，跟在梵鏡言的身後，融入茫茫夜色。

  隨著梵鏡言的離去，顧容與的周圍似乎又平靜下來。

  他借著受傷為由，已經很久不去上早朝了，對於朝中眾臣的態度也並不是特別關心。

  他仿佛進入了一種養老式的生活，對外界毫無反應。

  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顧容與甚至還去買了一隻鳥回來，一日三餐的喂食。

  “攝政王這點愛好原來是從年輕時候就養起來的，朕還以為你是後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以後，故意給自己露出這麽一個愛好，讓大家投其所好，以免認為你野心太大了。”

  冷淡到不盡人情的音色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聲由遠及近，顧容與逗弄鳥兒的手僵硬了一瞬，才轉過身來看著緩步走過來的男人。

  “陛下還真是讓我震驚，我以為這種時候陛下應該守在皇宮裏，等著鏡言去取你的項上人頭，卻原來陛下也怕死嗎？”

  顧容與每一次看到梵迦葉都不可能心平氣和的講話，兩個人似乎天生氣場就不合適，隻要一見麵必然要冷嘲熱諷對方一番，似乎不這樣就不能好好說話。

  梵迦葉掩唇輕咳兩聲，空蒼白的臉色浮現起一絲笑意。

  “她要是能這麽快就通過北齊所有的防線，衝進皇宮殺了我，那也算是有長進了，不過你說這話是太看得起她，還是太看不起我？”

  梵迦葉麵色平和說出來的話，卻帶了幾分囂張之意。

  “北齊的防線不是那麽容易突破的，我隻是給她一個推翻我的機會，若是她做不到，這個皇位不可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