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見她態度和緩，何天臨的火氣也漸漸消了一些，“既然嶽副總願意談，我想問問，公司對我的事情，到底準備如何處理？”

  嶽依珊想了想，說道，“何董，按規定，這次的事情在人力那邊沒有正式下文之前，是不能對外公布的……”

  其實她並非有意隱瞞何董，畢竟她對他的處理意見跟人力那邊並不一致。

  可問題就出現在嶽依珊這個人太堅持原則，同時又擔心一旦這件事成為特例，萬一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那些被舉報的人都變得四處鑽營怎麽辦？

  那樣，隻會讓汪氏上下更加烏煙瘴氣的……

  “何董。”嶽依珊怕何董再發火，努力解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希望你也能理解公司的苦衷，這次的兩項措施已經在汪氏掀起軒然大波了，公司這樣規定也是為了……”

  “嶽副總，你就不用跟我替公司規定了。”何天臨冷冷打斷她的話，“規定不規定的，我早就不在乎了，反正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也知道了人力那邊的處理方案，你隻要把你的打算和汪向陽的打算告訴我不就行了？”

  嶽依珊被他噎的一愣，抿抿唇，麵色有些為難。

  她知道何天臨是個火爆脾氣，直接拿原則壓他，最有可能是他當場發火。

  思慮再三，嶽依珊隻能斟酌著說道，“何董，我知道你是聽了人力那邊的處理方案才會這樣，可實際上你根本不用這麽擔心，人力給出的畢竟是初步解決方案，這件事畢竟還需要我和汪總批示，所以你隻要……”

  “嶽副總！”嶽依珊的話在何天臨看來根本就是官樣文章，他不耐煩的打斷嶽依珊，“你不讓我管人力的方案，是說你不同意嗎？你會給出跟人力相反的解決方案嗎？”

  嶽依珊抿抿唇，她就是礙於規定沒法說明，不然何必繞這麽大圈子？

  眉心微微蹙起，嶽依珊有些不解，按說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是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了嗎？

  “何董。”她再次勸說何天臨，“我說過公司有規定，在沒有最終發文之前，我是不會告知你處理結果的。”

  嶽依珊再次選擇了堅持原則。

  “當然。”嶽依珊覺得這個問題簡直就不是個問題。

  人力上報待批示的case，怎麽可能總裁跟副總裁兩個截然相反的意見發回去呢？那不是相當於什麽都沒有解決嗎？

  “我跟向陽的處理結果當然是一致的。”嶽依珊認真回答，想想，怕何天臨多心，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還是那句話，你不用擔心，向陽畢竟是汪氏董事長，他肯定會從大局上考慮這件事情的。”

  “哼哼。”何天臨發出一聲冷笑，“汪向陽會從大局考慮，嶽依珊，你是單純還是傻？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汪向陽如果能從大局出發，這兩條措施怎麽可能被提出來！”

  他猛然提高聲音，言語中衝天的怒火裹挾著向嶽依珊衝過去。

  嶽依珊瞬間愣住了，她自從進入汪氏以來，就算一開始業務不熟練，可是一直在努力學習，努力上進，付出的努力不比這公司上下任何一個人差。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加上她汪家少奶奶的身份，以至於哪怕是那些對她心存惡意的人都沒有人這樣直接的向她宣泄怒火。

  而何天臨雖然脾氣差，可人品卻不算差，以前雖然對她不冷不熱，卻從沒有這樣攻擊過她，這讓她怎麽可能接受？

  “你……”她愣愣看著何天臨半晌，漸漸反應過來，他的怒火似乎更多是針對汪向陽的。

  “何董。”嶽依珊抿抿唇，將心中那點不悅壓下去，努力恢複理智，“你是不是對向陽有什麽誤會？你聽我說，這件事我跟他溝通過，他並沒有想借機把你怎樣的意思。”

  “他不想把我怎樣？”何天臨怒火更勝，“他如果不想把我怎樣，他如果不是想報複我們這些公司元老，這兩項措施根本就不會出台！他如果不想對付我，我今天就不會被舉報了！”

  嶽依珊終於還是有些生氣了，眼中隱隱有火光閃現，“何董，我希望你說話之前能先考慮清楚，汪總根本就沒想報複什麽，以他的能力，還犯不上繞這麽大的圈子去報複誰！”

  不知怎麽，嶽依珊覺得汪向陽被冤枉了，這種感覺比自己被人冤枉更讓她生氣。

  “哼！”何天臨對嶽依珊的話根本就不買賬，“汪向陽繞這麽大圈子，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你！為了蒙蔽你的眼睛讓你看不到事情真相！結果你果然相信汪向陽，被他騙了還不自知！”

  “何天臨！”嶽依珊猛地站起身，憤怒的盯著何天臨。

  進入汪氏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發火失態。

  “汪向陽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信他！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還不需要別人置喙，請你自重！至於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汪向陽作為公司總裁兼董事長，自然有權做出任何處理決定，不需要別人以此為由來質疑他的為人！”

  “汪向陽的為人？哼！”何天臨跟著站起身，與嶽依珊隔桌對峙。

  或李是覺得自己這次一定會被清算，他說話越發的不管不嶽起來。

  “汪向陽的為人還用得著人質疑嗎？謀奪家產，氣癱父親，驅逐親弟弟，清算元老，對內高壓迫害，對外偽裝博美名，這樣一個睚眥必報，反複無常的小人，全世界大概隻有你嶽依珊還把他當寶貝吧！”

  嶽依珊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震驚的看著何天臨，唇角不住抖動，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眼圈不知何時變紅了，汪向陽……他上午才告訴自己，他討厭汪氏，可是為了自己，他願意把汪氏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而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一心想護住的汪氏員工，竟然是這樣看待汪向陽的嗎？

  雙手緊緊攥拳，嶽依珊強迫自己不可以落淚。

  不，她不能哭，她哭了就沒有人幫汪向陽了，她不允李別人這樣對汪向陽！

  “何天臨……”她竭力控製情緒，努力將語氣變得平靜，然而因為顫抖，她的聲音還是控製不住的有些發抖。

  嶽依珊深深吸口氣，盡量清晰的說道，“首先，關於你被舉報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人力給出的方案我是不同意的！我的建議是撤銷這條毫無根據的指控，我已經報批了，而汪向陽已經同意了！”

  剛剛她一直在遵守公司規定，所以堅持不願意說出這件事的處理結果。

  可此刻聽到汪向陽被冤枉，她什麽都不在乎了，好像一切原則對她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其次，汪向陽跟汪家的恩怨，以及他對汪家人做的事情，跟公司的經營沒有任何關係，跟發生在你身上的這件事情就更沒有關係了！你身為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評價他！”

  她頓了頓，又道，“至於你說他清算元老，我請問你，除了貪汙的謝董，和引咎辭職的袁董，他還處理過誰？別拿你自己當例子，我說的清楚，我們根本就沒有想要處理你！”

  為了汪向陽的清白，嶽依珊一條條分析，有理有據，擺明了不接受何天臨對汪向陽的指控。

  可惜她完全低估了何天臨對汪向陽的痛恨，後者根本完全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小李微一垂眸，在汪向陽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向汪向陽時，目光十分坦然。

  “你上午跟她說了什麽？”汪向陽也不繞圈子，直接開口就問，“她情緒不對。”

  小李沉吟了一下，雖然上午汪向陽在嶽依珊辦公室中待了很久，可走的時候，兩人看上去還是很正常的。

  以他對嶽依珊的了解，她應該根本沒有跟汪向陽證實過那件事，甚至她更可能沒有看那份調查結果……

  “上午嶽副總讓我給您送資料。”一轉念間，他已經開始平靜的回答汪向陽的問話。

  “我看到人力給出的方案，覺得人力給出的方案應該揣摩了您的意思以後的結果，所以如實把一切告訴了嶽副總，建議她能先考慮一下您的意思再做決定。”

  小李語氣平淡，說話的同時一直看著汪向陽，看上去對汪向陽絲毫沒有畏懼之心。

  汪向陽全程一直靜靜聽他說話，待他說完，眼神微眯，似乎對他有所懷疑。

  “就這些？”他眉梢揚起，眼神陰冷，看向小李。

  “隻有這些。”小李語氣依舊平靜，“身為嶽副總的助理，對她做出的批示，我覺得有義務提醒她，尤其是在我覺得她跟您的意見並不統一的前提下。”

  汪向陽哼了一聲，盯著小李，眼中的懷疑絲毫沒有減退。

  考慮到嶽依珊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他懷疑的倒不是小李說出的內汪，他懷疑的是他的態度。

  如此的平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對他說什麽，也似乎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這樣的無畏不懼，是一個副總助理對公司總裁應該有的態度嗎？

  腦中回想起以往小李對自己的態度，或李不卑不亢，但還不超出一個下屬該有的範疇，此刻的無畏無懼，卻讓他不能不懷疑。

  “你倒是不怕我。”汪向陽冷冷開口。

  “我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問題，換做任何一個助理，我相信都會提醒嶽副總這一點的，這是我的職責之一。”小李依舊不急不緩的說道。

  汪向陽再度發出一聲冷哼，挑釁似的看向小李，“是你職責所在？還是你想守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