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這個念頭，江芷大步跑到他身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陽台上。

  手裏緊緊的攥著他的校服邊，任他怎麽扒她的手，都不撒開。

  滿臉淚水的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拉住他。

  康亢看她這副模樣，長歎了一口氣。

  在心裏組織了組織語言，開口道。

  “……你先鬆開我。”

  江芷低著頭，顫抖的搖了搖頭。

  “我不。”

  “我不走，你先鬆開，我們好好聊聊。”

  “……你保證你不走。”

  “我保證。”

  江芷這才試探的鬆開他，頭一直低著看著地麵，一言不發。

  康亢也沒有開口，一直緊緊的皺著眉頭，滿臉不解。

  半響後，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閉了閉眼睛，理了理頭緒。

  “所以，為什麽……”

  江芷腦海裏亂糟糟的，跟一團亂麻一樣，不知道他到底聽到沒有。

  聽到他這句話，江芷知道他聽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壓的難受。

  “我……我不想的。”

  康亢一臉沉重，不解的詢問道。

  “我都不敢相信，江芷，怎麽可能呢，你怎麽會這麽做啊，你明明是那麽善良的一個人。再說了，你跟李月這麽要好，你……你難道不知道這對她意味著什麽嗎？”

  江芷崩潰的捂住臉，緩緩靠著牆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啊……怎麽辦啊。”

  康亢看她哭了一會，低頭翻了翻口袋，給她遞過去一袋紙巾。

  “那我們去跟老師說吧，他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一時犯錯，他可以理解的，說不定，說不定他還可以有別的辦法彌補。”

  江芷聞言，猛地抬起頭，拉著他的胳膊使勁的搖了搖頭。

  “不行，康亢，我求求你，康亢，別揭穿我，別揭穿我，我求求你了，你一定不要跟康主任說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別揭穿我，沒有辦法的，已經提交了。”

  康亢皺著眉頭，看著一直緊緊拉著他胳膊的江芷。

  “江芷，你這樣隻會把這個錯誤讓它犯得更大，就算我不揭穿你，你的良心能過的去嗎？李月同學她對你是怎麽樣的，我們全班同學都看在眼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親姐妹呢，你這……”

  “不要，我求求你了……”

  “……對不起，這個我不能答應你，這件事我一定要跟康主任說，要不然我的良心過不去。”

  說完，就要起身，江芷使勁拉著他的胳膊，一直搖著頭。

  “不要，我求求你了，不要。你說了，我跟月月就沒辦法做朋友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

  康亢這次很堅決的搖了搖頭，低聲歎了一口氣。

  盡管他看著很不忍心，可他也有他的原則和底線。

  畢竟……這真的不是可以不說就能解決的事情。

  這關乎一個人的夢想……他知道夢想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

  將心比心，他當然不會選擇包-庇她。

  “對不起，江芷，如果你真的把她當朋友，那現在就應該想的是怎麽去補救，而不是逃避……如果，如果有辦法的話，我想李月會原諒你的，我相信這是你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她也會相信的。”

  “不要……真的不要。”

  江芷拉著他的袖子，做最後的掙紮。

  “……江芷同學，你，你也有過夢想吧，也知道夢想對一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你還要阻止我嗎？她對你那麽好，不會因為這件事你們兩個就散了的……隻要你好好道歉，李月同學她……她會原諒你的，相信我。”

  康亢見她終於鬆開了自己的袖口，緩步站起來。

  垂眸看著她蹲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模樣，剛想伸手把她拉起來。

  就看見她把頭埋在了腿-上，雙手緊緊的抱著頭。

  康亢頓了頓，緩緩把手收回來，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她近乎無聲的開口道。

  “我是個孤兒……”

  康亢聞言，愣在了原地，回頭睜大眼睛看著她，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

  江芷保持著原有的動作，繼續道。

  “看不出來吧，很多人都說，我這麽溫婉文靜的性格，一定是大家閨秀，我的父母肯定很有教養……”

  江芷說到這裏，頓了頓，緩緩抬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無比諷刺的笑了笑。

  “康亢同學，可笑吧，他們說我是大家閨秀……每次我都笑笑，不說話，我不知道說什麽，無數次在夢裏，我也夢到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每次醒來，現實都會告訴我，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江芷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著他眼底的不忍，哽咽道。

  “不同可憐我，我不需要，我習慣了，一點都不需要可憐我，我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情感。所以，從小到大，除了老師和月月，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

  康亢穩了穩心神，輕聲開口道。

  “那……你為什麽跟我說？”

  江芷聽到他的話，抬頭看著天空，臉色蒼白的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我太難受了，真的很難受，正好這時候你過來了，我也就說了吧。康亢同學，你見過淩晨兩點的帝都嗎？”

  康亢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意思，緩緩點了點頭。

  “見過吧，暑假去國外旅遊的時候看到過。”

  江芷聞言笑了，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才停下，看著他。

  “那見過淩晨兩三點時的垃圾場和酒-吧-巷-口嗎？”

  “……沒有。”

  “我都見過，我見過淩晨兩點的帝都，不是因為旅遊或者出去和朋友消遣，是為了賺生活費。我見過淩晨兩三點的垃圾場和酒-吧-巷-口，因為這時候我去撿瓶子的時候沒有人和我搶，就算偶爾在酒-吧門口，會受到sao-擾，我也覺得開心，因為我一天的生活費就有了。”

  康亢聽著她說的這些話，覺得喉嚨裏緊了緊，心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揪了揪，說不出什麽滋味。

  他從小到大生活無憂，甚至家境算得上優渥。

  盡管爸爸媽媽時常不在身邊，他們也從未忽視過他，叔叔和小嬸嬸也把他當做親兒子一般。

  他的確沒經曆過這些……在他的認知裏，這些也不是一個高中生應該經曆的東西。

  就算隻聽著她說，他也覺得難熬，甚至無法想象她是怎麽做到白天上課，晚上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