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兩塊木板在地上拚在一起，上麵隻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

  這就是他們的床。

  時薑扶著517號往自己的床去，這個時間，大多數的孩子都已經出去完成他們的任務了。

  517號的腳傷很重，即便扶著，她走的也艱難，沒兩步已經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一地汗珠落在時薑的手上，她這才察覺到517號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血色全無，白皙稚嫩的脖子上，那一圈猩紅的掐痕格外刺目。

  時薑停下，讓517號靠著牆壁，“我背你。”

  她的床在最裏麵，這個房間很大，走過去還有小段距離。

  “我沒事，可以走過去的。”517號虛弱的搖頭。

  時薑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站在她麵前背對著蹲下身子，這才開口：“517，你以前也這麽背我的，你還記得嗎？”

  其實已經有些久遠了。

  尤其是兩歲多的孩子並不怎麽記事。

  可時薑記得很清楚，在小黑屋的那一個月裏，有一個晚上雷聲轟鳴，她害怕的哭了。517把她背起來，繞著狹小的小黑屋轉圈，緩解她的害怕，給她輕輕地唱歌謠。

  517不記得了。

  可時薑記得，她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背，“517，你上來，我可以背得起你的。我不是三年前那個愛哭鬼了，我已經跟你差不多高了。”

  517號眼眶微紅。

  終於，她不再猶豫，小心翼翼的趴在時薑的後背。

  時薑抱緊她的大腿，咬著牙站起身，她走的很慢，卻每一步走的穩當，生怕會摔了身後的517。

  終於，到了時薑的床。

  時薑把自己的枕頭和衣服都堆在一起，讓517坐下去。

  “我去找‘媽媽’拿藥，我幫你把腳傷處理一下。”時薑心疼的看她的腳踝，說。

  517抓住她的手腕，“不用，萬一‘媽媽’們不給你，還會罰你。”

  “可是你的腳……”

  “沒事的，這樣已經一個星期了。”

  時薑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在半夜的時候偷偷潛進“媽媽”的房間拿了醫藥箱。

  就這樣，時薑和517成了搭檔。

  時薑學東西很快，而且眼睛很尖，能夠分辨的出來哪一個是有錢人，哪一個是窮人。

  窮人的東西她絕不碰。

  有錢人的東西，她拿走之後還會脆生生的寫下一張紙條，說明以後一定會還回去。

  517不想讓自己變成累贅，用自己的腳傷奪同情，勉強的完成每天的任務。

  可時薑和517畢竟是小孩子，總是會有完成不了任務的時候。

  517號腳上的傷越來越嚴重了，最後連床都下不來，時薑也因為517號完成不了任務而總是被懲罰。

  又一次沒完成任務。

  時薑乖乖地等待著接下來的懲罰，無非就是被打一頓，又或者被丟進冷水池裏不準起來。陳永安特地囑咐不讓“媽媽”們傷了她的那張臉，所以鞭子總是落在身上。

  前天的傷還沒有好。

  時薑站在門外，烈日下，她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汗漬染濕身上的衣服，黏在傷口上，又疼又難受。

  在她站了兩個小時後，“媽媽”終於來了。

  一股刺鼻的辣味撲過來，“媽媽”的手上拿著的是一盆削了皮的薑塊，整整一盆，隨著她走動還會有一兩塊掉下來。

  “媽媽”冷冷的看了一眼時薑，說：“你進來。”

  時薑亦步亦趨跟上去，每走一步，身上的鞭傷就刺痛一分。

  “媽媽”把那一盆薑重重放下，“517號今天又沒完成任務，你說吧，打算怎麽辦？”

  時薑低頭，乖巧順從的說：“我願意接受懲罰。”

  “你還是不打算換搭檔？”

  “不換。”這個問題，已經是這段時間“媽媽”問的第三次。

  事不過三，“媽媽”輕搖頭，不再多說，把這盆薑移到她的麵前，“既然這樣，那今天就換個懲罰。”

  時薑不解地看向她。

  “把這些吃下去！”

  “吃下去？”時薑不可置信的瞳仁一顫，看著那滿盆的薑塊。

  “對。”

  “媽媽……”時薑喃喃出聲，喚了她。

  這些薑吃下去，整個胃都會廢了！

  “媽媽”依舊麵不改色，“怎麽？不吃？”

  “媽媽，可以換個懲罰嗎？”時薑抿了抿唇，到底是五歲的孩子，麵對這樣一盆濃鬱辣味的薑塊，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害怕和逃避。

  “媽媽”沒搭她的話，而是轉身打開門。

  隻見門外，兩個媽媽正駕著517號在門口，旋即重重的把她丟在地上。

  砰的一聲！

  很重，很疼。

  517號疼得當即蜷縮起來，時薑瞳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快步想要跑過去，“媽媽”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門口的兩位“媽媽”手裏拿著鞭子。

  時薑的大腦好似被一棍子狠狠打中，失聲喊出來：“不要！”

  啪——

  “啊！”517號疼得喊出來，她想躲，可腳上的傷讓她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生生地挨下這一鞭子。

  時薑紅著眼，甩開“媽媽”的手，轉身便走向那盆薑。

  她伸手抓起兩塊薑，“我吃……我吃。”

  517號眼淚落下來。

  時薑咬了一口，刺鼻的辣，她忍不住想要吐。

  “媽媽”冷聲嗬斥：“不準吐！咽下去！”

  時薑的眼眶裏氤氳水汽，逼著自己忍住不適，嚼碎咽下去。剛咽下去不久，她就感覺到反胃，而且好像有一把火在燒著，不多時，她的唇和鼻子都紅了。

  “吃快點，今晚吃完，明天你還得要完成任務！“

  時薑拿著手上隻咬了一口的薑，遲遲下不去第二口。

  啪！

  又是一聲鞭子落在517的身上。

  這一次，517不喊出聲，貝齒死死的咬住下唇，滲出血來。

  她抬眸看向時薑，牽強的扯出一抹笑。

  517在安撫時薑。

  她在無聲的說，沒關係的，不吃也沒關係的，她不疼，一點也不疼。

  時薑一雙眼裏浸滿了恨和心疼，“媽媽”的催促又響起：“518，把它吃完！”

  話落，隻見鞭子又一次高高揚起，時薑不敢再有任何猶豫，直接把手上的薑塊塞進嘴裏，塞得滿滿，甚至咬不動。

  可她不敢停

  隻要她停下，517就會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