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沈碧雲的語氣裏有了些微厲色，“百向基金一向是方家人的天下，呂家寶拿不回他父母的遺產，呂浚就會成為百向的主人。你舅舅需要你去幫他，在百向基金有一席之地。你呢？以為拿到學位就是完成任務了？就可以完全不管不顧了？阿照，你是我的兒子！是我們許、沈兩家唯一的男孩！你有責任有義務為這個家族盡一分力！”

  許方興喝道：“碧雲！好了，少說兩句。”

  沈碧雲卻已經打不住了，揮了揮手叫道：“他不回亨達地產你也由著他，他整天困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管你也聽之任之。他跟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你也不聞不問，你真是個好父親，惡人都讓我做了？！”

  許方興冷冷道：“碧雲！他是你兒子！你逼他越緊，他越不會信任你。”

  沈碧雲眼眶微紅，瞪著許輕照叫道：“我不管你想幹什麽，總之畢業之後你再不好好交個女朋友，我就幫你找！到時候不要怪我煩你！”

  她轉身衝出門去，許方興看了許輕照一眼，暗自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許輕照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夜色燦爛，天空呈現出深深淺淺的藍。他明暗不定的臉色，在夜色裏光影閃動。站了好久，他才走回桌邊打開了手提電腦。郵箱裏空空的，沒有半個字。他關上電腦，惆悵便湧上來。

  躺上床，他輾轉難眠，坐起來再次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敲了半天停下來一看，屏幕上隻有一排一排重複的兩個字：林沐。他驀地一驚，盯著那兩個字半晌沒回過神。他消掉了那些字，思索著寫信。

  “阿沐，我要準備回英國了。這一趟旅行收獲很多。索菲婭說我可以去參加倫敦設計獎，我一直沒有想過，需要通過競爭來證明自己。我應該去嗎？靈感是稍縱即逝的火花，不是那麽容易得到。我沒有把握。

  我一直有兩個時間，一個是你的，一個是我的。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在幻想你在做什麽。現在是午夜一點，你那邊已經七點了嗎？朝陽升起來，陽台上的景致到底是怎麽樣的？你可以拍個照片給我看嗎？我想看看。

  我等你的照片。

  我很想你。”

  他盯著那最後一句話看了許久，還是刪掉了。把信件發送出去，屏幕閃了閃，最終黑掉了。

  回到校園裏，他重新回到了習慣了的生活軌道。郵箱裏沒有出現信件，也沒有照片。一個月之後，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剛走出教學大樓就看到司海潮站在路邊，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怎麽是你？”他有些意外，“你過來玩嗎？”

  “我來找你。”她笑了，上前去自然地挽起他，“不介意帶我參觀一下？”

  他淡淡地笑：“你來找我？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她轉眼看他，笑意盈盈，“難道平時沒有女孩來找你？”

  他失笑，“隻是，有點意外。”

  “那你看到我，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她咬了咬唇，盯著他笑。

  他默默搖頭，沒有回答。

  司海潮歎了一口氣：“難道你更希望看到索菲婭？”

  他輕聲歎息：“索菲婭不會來這兒。”

  “哦，人家都說男女關係象一座山，也象一重紗。就看誰能捅破它。”她調皮地笑了一下，“你和索菲婭之間到底是座山還是一重紗？”

  許輕照愣了一下，淡淡道：“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真的？”她眼裏閃過一絲喜悅，“這麽說我有機會了？”

  她如此直接，倒讓他不安起來，停下腳步看著她：“Helen！”

  她立即笑了兩聲：“這就嚇到你了？我真好奇，你知道那圈子裏的人怎麽說你嗎？”

  他怔住，不解地看她。

  “嗯，他們說你不是Gay，就是性冷淡！因為你從來不主動接近女孩子！”她笑得有些詭異。

  他也笑了，林沐也好奇過這個問題！他真的有那麽冷淡嗎？

  “象安之恒、海揚他們，雖然也不可一世，但那欲望來的時候可從來不掩飾。但你真的有點不太一樣。”司海潮拿眼瞥他，帶著深思的探究。

  他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輕聲道：“我有什麽不一樣？”

  “你是真冷淡。”她直接道：“在你眼裏看不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衝動。”

  他啞然失笑，一時沒說話。

  “嗯，你不要告訴你還是個處男！”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他訝異地看著她：“這個很重要嗎？”

  她笑起來：“當然！我身邊已經找不到處男了，這是珍稀級別的人。”

  他淡淡失笑：“那你要失望了，我不是。”

  “哦？”她挑了挑眉，有些驚訝，“那我就好奇了，你有過多少個女人？”

  他低了低頭，歎氣道：“一個。”

  司海潮臉色變了，盯著他一時沒能發出聲音。

  他轉眼看她，反而笑出聲來：“你嚇到了嗎？”

  她低頭輕笑：“不。”她走了幾步，一時沉默，欲言又止。

  “你來找我，就是想討論和性有關的話題嗎？”他意有所指地看她。

  她忍不住笑了：“當然不是。我隻是無聊，又不想回去，到處亂逛。想著你在這邊，就順路過來看看。愛爾蘭風光多美啊！你有時間嗎？不如陪我到處去轉轉？在這兒我隻認識你一個人！”

  她眼裏有一分期待，一分落寞。這女孩享盡榮華，心底卻有常人看不到的寂寞。她時而大膽直接的言行，或許隻是希望引起他的注意，表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特點來。他審視一般地打量她，她略略不安起來，故作無意地笑：“你不會很忙吧，沒有時間是個很蹩腳的借口哦！”

  他啞然失笑：“不，我隻是，在準備倫敦設計獎，所以……也不是沒有時間，可能我沒太多心思去玩。”

  她驚訝地看著他：“你在準備倫敦設計獎？你有想法了嗎？”

  “暫時還沒有。”他無奈地笑。

  “嗯，”她想了想道：“那陪我去逛逛，沒準兒出去走走，反而容易找到靈感呢？你不知道靈感都是在不經意之間突然造訪的嗎？整天呆在同一個地方冥思苦想，它可不會來造訪你！”

  他微微心動，一時沒有反對。

  “就這麽決定啦！”她拉著他往外走，“我們怎麽去？搭車？不如租個車自己開？”

  許輕照笑了：“我有車。”

  一連三天，許輕照帶著司海潮在愛丁堡附近閑轉，看盡了田園風光，名勝建築，她連連驚歎，“你在這裏呆這麽久，每天都會象生活在魔法世界吧？”

  他淡淡地笑：“還好。剛來的時候有些不太適應，這裏氣候反複無常，需要每天應對。不過古堡是一筆難得的藝術財富，有很多傑出的建築師，在這裏留下了最美的傑作。”

  司海潮看著不遠處的古堡笑道：“這裏人真少。我好不習慣。我還是看多了那些人頭攢動的國內景區盛況。”

  他也笑了，卻沒有答話。她半躺在草地上，歪著頭看他：“阿照，如果有可能，你會一直待在這兒嗎？”

  他怔住，“為什麽這麽問？”

  “我有股奇怪的感覺，覺得你是屬於田園和房子的。這裏的氣質很襯你。”她笑了。

  田園？他腦子裏靈光一現，仿佛有根神經被觸動了。

  “你看那些石頭，看起來堅硬，卻曆史悠久文化豐富，不管從哪兒看過去，都充滿了它獨一無二的韻味。可是腳下的青草，卻是最自然的氣息。這兩者結合得這麽自然，這麽美妙，就如同你……”

  “我？”他怔然看她，有些不解。

  “你……”她坐起來湊近他，目光在他唇上停住，“一點點隨意，一點點堅持，一點點自我，看似矛盾卻可以渾然天成地獨一無二。”

  他有些驚訝，她在研究他？為何他被她的話觸動了？

  這一怔忡之間，她朝他唇上吻去。他驀地一驚，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臂，輕輕推開她。

  “Helen!”

  “叫我海潮。”她仰起臉笑，笑容裏有些些放肆和挑逗的意味。

  他鬆開她站起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她笑得有些壞，盯著他叫：“你是真冷淡。”

  他轉眼看她，微微皺眉，“你說什麽？”

  她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扯，他重新倒了下去。她趁機撲上去抱住了他：“我在勾引你，帥哥。”

  她再次吻住他的唇，這一次他沒再拒絕，抱住她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緩慢而輕柔地吻她，直到她控製不住輕聲喘息。他放開了她，盯著她的眼睛道：“你想證明什麽呢”

  “證明你真的不是處男。”她輕聲呢喃，眼裏的笑容有些淘氣。那一抹作惡的色彩，和記憶裏的影響重疊，迷惑了他。

  她趁機又吻住了他，他閉上了眼睛，一點點加深這個吻，腦海裏浮現出另一種熟悉的感覺來。

  “哦！”她重重地喘息，盯著他笑道：“阿照！”

  他驀地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她。

  她纏住他的脖子笑道：“你很會接吻，知道怎麽進，怎麽退，怎麽撩撥。我現在相信你肯定不是處男。不過我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明。”

  他失笑出聲，拉著她站起來，拍了拍手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司海潮笑著挽住他，正欲開口，草地另一旁走來一個人，衝著許輕照叫：“Kevin！藝術節你有作品參展嗎？”

  他看了司海潮一眼，叫道：“不，我要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