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櫻救下八頭妖獸的那一晚，北域山莊不少人因為這些突然作亂的妖獸而喪生。

  為了迎接鬼節的到來，那些死去的人不能停留太久，他們的喪葬儀式也隻用了一天的時間全部完成，之後便遵照了遇難家屬的意願或入土為安，或火化安葬。

  畢竟死者再大也大不過鬼神。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騷亂發生在半夜，林奈櫻匆匆見證了一場屠殺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後來銀牙又抱來了半獸人小鹿，因為好奇小鹿的仇恨，意外獲知了北域山莊犯下的罪過。

  這一夜她的三觀都震碎了，獨自一個人消化著腦海中淩亂且不堪入目的記憶片段，直到黎明前後才有了睡意。

  聖女沒有參加那些因為抗擊妖獸而死去之人的葬禮，也沒有人敢說不，容與隻道她在參悟新的法則。

  房間裏睡的正沉的林奈櫻沒有人去打擾她，小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蹤影，除了聖誕誰也不知道房間裏少了一個身影。

  這一覺，林奈櫻一直睡到了午飯飯點，因為肚子裏沒有東西而醒來，一睜眼便看到小鹿手裏拿著一把刀子靠在自己床榻處削蘋果。

  它手中的刀子用的很輕巧，但手中的蘋果被它削的不成樣，果皮或長或短，或厚或薄，削的漫不經心不以為意。

  林奈櫻看著小鹿手中閃著寒光的水果刀，眼睛眨了眨聲音有些暗啞地說了一句：“早！”

  “你睡成這樣，也沒有人來送吃的，我要餓死了！”

  小鹿如是說到，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似的，刀鋒下的蘋果皮頓時又厚了幾分。

  “馬上開餐！”

  ……

  到了傍晚用過晚飯之後，北域山莊的各處都點上了白色的燈籠，明晃晃的好像黑夜中的眼睛。

  按照之前的約定，林奈櫻用自己的花車將那些烈士的骨灰送下了山，她本人也按照鬼節的規矩，穿著一身白，臉上蒙著麵紗騎在六翼飛天靈馬上。

  聖女的馬車高高地飛在天上，馬車上點上了一盞淡黃色的燈盞，車廂上點綴的寶石散發出美麗的光暈，林奈櫻的馬車好像一個移動天燈，奢侈且華麗。

  萬族牆，土之國所有信仰鬼神教的共同聖地，說它是一堵牆還不如說是一方高大扁平的石頭。

  白天看起來是青黑色的，晚上則隨著夜色變成了一片灰暗。

  在萬族牆所在之地，是一片較為寬廣的空地，在鬼節到來的這一天各族之人不管有多重的恩怨糾葛都得放下，以最虔誠、最恭敬的姿態敬仰鬼神。

  林奈櫻的車架駛入了土之國的城門之後，便落入了地麵改為平底行駛。

  泛古大陸最大的宗教便是青蓮教，十個人當中就有七個信仰者，八個會背誦青蓮教的教義，剩下的兩個即便不信仰也知道聖殿的威名。

  眾所周知，土之國是一個多民族多信仰的國家，這裏保持著最原始的信仰，各種圖騰各種神靈都是他們供奉的對象。

  土之國大大小小也三十幾個部落，這些部落又有五六個信仰宗教，即便如此在鬼節到來的這一天，鬼神便是他們最大的禱告祈求對象。

  鬼神也即死神，管控著世間所有的靈魂，信仰他就是信仰永生。

  據說萬族牆所在的空間有一條陰行路，陽間遊蕩的亡魂難免會有一些尚未完成的意願，陰行路就是鬼神給這些靈魂開辟出來的一條休整生息的特殊通道。

  隻要鬼魂出得了死神開出的價格，它們便可以在陰行路上獲得在陽間短暫停留的資格而不會被鬼差抹殺。

  天底下有很多條陰行路，隻是被人知道的並不多。

  活人一不小心碰上了輕則出現幻覺以為遇上了鬼打牆，重則被厲鬼蠶食萬劫不複。

  一般而言活人是不允許經過陰行路的，一旦混入除非足夠強大否則就是自己送上門給厲鬼當點心。

  至於那裏為什麽可以給陰魂提供便利，這是因為死神在那裏開了一條忘川河渠道，讓忘川河裏的水可以流到那裏去。

  世人都說忘川河河水就是死水，活人碰了骨肉具毀，鬼魂碰了化為死水。

  其實不然，死水即是死水也是活水，它即代表了死亡，又意味著新生。

  即將消散的魂魄去了一趟陰間重新獲得了轉世的能量，全靠著忘川河之水。

  它可以溶解靈魂，也可以再造靈魂，世人隻知道靈魂遇到了忘川會消亡，卻不知正是忘川哺育了靈魂。

  ……

  不用刻意召集，所有人都會自覺地趕往萬族牆所在的地方。

  這些信徒不是向牆禱告，而是為了萬族牆那裏的一口井，那口井到沒有多特別，特別的是裏麵的井水。

  沒錯，那口井就是連接了冥界與人間的交接點，在那裏有一條陰行路，有陰行路的地方必然有忘川河，那口井裏麵流淌的便是忘川水。

  每逢鬼節到來之際，死神便會大發慈悲的放陰間的鬼魂出來感受人世的美好，勾起他們對人間的眷念，而後才會積極地趕著投胎。

  鬼節每年都會有，因為每年都有新增的靈魂，然而忘川之水卻不會一直都有。

  按照慣例，五十年一次。

  每隔五十年，陰行路會自動冒出忘川水，一方麵是通過這個交界口讓忘川吸收人界汙濁的力量進而補充忘川的陰蝕之力，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給人間的鬼差一個休息的機會。

  忘川對靈魂有致命的吸引，會自動吸食那些遊散的靈魂，淨化人間。

  算一下時間，這一次正好到了忘川井噴而出的一個輪回。

  信仰鬼神教的人自動會趕往萬族牆之處，不信仰鬼神教的人為了可以獲得鬼神的青眼也會趕到此處虔誠禱告。

  又是一個輪回，每到輪回之日萬族牆總會比以往要熱鬧很多。

  在這裏不止是土之國的當地人，更多的是慕名而來的外地人。

  林奈櫻雖然貴為聖女，但土之國畢竟不信仰青蓮教，於當地人而言聖女不過是一個身份稍微尊崇一點的客人。

  既然是客人，自然沒有反客為主的道理，天馬到了別人的地盤自然不能再那般隨意。

  為了表達對東道主的經意，林奈櫻等人決定走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