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的仇恨太過沉重了，走入它記憶的林奈櫻隻是看著都覺得受不了，自然也明白這種傷肌動骨之恨是不肯能輕易被撫平。

  這個世界雖然不夠完美，但還是有許多人懷抱期待努力活著。

  她隻希望把這份仇恨控製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對小鹿，對其他無辜的人都好。

  “你既然把刀子交到了它的手上，又害怕它揮刀，這是什麽道理？”

  聖誕不以為意地說道：“犯下了錯就應該承擔後果，哪怕最終結果是他們曾經沒有預想到的。至於錯誤會不會繼續延續下去你管它那麽多！誰都逃不過因果的製裁！”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隻是希望小鹿可以明白自己要報什麽仇，報完仇之後它可以做什麽。”

  “本王最聽不得這句話了，種下什麽因，就得什麽果！哪裏管這個果子甜不甜想不想要，這些都是命定的結果！”

  林奈櫻不知道聖誕為何這般生氣，她說服不了他，也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去改變聖誕的想法，隻道：“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我隻是盡自己的努力去種一顆自己能夠接受的果子罷了！”

  “別人的命運我是真的沒興趣插手幹預，打打殺殺也是別人的選擇，沒犯到我頭上，我哪裏有那麽多閑工夫去管！”

  “人家小鹿隻是一個根基已經受損無法修煉的半獸人罷了，它的仇恨又能大到哪裏去呢？你為何要多次一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這場火燒到包括我在內的無辜之人頭上，身為聖女的我提前做點防護，也是為了日後不必太過傷神罷了。”

  “你怕有一天自己會和小鹿對上？它隻是一個無根無基的小孩子罷了！”

  林奈櫻搖了搖頭，她始終忘不了小鹿恨意泄漏那會兒的眼神有多恐怖，幾乎是帶著毀天滅地餓怨氣，小孩子也不能小瞧啊。

  ……

  距離鬼節到來還剩最後一天，北域山莊到處都掛上了白色的燈籠，簡直就像是舉行一個盛大的喪葬儀式。

  一夜未眠的林奈櫻在晨曦透過琉璃窗照進來的時候，終於犯起了困意。

  在補覺之前，她特意跑出去看一一眼院子裏幸存下來的妖獸，見它們都活的好好的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隱在暗處的聖騎士也被她召集過來，自己的寢居院落的守衛進一步加強，可以說沒有她本人的親自許可，北域山莊的人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妖獸的。

  ……

  “瞧瞧，都怪你不會收斂！才這麽一小會兒，人家就把你當成一個危險分子要時刻帶在身邊看著了！”

  隱在封靈空間的聖誕這會兒顯露出自己的真身靠在林奈櫻坐過的椅子上，他身邊則是從床上起身的半獸人小鹿。

  “你何必要和她說那麽多？”

  “本王收回剛剛說的話，你哪裏不懂得收斂了！裝睡裝的那麽像，差點就把本王也給騙了！”

  “嗬，”，慕容白揉了揉太陽穴冷哼一聲，看著睡在軟塌上的林奈櫻並不理會聖誕的話。

  “那臭丫頭還真有幾分聖女的模樣，本王瞧著在她的領導下，聖殿可以多延續幾百年。”

  “誰又能說的準呢？”

  “你真的想和這個丫頭對上？她可是聖女！你如果真的和聖殿交起手來，想沒想過她的處境？”

  “你不是向來都講因果嗎？天命所定，的事情怎麽這會兒又變了？”

  “這丫頭為了找你才和聖殿扯上聯係，你可別做的太狠了！”

  “我知道她這個聖女當的也不輕鬆，既然那麽累何必要繼續當下去呢？跟在我身邊總比被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洗腦強！”

  “你的事本王不想管，不過還是要勸你一句注意分寸！這丫頭想必是感應到了你今後要做的事有多駭人，所以才給你下了暗示。”

  “隻可惜呀，某些披著羊皮的狼實在是不好對付，失算了。”

  “我的確誤導了她，但是她看到的東西卻不假，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有過之無不及！”

  “所以你打算把真相公之於眾嗎？”“事情遠不可能就此結束的，既然種下了苦果，自然也得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丫頭說一乘一等於三，你怎麽搞？”“我隻是討回自己應得的東西罷了！”

  ……

  這一覺林奈櫻睡的特別深沉，這種感覺就像喝了一碗安神湯，腦子裏什麽事都不願想，什麽聲音都進不了她的耳朵。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奈櫻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都盯著自己，等她轉身去尋的時候，又找不到任何蹤跡。

  這個時候，她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小鹿的眼睛，湛藍色的很漂亮，卻始終都透著一種對這個世界的疏離感，讓人難以靠近。

  當這雙眼睛慢慢眯起的時候，四周好像起了濃霧，徹骨的寒意深深的將她包圍。

  任憑她如何掙紮都走不出那片黑色的世界，小鹿湖藍色的眼睛也不知為何一點點地被黑暗占據，裏麵染上了駭人的血紅色。

  看著這雙熟悉又透著幾分陌生的眼睛，林奈櫻感到十分害怕，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本王忽然覺得這丫頭說的也沒錯，你要注意限度，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就是你自己考慮以後，好歹也替她想一想。”

  “屬於精靈國的東西，我會一分不少的討回。”慕容白忽然說了一句，在這之後聖誕便沒有在說一個字了。

  他擔憂地看來兩眼林奈櫻，心裏隻覺得煩悶不已，身邊之人又過於嚴肅，待在一塊一點都不輕鬆。

  “你隨意，本王也懶得管睡覺去了。”

  精靈王聖誕化作一縷青煙飛入了林奈櫻脖子上戴的項墜之中，整個房間裏再也找不到一絲殘餘的氣息。

  慕容白見林奈櫻睡夢之中都皺著一雙眉頭，整個人睡的很不安穩的樣子，坐在位子上沉凝了半會兒，還是朝著林奈櫻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揮之不去的黑暗將自己籠罩，林奈櫻深陷其中，那雙陰鬱的眼睛一點點地消失在濃霧之中，再也找不到一絲蹤跡。

  林奈櫻隻感覺自己的心一陣寒涼，仿佛失去了什麽空落落的，她失魂落魄地喊了一句：“慕容白……。”

  正朝著軟榻走過去的腳步一頓停下的前進的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