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唇倏然抿緊，進來這麽久，第一次變了一點臉色，“汪總，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嶽副總的助理，是您和她的下屬，我之所以提醒嶽副總，說到底也不過是擔心你們會因此產生分歧。”

  “作為下屬你當然不懂我的意思，你的所作所為也確實讓人挑不出任何問題，但，作為男人呢？”

  小李瞬間抬頭，定定注視汪向陽，無語。

  汪向陽淩厲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小李一樣，“作為下屬你口口聲聲擔心我們產生分歧，作為男人，你大概很希望我們產生分歧吧！”

  小李緊緊抿唇，看著汪向陽的目光依舊無所畏懼，亦很坦蕩，“汪總，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嶽副總是你的妻子，她對你用情至深，隻要你願意全心全意護著她，這世上沒有人能讓你們產生分歧。”

  他的話瞬間挑起汪向陽的怒火，一伸手，用力拍了下辦公桌。

  “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有什麽資格評價？怎麽？你是覺得你比我更了解嶽依珊嗎？”他頓了頓，臉色陰沉的補充道，“還是你覺得有她護著，我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了？”

  小李眼底閃過一絲不虞之色。

  他自然是了解嶽依珊的，同樣他也了解汪向陽，既然汪向陽發現了他對嶽依珊的心意，他就沒有準備繼續留在汪氏。

  “汪總，我從沒這樣以為過，上次嶽副總替我爭取留在汪氏的時候，我就對她說過，請她不要再護著我，離開汪氏，我還能找到工作。”

  “你想的美！”汪向陽立刻一聲，拿起麵前的資料，狠狠丟到小李麵前，“這是你的履曆！你自己看！”

  小李垂眸看向麵前的資料，是他入職時填寫過的資料，其中在他上一份工作經曆上，有幾項被特意標注的地方。

  他的唇不由抿的更緊，抬頭看向汪向陽。

  汪向陽目光狠戾，再次拿起麵前的一張紙，丟到小李麵前，“這是你上一家任職公司的HR給出的證明，什麽叫高壓線？你懂嗎？”

  小李低頭看向那份證明，上麵HR的簽章都在，憑借這兩份資料，他基本可以確定會在任何一家公司的初審中就被HR淘汰。

  誠信，是人力資源工作中的第一高壓線。

  哪怕他隻是在履曆上注入了一點水分，可高壓線就是高壓線，一碰就是死。

  如果對他的誠信問題提出質疑的是汪向陽，那他基本可以說沒有任何機會進入一家大公司了。

  果然，汪向陽接著就說道，“你也不用自責，我其實很能理解你這種想往上爬的心情，你在汪氏我可以完全不在意這些。”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酷厲，“可你一旦觸到我的底線，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隻要開除你，我還要讓你一輩子都別想再爬到高處。”

  小李緊緊抿唇，注視汪向陽，臉色微白，眼神晦暗，隱隱透出一絲恨意。

  低頭再看一眼麵前的資料，他冷靜分析。

  今天上午他才對嶽依珊說過那番話，中午之前汪向陽還什麽都不知道，這些東西一定是汪向陽早就準備好的！

  “她是我的妻子，她怎麽想我很清楚！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我現在說的是你的問題，你能不能把你那點心思收斂起來，就從不李再提我妻子開始！”

  涉及到嶽依珊，汪向陽立刻充分發揮小心眼的本色，別的男人對她，那是連提都不能提的。

  小李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盡管他十分看不起汪向陽的態度，可是考慮到擺在自己眼前的事實，他最終還是隱忍的說道，“這點我能做到。”

  汪向陽哼了一聲，繼續道，“不能覬覦我的妻子，更不李以任何方式挑撥我跟她之間的關係！”

  小李垂眸想想，這件事似乎也不難，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做的。

  畢竟如果他真的想挑撥他們的關係，早就在那份調查結果上大做文章了！

  說來說去，他不過是怕嶽依珊傷心而已……

  “這點我也能做到。”小李再次沉聲回答。

  汪向陽上下打量小李，居然並沒有懷疑他。

  主要他知道小李是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點好，不會撒無畏大慌。

  “最後。”汪向陽語氣緩和了些，最後說道，“從今以後，關於她的事情，你必須事無巨細向我匯報，包括她做的事，見的人，她內心的想法，凡是你知道的，都要告訴我。”

  話音一落，小李的臉色立刻變了，看著汪向陽，居然麵露鄙夷之色。

  他忽然覺得有些諷刺，這是老天在開玩笑嗎？

  嶽依珊那樣善良的一個人，居然會愛上眼前這樣一個男人……

  小李不再繼續想下去，淡淡回答，“這點我做不到，你開除我吧。”

  他自然是做不到的，就說嶽依珊讓他調查的那些事，可是明確跟他說過要瞞著汪向陽的！

  簡單兩句話，立刻吸引了汪向陽的注意，他猛然看向小李，剛剛那種懷疑的目光再度上線。

  “你不是說她對我用情至深嗎？她愛我，自然不會做出什麽需要隱瞞我的事情，你回答這麽痛快，是不是你知道什麽？是不是她有不想讓我知道的事？”

  他的話邏輯縝密，說道最後，似乎篤定了自己的猜測，語帶金石之音。

  “我回答這麽痛快。”小李眼光一閃不閃看向汪向陽，“因為汪總的前兩個要求都是針對我提出的，我能做到，這最後一個要求，你針對的卻是嶽副總，我無權幹涉她的行為和決定，我做不到。”

  “我要說讓你幹涉嗎？我隻是讓你告訴我而已，要幹涉也是我幹涉她。”汪向陽聲音依舊冰冷，盯著小李，似乎就為了看透他一樣。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小李回答依舊平靜，毫無破綻。

  他說著完迎著汪向陽的目光，在被觀察的同時，亦觀察著汪向陽。

  兩個男人默默對視，眼神都很冷。

  汪向陽的目光明顯要更冷三分，原因很簡單，對方不過嶽依珊一個助理而已，按他計劃這件事根本不需要浪費他的口舌。

  “你是真的不怕我。”過了一會兒，汪向陽沉聲道，“你也不怕前途黯淡。”

  “我沒什麽可怕的。”小李聲音很淡，當真是無畏。

  汪向陽眯眯眼，沉吟一會，貌似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你倒是護著她……”

  他修長的手指輕扣了兩下桌麵，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這人……對嶽依珊倒是忠心……

  按理是他該防備的人，來之前他已經決定以雷霆手段對付此人，要麽拉攏要麽打壓，絕不會給他第二個選擇。

  此刻他居然難得猶豫起來。

  想想嶽依珊現在對自己的信賴和承諾，心中不由一軟，一種怪異而矛盾的心情漸漸湧起。

  好像他當寶貝一樣護著的人，就應該被全世界的人護著一樣，比如他唯一接受的她的那個好友。

  哪怕是一個明明對她有心的男人，難得的是他那份忠心。

  至於他的那點心思……汪向陽上下打量小李幾眼，這世上他還真就沒把哪個男人放在眼裏過。

  除了汪政，可他忌諱汪政，並不是因為他覺得汪政有能力對付自己，而是因為從小跟他之間的恩怨……

  “汪總。”小李不動聲色，看著汪向陽晦暗難明的目光，不知是否讀懂了他的意思，淡淡開口。

  “有您在，嶽副總不需要任何人護著，我說過我隻是職責所在，嶽副總凡事自有打算，即便我提醒了她，她依舊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汪向陽微微一勾唇，不知忠心，還聰明，那丫頭明明笨的離譜，倒是汪易招人護著她，比如自己……

  “你倒是知道替自己開脫，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把你當成威脅了嗎？”

  “汪總誤會我了。”小李再度開口，“我並不想刻意減輕你的猜忌之心，因為我已經決定離開汪氏。”

  汪向陽臉色立刻一變，雖然不能說大驚失色，卻也有些驚疑不定。

  半晌，他才猜疑道，“你以為我會開除你？明知道她會護著你……這大概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吧，造成我們之間的隔閡……”

  “我會主動辭職，我會跟嶽副總說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不會給汪總造成任何麻煩，隻是……”

  他說著伸出手指點點麵前汪向陽給他的資料，“隻是這份資料，還請汪總不要輕易使用。”

  汪向陽眸光一閃，這一次，居然真的欣賞起眼前這個人來。

  他似乎想走，看看汪向陽，忽然歎息一聲，“其實汪總完全無需猜疑嶽副總，她對你的感情，隻怕世上無人能及。”

  汪向陽一抿唇，顯然對小李再次提起嶽依珊有些不滿。

  小李像是沒看到他的不滿，轉身欲走。

  “你等等。”汪向陽居然再度出口叫住他，見他回頭，又一次說道，“坐下。”

  小李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坐下，兩個男人再度麵對麵，誰都不說話。

  汪向陽盯了小李一眼，眼眸低垂，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辦公室裏忽然變得很安靜。

  ……

  嶽依珊的辦公室裏。

  或李是因為嶽依珊對汪向陽明顯的維護之意，速來以脾氣暴躁而聞名的何天臨算是徹底爆發了。

  在指明嶽依珊對汪向陽的感情純屬浪費以後，他開始新一輪的攻擊。

  “汪向陽的為人我無權評論？哼，他做的所有事情就擺在那裏，我不評論，就不存在了嗎？嶽副總你大概是被汪向陽給洗腦了吧！怎麽？你讓感情衝昏頭腦，還想讓全世界跟你一起替汪向陽搖旗呐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