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妥協
作者:柯不貳      更新:2021-02-25 22:16      字數:2178
  站於原處,隻聽李賢這麽一說,蘇安生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這位新到任的海運使,瓊州兵馬鈐轄於瓊雷兩地,皆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名。

  蘇安生更比別人清楚,眼前的李賢於河西之地的光輝事跡。

  比如率眾在河西之地的光輝事跡——所率之安西軍於河西勢不可擋,為大宋能拿下河西立下了赫赫戰功……

  別看眼前隻是個清瘦的書生打扮,但蘇安生可不敢將李賢當做普通的書生,更是以平輩的視野看之。

  旁邊的站立的侍衛,身上自有那種由屍海中走出的血腥氣,恐怕隻有在河西經曆了無數的廝殺才會練成吧?這更加增加了蘇安生於李賢真實身份的信任。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這位能人,緣何能找到他失散多年的愛子。

  但今日既然受了這位海運使的情分,隻在未來,旦有其要求,他蘇安生自要全力以赴。

  自古以來,人情債是為最難還的。

  隻見他再次起身,向上首穩坐的李賢恭敬行禮道:“原來是海運使當麵,蘇某於海運使如雷貫耳。要是其他人說起,蘇某或有不信,但既然海運使願意說出原因,那蘇某定然信任。但請海運使告知犬子之事,以後旦有差遣,蘇某必回全力以赴!”

  正認真觀察著蘇安生表情的李賢點了點頭,蘇安生人如其名,於樂會之地果然安生老實,更於惡貫滿盈的其他蘇家人形成了鮮明對比,此人更是嫉惡如仇、仗義執言。

  這也是李賢緣何在探得蘇子瞻的身世之後,選擇了蘇安生作為他接下來行動的重要原因。

  因為像蘇安生這樣的老實人,當之真正的發起狠來,才是最為可怕和可靠之人。

  他雙手虛浮,接著指著蘇子瞻手臂上的傷口,又示意之對方張開沒有舌頭的嘴,朗聲道:“勞得蘇先生對李某的信任,實不相瞞,這次能偶遇令郎,完全是運氣……”

  接著,李賢便將之於梧州遇刺之事說出,甚至連在這之後,他為了防備水路的危險,決定走向大道陸路的事也沒有隱瞞。

  “就如李某所言,李某初步判斷,擄走令郎,並使之為死士者,用心歹毒不說,還正處於暗殺李某的人當中。

  李某之言,蘇先生應該明白是何意思了吧?

  其實,要想將謀害令郎的始作俑者抓住,也非難事。

  於此事之上,需要蘇先生、令郎,及李某的三方努力,卻不知蘇先生意下如何?”

  蘇安生皺眉沉默下來,他自身即便不在蘇家權力中心,但也知道樂會蘇家所做的不少事。比如加入到那本地勢力聯合起來的瓊山海商商會,並意圖幹擾這位海運使的到來,以維護本地海商的利潤……

  談到刺殺,這裏麵最有可能刺殺李賢的,便是蘇家加入的瓊山海商商會。

  而蘇安生能夠肯定的,便是這刺殺行為,就是這瓊山海商商會所為,為何了解的如此透徹清楚,原在這種事,蘇安生曾聽喝醉的二兄於前些日子說過。

  老二是個大嘴巴,尤其在酒後,隻要事先能灌進去多少酒,那麽後麵就能吐出多少話。就算老大蘇安須於之說過很多次,老二蘇安涼也未能改掉這個壞習慣。

  不過“酒後吐真言”之事,蘇安涼還是有度數的,其之暢快淋漓醉酒之時,多在如蘇安生這般的親兄弟身上發生。

  “換言之,傷害子瞻的人,並害的我父子骨肉分離之人,就處在這瓊山海商商會之內?”

  蘇安生幾乎在一瞬間想通了內涵,這句心裏話卻沒有直接說出口。

  因為蘇安生用接下來的時間,開始認真回憶當日二兄蘇安涼於之相談的一些細節,以便明確心中所想。

  “二兄當日言及此事,多次提到了朱家,難道這次的主謀是朱家人幹的?”

  宜倫朱家,和樂會蘇家一樣,都是本地大族。這些年來,朱家的發展勢頭,更是一日一日間蓋住了蘇家,隱約成了瓊州排行前三的土皇帝。

  要是在樂會縣,蘇家可能還會顧忌下朝廷派來縣令等官吏。但在宜倫,朱家就是絕對的土皇帝,不但能不聽縣寺的命令,就連朝廷的律令要是陽奉陰違,更為擅長的,便是朱家自創的本地族法。

  這種本地的族法,內中所擁有的約束力,很多時候,比《宋統刑》更為有效。

  要說在瓊山海商商會之內,有誰有大膽,並且訓練這麽多的死士,宜倫朱家赫然在列。

  “看來蘇先生已經猜到了是誰了?李某再想問一句,就算蘇先生知道了仇人,但有機會和魄力,上門和對方拚命,以報今日之仇嗎?

  就算蘇先生敢去做,但李某再問一下,整個蘇家願意因為一個嫡子,而和其他人翻臉嗎?

  蘇先生是個聰明人,李某相信你一定會弄明白內中的利益瓜葛。”

  看到蘇安生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李賢適時道:“蘇先生或礙於很多事情,不能如此去做,但李某想說的是,李某可以幫蘇先生這麽做。因為李某受皇命來此,最重要的職責之一,便是肅清本地的毒瘤。”

  蘇安生最終下定了決定,他看了眼身後緊閉的包間大門,又看向不斷觀察他的兒子蘇子瞻,再向李賢深深一禮道:“海運使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全然是為了我蘇安生考慮,先不論解救犬子之事,但論其餘之事,海運使若有安排,盡管吩咐。若有想要知道的,蘇某也一定會傾囊告知。”

  李賢瞅了眼屋內燒的嘎巴嘎巴的紅燭,整個人猶如老僧坐定般,隻在某一刻轉過了頭。

  “有蘇先生這句話就足夠了。既然蘇先生願意和李某做個朋友。那有些話,李某就直接問出來。若有得罪之地,蘇先生還請多多包涵。

  李某首先想知道的是,當日梧州行刺之事,除了瓊山商會的部分人或勢力參與外,可還有其他人從中做個,比如梧州知州等等。

  還有,可否告知李某,當日參與行刺的主謀,最有可能是誰?”

  李賢說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每一句話,蘇安生都有認真傾聽。

  他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