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突變乍起
作者:襪子配皮鞋      更新:2020-12-28 15:37      字數:2361
  這生長有限的幾年間,鬱燁審量過形形色色的人,看過許多的笑容,這嘴形上揚的動作,看似簡單卻也考究非常,譏、諷、悅、喜都能通過這表情體現出來。

  可這人的笑容……

  鬱燁淡薄的目光放在謝予遲的臉上,隨後收回,不屑地想道。

  假,假得令人生厭……

  你看他雖願同那些人一處,笑意淺淺,眼中卻沒帶半點放鬆,更含著些許排斥,她暗中同她們拉開距離,不經意躲避親近的動作,例如那範書亭碰過的杯子,她是再也沒拿起過。

  觀察人確實是她鬱燁下意識進行的動作,卻不是人人都能入她眼,令她生出趣味去揣測的。

  “公主,我嚐這酒實在有些頭暈,可否離席去吹吹風?”宋澈是個不安分的主,在位上實在不舒服,便有了出去轉轉的想法。

  這身邊的美人雖好,但敵不住冷啊,相比鬱燁,那宮內豔麗的小宮女更能惹他心馳神往。

  鬱燁抬起酒杯,將唇微微潤濕,隨後點頭道:“去吧。”

  似乎是得了赦一般,宋澈立即行了個禮,便從側門而去,這一動作雖然並不引人注目,卻還是落入謝予遲眼中。

  “簫雲澤!這裏要熏死我了,我要離開!”鬱嘉遇故意用手捏住鼻子,拉起簫雲澤的袖子,穿過這群鶯鶯燕燕,朝外躥去。

  “公主!”簫雲澤一邊穩住身形,還不忘踉蹌著步子同謝予遲她們告禮,才被鬱嘉遇帶了出去。

  範書亭倒是直接忽視了鬱嘉遇的排斥動作,繼續向謝予遲搭話,“長玥公主宿在景寧公主府,定是有諸多不便,不如來我郡王府住幾日。”

  “不必了。”謝予遲輕笑,“我的東西都在那裏,而且,我並未覺得有什麽不適。”

  範書亭略顯尷尬,隨後一個眼神示意,她身邊的尚書之女便接話道:“景寧公主性子冷清,怕是把公主冷落了去。”

  想起那晚她來自己房間做出的幼稚行徑,謝予遲微微沉吟片刻,便回答道:“冷清嗎?我倒不覺得。”

  一眾貴女見她這番模樣,也不是油鹽不進的主,可就算她態度親近,卻也不是明顯要同她們一道,所以她們覺得這長玥公主,也是實在棘手。

  也是這個時候,謝予遲才察覺到,這些人是來拉攏她進入所謂的京雍貴女圈的,而且他還發覺,這個事實上有些可笑無聊的圈子,明顯將鬱燁排除在外。

  不過想來鬱燁的那個性格,定是將她們得罪了個透,也不願同她們惺惺作態的混跡。

  範書亭猶豫片刻,狀似要接著再勸,卻聽到樂聲戛然而止,隨後便是大太監孫籍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

  “長玥公主,瑾王上前聽封——”

  這話剛落,眾人瞬間清明,這宮宴的重頭戲,終於是要來了。

  在乾安帝的授意下,孫籍手持聖旨,繼續念道:“鬱長玥,直取其名諱,封長玥公主,賜琉玉三對,西南蜀錦百匹,琅彩瓷器百件,食邑三千,追封其生母為賢妃,念賢妃早亡,現將長玥掛於皇後名下。”

  謝予遲連忙跪下,朗聲道:“兒臣接旨。”

  台上乾安帝滿意地點點頭,對皇後柔聲道:“玥兒就交於你照顧了。”

  “陛下放心。”秦皇後浮起笑意。

  “瑾王入楚穎三年,功績甚效,今加封親王,加邑一千,賜南海鱗珠,青琅玉如意一對,蜀錦百匹,珠寶一箱,恢複舊職。”

  曾經的鬱懷瑾手中有兩把明麵上的利刃,一是這保護這京雍上下,乃至皇帝近身的禦林軍,二是獨立這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之外的監察司,至於這暗刃,便是戶部,隻是他作為質子入楚穎,戶部的掌司在他離開一年後便被大皇子換了人。

  此話一出,倒是讓朝臣倒吸了一口涼氣,鬱懷瑾回宮,皇帝不僅沒有趁此機會削弱其勢力,反而官複原職,放任他重新發展,這不是讓朝局這趟水被攪得更渾嗎?大皇子和睿王明爭暗鬥還不夠,還要加個鬱懷瑾?

  這皇帝怕不是被酒灌昏了頭吧……

  可一旁的杜靖倫倒是同其他變了臉色的人不同,他神色平靜,似乎早預料到乾安帝這一決定。

  “陛下。”吏部掌司宋碣率先站了出來,“瑾王回宮尚早,諸多事宜還未準備妥當,而且監察司與禦林軍事務繁雜,這時複職,瑾王殿下恐怕一時無法適應。”

  “那愛卿以為如何啊?”乾安帝將手支撐著頭,百無聊賴的望著下方的宋碣。

  “臣認為,應當先為瑾王殿下安排些事務較少的職位,日後再言其他。”

  “留卿啊,你認為呢?”乾安帝直接叫出了鬱懷瑾的小字,詢問出聲。

  鬱懷瑾起身,麵色出奇的鎮定,他向前行禮,緩緩道:“宋掌司所言有理,臣弟……謹遵皇兄安排。”

  “這聖旨都下了,總不能讓朕言而無信,既然如此,那就讓瑾王休息半月後再入職吧。”

  宋碣愕然,這不是跟他沒說一樣嗎,宋碣細細揣摩起方才的話來,他方才的意思是希望皇帝另給鬱懷瑾尋職務吧……

  “陛下……”宋碣再言,卻被乾安帝出聲打斷,“好了好了,這舞姬新編的舞朕還沒見著呢!本是宮宴,政事明日上朝再議!”

  見乾安帝似乎已有不悅,宋碣便沒再說話,同鬱明啟對視一眼,便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眾事平息,所有人歸席,那身披彩羽的樂姬魚貫而入,她們皆腰環帷幔,手持紅梅,足尖一點,便是輕舞緩步,窈窕曼婷。

  待她們行禮站定,便是樂聲起,隻是突然之間,那琴師的第一聲樂音還未響起,一個太監便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跪在乾安帝身前,驚恐萬分道:“陛下!宋駙馬溺死了!”

  “什麽?!”乾安帝劇震,隨後下意識看向鬱燁,隻見她也驚愕萬分,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傾倒的杯子中酒水流滿案桌,並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而方才還憂思甚慮的宋碣則是六神無主,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細細說來!”

  那小太監發著抖,竭力穩住聲音道:“起……起先,奴才們隻是聽見禦花園湖邊有宮女叫喊,便過查看情況,待到了那處,隻見湖中漂浮一人,正是駙馬,而……那宮女顯然已嚇丟了魂兒,嘴中……嘴中直叫喊……”

  “叫喊什麽!”乾安帝怒極追問。

  天子動怒,讓小太監嚇得直接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哆嗦道:“她……隻叫喊……有……有鬼!”

  鬱燁:“四殺完畢……”

  謝予遲:“???我不是還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