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至於。”安紅袖早就知道楚瑜會興師問罪，也做好了種種準備，但真的麵對，還是緊張心虛。

  “那什麽至於？你告訴我，什麽至於。”楚瑜氣急敗壞，恨不能殺人，但想著安紅袖身嬌體弱的，怕經不起他的揍，便硬生生忍住了。

  “草！”怒在頭上的楚瑜，瞅了半天，最終猛地一腳飛起，將一旁的石凳子給踹了出去。

  那石凳子平是安紅袖挪都不挪不動，而此時，卻咕嚕嚕順著台階滾了下去，然後撞到了亭子麵前養荷花的水缸，那水缸受到撞擊，當即嘩啦一聲，碎了。

  安紅袖看了看四分五裂的大缸，又看了看到處流淌的水，最後看了看略顯狼狽的荷花葉子，縮了縮脖子，沒吭聲。

  “你不是挺能說的？狡辯啊！”楚瑜氣沒撒完，見安紅袖又慫又乖地坐著，隻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更生氣了。

  “我沒什麽可狡辯的。”安紅袖小聲嘀咕了句，抬眸飛快地看了楚瑜一眼，見他一雙眼睛好似在冒火，忙又收回視線。

  “我錯了，師兄。”

  “你認錯倒是快！”楚瑜氣的咬牙，“小師妹，我真是看錯你了，平時瞧著你弱不禁風的，沒想到，你這麽有主意，你行，你厲害，回頭出了事兒，自己哭去，別來找我！”

  安紅袖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道：“知道了。”

  楚瑜看她這樣，更來氣，“啪”地將酒杯摔了個粉碎，“感情我都白說了，你主意大，當師兄的管不了你，但師傅他老人家養你一場不容易，回頭出了事，別連累他老人家就成！”

  憤憤地丟下這句話，楚瑜頭也不回地走出亭子，踩著水濕的地麵走到石凳子前，又是一腳。

  那圓滾滾的石凳子便快速朝著另一個大缸滾了過去，隻片刻間，便“嘩啦”一聲響。

  亭子前一共就兩口養著荷花的大缸，一夕間全都因她碎了，安紅袖有些自責。

  “可惜了……”

  獨坐在亭子前歎了幾口氣後，默默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而後走下台階，找了掃帚過來，親自將殘局收拾了。

  “重新買兩口大缸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安紅袖輕笑了下，而後將袖子挽起，伸手將可憐的荷葉捧到了水池裏。

  -

  馬車在上官家府門前停下時，安紅袖伸手揉了揉額頭。

  阿箬掀開簾子後，扶著她下了車。

  府門前一如既往的冷清，丫鬟小廝們瞧見安紅袖亦是一如既往。

  眼看著到了夙芳苑，安紅袖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散了幾分。

  “姑娘，可要喝茶？”

  走進院子後，阿箬輕聲問。

  安紅袖點了點頭，按了按發疼的眉心，補充道：“再拿一碟子蜜餞來。”

  阿箬聞言微怔，但還是應聲往廚房去了。

  安紅袖吐了口氣，許是近來心思煩亂，肝火旺盛，她覺得口苦的緊，需要蜜餞來給點兒甜。

  這麽想著，她走上台階，掀開簾子進了屋子。

  卻在抬眸的刹那，愣在了門口。

  而此時，蹲在房頂上的長風，看著柏昀道：“你剛剛衝我招手又擺手的，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柏昀抱著長劍靠在屋頂，看著遠處皇宮不吭聲。

  “嗯？”長風一腦門子問號，道：“你要是再不說，我可就要下去了。”

  “我勸你還是別下去的好。”柏昀視線落在長風身上，波瀾不驚的眸子帶著幾分複雜。

  “什麽意思？”長風抓了抓頭。

  “沒什麽。”柏昀移開視線，看著遠處道：“她沒喊你，就說明她現在不需要你。”

  “哦。”長風點了點頭，卻還是站起身來。

  見狀，柏昀眉頭一緊，急聲道：“你去哪兒？”

  長風聞言回頭，臉上帶著幾分茫然，伸手指了指廚房，道：“去拿茶點，你要嗎？”

  柏昀：“……”安紅袖這裏的護衛都這麽隨意的嗎？

  見他沒理自己，長風隻當他是不好意思，但想著他也算是安紅袖的朋友，便在拿茶點的時候，給他也拿了一份兒。

  而此時，站在屋內的安紅袖，卻完全比不得長風的輕鬆隨意。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啊？”

  安紅袖幹笑了兩人，看了看坐在桌邊喝茶的尉遲瑛、唐糖、元素以及上官正則，嘴角抽了抽，心道：真不容易，一下子湊齊了兩對，這四個，是專門來刺激她的嗎？老天爺，都是公子美人兒的，能不能做個人？

  “我們早就來了。”唐糖蹙眉，嬌俏如花的小臉兒上帶著幾分幽怨，活像是安紅袖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坐吧。”尉遲瑛略一伸手，看向安紅袖的眼神嚴肅又正經，那架勢，像是要興師問罪。

  “謝謝。”安紅袖笑了笑，心說：怎麽回事兒？這不是她的院子嗎？怎麽弄的好像這些人才是主子，她倒像是個來做客的？

  “累了吧。”元素貼心地遞過來一杯茶，“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安紅袖心肝兒一抖，覺得這話像極了“先喝杯酒壯壯膽，等下好上刑場”。

  “謝謝。”她端起茶喝了幾口，抬眸見幾個人全都緊盯著她，神經更緊繃了。

  “我臉上是長出花兒來了嗎？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幹嘛？”安紅袖哂笑，恨不能轉身就跑，可轉念一想，這一屋子裏，除了她和唐糖，剩下的都會武功，尤其是元素，武功極好。

  哎，算了。

  安紅袖選擇認命。

  “不幹嘛，就是想問問，你還有多少打算是我們不知道的。”尉遲瑛拎著水壺給安紅袖倒了一杯茶，聲音涼涼地說道。

  “瞧你這話說得……”安紅袖心虛，對上尉遲瑛審視的目光，越發心虛。

  不過才回京大半年，她怎麽覺得尉遲瑛越來越像他大哥了呢！

  “青煙，你太讓我們失望了。”唐糖一臉幽怨，好看的嘴角下垂著，一副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好歹咱們也是同生死、同患難的朋友，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訴我們……”

  “我……我也是剛知道，不是不告訴你們。”唐糖生的可愛呆萌，又鬼馬精靈，活像是蝴蝶精靈，安紅袖一直很喜歡她，恨不能養一個像唐糖一樣的女兒。

  唐糖受傷，她心疼。唐糖難受，她心疼，眼看著唐糖紅了眼，安紅袖真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我好傷心……”唐糖吸了吸鼻子，“我哥哥不好嗎？你嫁給我哥哥不好嗎？為什麽要這麽想不開啊？還是說，你覺得我哥哥不如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