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以為你死了，我……我以為我把你害死了。”安紅袖哭的顫抖不止，一句話斷斷續續好一會兒才說完。

  而因為說了這一句，她哭的越發厲害了。

  秦鍾南聞言眉頭皺起，想著安紅袖的性子。臉色難看了幾分。將自己沾滿了安紅袖眼淚的手從安紅袖手中抽出，然後伸手將安紅袖從地上拽了起來，皺眉看著她道：“安紅袖，你聽著。你從來沒有害死過任何人，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記住了嗎？”

  這個傻姑娘，難怪心心念念地要認村長夫婦當幹爹幹娘，難怪買什麽東西都要給村長家買一份。原來在她心裏，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原本的“張長遠”，她背負著這份罪孽日日夜夜，該是活的有多煎熬？又有多痛苦？

  秀水村很窮，秦鍾南知道。

  安家不富裕，秦鍾南也知道。

  安紅袖賺錢賺得也很辛苦，秦鍾南更是知道。

  可即便如此，這個傻姑娘每次有了錢，也會先給村長夫婦以及安氏和安小北買東西，從吃的到用的，應有盡有，甚至連他都有安紅袖送的東西。

  可這個傻姑娘自己呢？她似乎從未給自己買過什麽，無論是衣服鞋子，還是首飾，他從未見過安紅袖在自己身上花什麽錢，她的所有錢財，所有精力，都耗費在那三個老人和一個孩子身上。似乎從未替自己考慮過一分一毫。

  秦鍾南以前生活在其中，享受著安紅袖的照顧也不覺得有什麽，如今跳脫出那個圈子才看，方才察覺到安紅袖的不易。

  他心下密密麻麻地疼起來，像是被沾了酒的銀針紮過似的。

  安紅袖愣怔的看著秦鍾南，似乎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直到秦鍾南擰著眉頭讓她坐下，安紅袖這才回神，而後呆呆地在秦鍾南麵前跪坐下來，昂著那張掛滿淚痕地臉看著秦鍾南。

  可秦鍾南看著安紅袖，卻是越看越生氣。

  “安紅袖，你讓我說你什麽好？現在知道問了，當初做什麽去了？”

  他當初剛剛重生回來那會兒，見安紅袖誤會了的時候，的確是存了捉弄安紅袖的心思，因著這心思，如今秦鍾南想起來都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

  安紅袖聞言縮了縮脖子，低垂著頭像是個翻了個錯的孩子似的，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我、我那時候沒想到。”

  秦鍾南氣笑，“那現在怎麽想到了？”

  安紅袖抬眸看了秦鍾南一眼，沒有吭聲。須臾又道：“這也不能怪我，之前長遠哥……性子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秦鍾南好笑，明明都是他，他竟然還比不過曾經的他自己了。真是笑話！

  安紅袖抬眸看了秦鍾南一眼，見他臉上還帶著怒氣，猶豫了一會兒道：“先前你……性子很和善的，跟你現在比，判若兩人，也不能怪我想不到。”

  秦鍾南冷笑一聲，沒有出聲。

  安紅袖自知理虧，又道：“你現在性子也很好。 ”冷是冷了點兒，但好在麵冷心熱。

  不過，這話安紅袖不敢說出來，也就隻能在心裏想一想了。

  秦鍾南哼笑一聲，問道：“想問的，都問完了？”

  安紅袖搖了搖頭。

  秦鍾南眸光柔和了幾分，問道：“那還問嗎？”

  “不問了。”安紅袖搖頭，最關鍵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答，剩下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秦鍾南哼笑一聲，“很好！那現在該我問了！”

  不知怎的，安紅袖聽著這話總覺得透著一股子殺氣，不由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遠離了秦鍾南一些，後察覺這個動作有些不妥，便又小心翼翼地挪了回去。

  一直盯著安紅袖的秦鍾南，頓時被她這個糾結的小動作給氣笑了！

  “我就這麽可怕？”

  “沒有。”安紅袖搖頭，心虛的答道，話罷，怕秦鍾南翻舊賬，忙道：“你不是有問題問我，問吧。”

  秦鍾南似笑非笑地看她，見她睜著一雙發紅的杏眸，一臉真誠認真的模樣，心下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京城？”

  安紅袖正一臉認真地等待被教訓，聞言當即一楞。

  秦鍾南看著她，神情嚴肅而淩然，“京城不適合你，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那天在皇宮，我想你已經很明白了。”

  想起在皇宮經曆的一切，安紅袖臉色驀然擺了擺，黛眉蹙起，卻是低垂下頭好一會兒沒出聲。

  秦鍾南皺了皺眉，繼續道：“你該知道，跟我有關係，沒什麽好處，你最好趁著那些人發現之前離開京城，不然，我不能保證那些人會不會專門跑到秀水村抓了你，又或者是村長他們來威脅我。”

  秦鍾拿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沒辦法調出精力來保護一群人。再有，我馬上要奔赴戰場，屆時，即便是心有餘，也無可奈何。最終吃虧受罪的，還是你們。”

  秦鍾南說這話並非是在嚇唬安紅袖，如今那些人還沒想到查到秀水村去，可一旦他們知道秀水村，屆時無論是安紅袖，還是村長夫婦，都會有危險。

  屆時他不在京城，若是讓容家人得知那些人用秀水村的人來威脅他，怕是會直接下死手。

  畢竟，無論是對那些人而言，還是對容家而言，秀水村都沒有存在的必要。無論是死秀水村的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關係。

  可這些，對於安紅袖來說，是有關係的。

  而安紅袖對於他來說，同樣是有關係的。

  秦鍾南話落，不在吭聲，等待安紅袖做出決定。

  安紅袖跪坐在地上半晌，直到雙|腿發麻，方才開了口。

  “我來時，不知道你在這裏。我是來上官暖而來。”安紅袖說著，頓了頓，繼續道：“我原本也沒想留在京城，上官他們也擔心我，怕把我牽扯進來，所以，我並不怎麽出門，即便是出門，也都是帶著麵紗，鮮少有人見過我的臉。”

  “可在皇宮，無數人看到了你的臉。”秦鍾南毫不留情地戳破安紅袖的話，又道：“在宮宴之前，在你從上官家到皇宮的這一路，可能更多人看到了你的臉，也記住了你的臉。”

  安紅袖好不容易打起來的底氣瞬間散了個幹淨，臉色也肉眼頹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