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瑛似乎察覺到了安紅袖的想法，忙解釋道：“這個可真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哎。”尉遲小公子發現有些說不清楚，一時間焦躁的撓頭。

  安紅袖見狀，忙安撫他，讓他慢慢說。

  她以前過來的時候，沒想太多，也就沒太把戰爭當一回事兒。而如今，許是適應了在這裏的生活，真真實實地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人，又或者是因為別的，所以，大秦有沒有戰爭，會不會長久的和平的發展，對於她而言，便顯得至關重要了。

  尉遲瑛覺得見這事兒一兩句話的說不清楚，便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同安紅袖說一說。

  而安紅袖在聽完尉遲瑛的話後，也覺得這個事情說不清楚。

  擰了擰眉頭，最終歎了口氣道：“所以，這兩國就打了這麽多年，到現在，也沒個說法。”頓了頓，又道：“不過現在也說不明白了，就指著誰能徹底贏過誰了。”

  安紅袖認同的點了點頭，唏噓道：“現在也隻有這種辦法了。”畢竟打了這麽多年，想要和解，那是不大可能了。

  尉遲瑛又是歎了口氣，道：“不過聽我大哥說，皇上有意讓八皇子去西北戰場。”話罷，怕安紅袖不理解，又道：“你可能聽說了，容家是將門，先前的容豫將軍就是在西北戰場出了事情的，容家不少人都折在了西北站場，容家跟璃月國算是有世仇了……”

  不等尉遲瑛把話說完，安紅袖便擰了眉頭：“容家都那麽多人折進去了，陛下為何還讓八皇子去西北戰場？”

  見安紅袖有些不悅，尉遲瑛也沒多想，隻道：“誰讓容家是八皇子的母家呢？！”尉遲瑛歎了口氣，繼續道：“陛下確實 是有扶持八皇子的心，可同樣的，也希望八皇子能奪回平城，再有，這邊城大多的小將軍都是當年跟在容豫大人手下的，他們還記恨著當年援軍的事情，對陛下並不是那麽的言聽計從。、”

  “而且，容豫大人死後，陛下派了不少人過去，奈何那些人根本管不住西北軍，而榮老爺子和容家二公子，也就是現在的容大人，根本不想插手西北戰事，皇上因著容豫大人和容妃娘娘的事情，總不好太過強硬，而如今，八皇子回來了……”

  想到阿箬曾經同自己說過的事情，安紅袖心下說不出的生氣，冷笑了一聲道：“八皇子既是容家的外孫，又是陛下的兒子，所以，沒有人比他更適合西北站場了是嗎？”安紅袖氣的心口疼，咬了咬牙繼續道：“你們這位陛下倒是好謀算！八皇子要是順利便拿下了西北軍，那是他皇室的榮耀，也是他皇室的權利。若八皇子不能拿下西北軍，對陛下而言，倒也沒什麽影響。畢竟，咱們陛下不止一個兒子。”

  安紅袖譏誚一聲，神情說不出的諷刺。

  尉遲瑛愣住，盯著安紅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沒錯，我、我大哥也是這麽說的。”

  安紅袖心下生氣，臉色也不大好。雖然她在經曆了安陽的事情後，對親生父母對子女不好的事情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可聽到秦鍾南的事情，還是生氣，還是難過。

  她心下酸澀的厲害，忍不住想如果幹爹幹娘知道他們辛辛苦苦，千般疼，萬般愛的養大的孩子如今剛一回京城，還沒待半年就被親生父親扔去西北站場，那心裏得有多難過啊……

  尉遲瑛沒想到安紅袖會忽然紅了眼眶，一時間整個人都傻了，好一會兒才無措道：“你、你別難過啊，說不定、說不定咱們八皇子有法子呢？畢竟、畢竟他也算是容家人不是？”

  安紅袖視線模糊，她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嗓音喑啞：“沒事兒，我就是不明白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父親……”

  尉遲瑛動了動嘴角，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發，這才道：“雖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我大哥說了，自古皇家皆薄情。所以，你、你千萬別太難過。”

  安紅袖點了點頭，低垂著眉眼沒有吭聲。

  尉遲瑛也不好再說什麽，他原本想著有好東西就要分給好朋友的，所以，特意來給安紅袖送牛肉幹，不成想還把人給弄哭了，心下一時自責的很，又同安紅袖說了幾句話後，便下了上官家的馬車。

  -

  回程的路上，安紅袖閉著眼睛靠在馬車上，忍不住想秦鍾南回來前後的事情，思來想去，最後卡在一個問題上：秦鍾南他是自願回來的麽？

  如果說是，也不覺得奇怪。可她看秦鍾南如今的態度，總覺得他並非心甘情願，更多的像是一種不得已。

  就像是被海浪推湧著往前走一般，無論願不願意，都沒得選的無奈。

  -

  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安紅袖在馬車上睡了過去。阿箬見她辛苦，也就沒喊醒她，隻是又往她身上加了裘衣。

  安紅袖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在夢裏夢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比如說，在山上救下受傷時的秦鍾南的事情，以及那一晚在家中，秦鍾南讓她晚上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的事情。

  還有那一天，她回到家中，發現鮮血從大門裏漫出來的那一幕……

  這一連串不正常事情的背後，似乎早就注定了什麽。而幹爹幹娘麵對這些事時平靜，似乎也早就說明了問題，隻可惜，安紅袖一直沒發現罷了。

  安紅袖是被阿箬喊醒的，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上官家。

  她從馬車上下來一路往自己院子裏走，腦海裏卻是亂哄哄的。

  她有太多疑問盤繞在心頭，也有太多疑惑得不到回答。除卻去找幹爹幹娘，似乎就隻有秦鍾南能回答她的問題。

  秦鍾南不是張長遠，殼子裏不是同一個靈魂。 張長遠沒有秦鍾南的沉穩果決，更沒有他的冷漠寡然。而同樣的，秦鍾南身上也沒有張長遠的那份質樸。

  他們有著同一副殼子，可骨子裏卻是兩個不同的人。

  真要說什麽的話，那張長遠像是未經世事的少年。十幾歲的年紀，質樸，熱血，容易害羞。而秦鍾南不一樣，他像是曆盡千帆踏著無數的血肉從地獄盡頭走來。

  他迎著光而來，可身後永遠都是黑暗。

  可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