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比死還痛苦的辦法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1      字數:4315
  “度大哥,就讓我殺了他吧!這廝著實該死!殺了我那麽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定不能饒他!”

  瘌痢頭九毛苦苦求道,可眼睛一直盯著黑臉漢子度香萬另一個手裏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目眥盡裂,恨不得活吃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黑臉漢子度香萬鐵青著臉質問道。

  “度大哥,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他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要不然我可就沒臉活下去了!度大哥!兄弟我求你了!兄弟我給你跪下了!度大哥,放我下來,讓我一刀結果了他!隻要您能放我下來,讓兄弟我做什麽都行!”

  瘌痢頭九毛懸在半空,做出一個下跪的姿勢,不停地請求。

  “哼!”

  黑臉漢子度香萬冷哼一聲,看向別處冷漠道:“你難道忘了你當初的誓言了?咱們張墨張大哥可還活著呢,你要做什麽是不是要過問一下他啊?他要是同意了,你怎麽都行,他要是不同意呢?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大哥?”

  “這……”

  瘌痢頭九毛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黑臉漢子度香萬會阻止他了,趕緊致歉道:“度大哥,你先讓我下來,兄弟我明白了,我這就請示張墨大哥!”

  “算你識相,可別再貿然動手了,要不然我對你也不客氣了!”

  黑臉漢子度香萬威脅一聲後,把衝動憤怒地瘌痢頭九毛放下,而瘌痢頭九毛識相的趕緊往建章樓樂坊二層底下的舞台上跑去,當著眾人的麵,不管認識不認識,跪在位於二層的瞎眼少年張墨的跟前,磕頭不止,哭天搶地,頭如搗蒜,惹人可憐。

  “張大哥,兄弟我求你了!讓我親手殺了張天勝吧!隻要能殺了他,就是讓兄弟幹什麽都行!求求你了張大哥求求您了……”

  眾賓客瞬間嘩然。

  “這人就是瘌痢頭九毛?”

  “看他的樣子就該猜到了!”

  “這廝殺心好重啊!”

  “如果別人殺了你的兄弟,你是如何?”

  “安靜看戲吧,沒看出來這裏是人家張墨老板說了算嘛。”

  此間稍有議論聲響,而後瞬間消失,恢複平靜。

  “……”

  控製這裏一切的無冕之王瞎眼少年張墨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九毛兄弟,我今天要是不答應你呢?”

  “啊?”

  正在滿心歡喜等待答案的瘌痢頭九毛身體不由得激動一顫,猛地抬頭看向了二層那冷漠無情的瞎眼少年張墨。

  “怎麽?你沒有聽清楚?”

  瞎眼少年張墨眯著眼睛再一次嚴肅說道。

  “那兄弟我今天非要殺了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呢?”

  瘌痢頭九毛仰著頭咬牙切齒地瞪著瞎眼少年張墨,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並且心下一橫,今天誰要是阻止他,他就跟誰玩命,包括瞎眼少年張墨和黑臉漢子度香萬。

  “哦,很簡單,那你可以試試。”

  瞎眼少年張墨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如常,此時的他高冷的就像一塊冰塊,瘌痢頭九毛再看他時,怎麽都找不到當初熱情救他一命的感覺,覺得異常的陌生。

  “我……”

  瘌痢頭九毛之前衝動的話似乎是在威脅瞎眼少年張墨,可現在被這麽一噎,他似乎有些清醒,很是後悔剛才說的那一番大話:沒有張墨大哥,我早就死了,我怎能頂撞我的救命恩人呢?

  “張墨大哥!”

  瘌痢頭九毛再往前跪著爬了幾下,就在位於二層的瞎眼少年張墨的眼皮子底下。

  “怎麽了?”

  瞎眼少年張墨繼續冷漠道。

  “張墨大哥,您難道就不能成全兄弟我嗎?”

  瘌痢頭九毛苦苦哀求道。

  “陳全你?誰來成全我啊?最後說一次,不能殺他!我有我的苦衷,今天你必須聽我的!沒有商量的餘地。”

  瞎眼少年張墨依舊冷漠道。

  “好!好!好!”

  瘌痢頭九毛被氣的咬著牙連續說了三聲好,同時用拳頭不停地擊打地麵,鏗鏘有力。

  “張墨大哥,虧咱們是兄弟一場,這點要求都不答應我,況且現在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對咱們已經沒有威脅了,為何還不能殺了他?兄弟我真的不明白啊!”

  瘌痢頭九毛快要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瞎眼少年張墨,而瞎眼少年張墨則一臉淡然。

  “對你是沒有威脅了,他的對我來說還有用。”

  瞎眼少年張墨冷靜道。

  “對您有用?”

  瘌痢頭九毛搖頭苦笑,同時起身。

  “行吧,既然您說有用就有用吧。”

  瘌痢頭九毛氣憤著起身,而後默默地退下了位於一層的舞台,往回走,在路過黑臉漢子度香萬手裏提著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時,威脅道:“你今天運氣真好,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而後瀟灑離去,準備帶著手下離開建章樓樂坊。

  “瘌痢頭九毛,你要幹什麽去?”

  位於二層的瞎眼少年張墨大聲質問道。

  “哼!”

  瘌痢頭九毛背對著瞎眼少年張墨冷哼一聲後,轉過頭不耐煩道:“喝酒!喝酒總行了吧!既然大哥不讓我殺人,我找個地方自己喝酒還不行嗎?”

  “哈哈哈哈!行了,你現在給我過來!”

  瞎眼少年張墨知道瘌痢頭九毛在說氣話,所以態度也有所改善。

  “哼!”

  正在氣頭上的瘌痢頭九毛哪裏還聽得進去,不讓自己殺人,行,老子不殺人,可現在還讓老子幹什麽?瘌痢頭九毛就是這樣想的,所以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繼續大喇喇地往前走,根本不理會瞎眼少年張墨的話,如同放屁。

  “九毛,我隻說一次,現在立刻!你要是今天不聽我的話,走出這個屋子後,可別後悔啊!”

  瞎眼少年張墨捋著鬢發皺著眉頭威脅道。

  “……嗯……”

  瘌痢頭九毛身體依舊往前走,可喉嚨處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不行,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走,要不然……

  看著癩痢頭九毛離去的背影,瞎眼少年張墨嘴角泛起陰險地笑容,眼睛更是露出殺氣:這才剛徹底打敗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就生反骨?不想活了?隻要是誰敢破壞我的計劃,我必須忍痛割愛。

  “度……”

  瞎眼少年張墨害怕瘌痢頭九毛因為自己不讓他殺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出去後叛變自己,投向了定陶鹽梟白子虛一方,那麽瞎眼少年張墨就會很被動,很多事情就能從瘌痢頭九毛的嘴裏得知,所以瞎眼少年張墨動了殺心,準備讓黑臉漢子度香萬殺了瘌痢頭九毛,並不是說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瞎眼少年張墨也知道瘌痢頭九毛不是故意這樣做,而是氣頭上,為了給死去的兄弟報仇,可往往這種氣頭上是最容易做出傻事的,瞎眼少年張墨是不得不防。

  “張墨大哥,你究竟讓我如何?”

  瘌痢頭九毛到底是屈服了,不是因為怕死,而是他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想起了往事,想起了瞎眼少年張墨救了他和他兄弟命,又是如何如何一步一步的帶領他從劣勢打敗強勢甚至是吞並了兵強馬壯的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

  走到瞎眼少年張墨旁邊的瘌痢頭九毛背對著眾人,也不看誰,就自己一個人單獨的站著看著。

  “你過來,走到我跟前來。”

  瞎眼少年張墨往前一步,兩手抓住欄杆俯視著一切,似校閱萬裏河山的大將軍,十分豪橫。

  “是……”

  瘌痢頭九毛極不情願地走到瞎眼少年張墨旁邊,一副吊兒郎當的地痞模樣。

  “你知道讓一個人最痛苦的是什麽呢?”

  瞎眼少年張墨側目看向了瘌痢頭九毛那漫不經心、四處亂晃的腦袋嚴肅詢問道。

  “那肯定是把一個人慢慢折磨而死咯。”

  瘌痢頭九毛隨意回道。

  “不!不!不!這種辦法雖然能給人帶來短暫的痛苦,但並不是最令那人痛苦的事情。”

  瞎眼少年張墨看著瘌痢頭九毛眼睛發狠道。

  “那是什麽?張墨大哥你說。”

  瘌痢頭九毛也敏銳的感覺到了瞎眼少年張墨身上那散發出來的攝人殺氣。

  “你覺得對於像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這樣的人來說,對他做什麽才會令他感到無限的痛苦,甚至是比死亡還要痛苦。”

  瞎眼少年張墨繼續冷冰冰的詢問道。

  “那肯定是……”

  瘌痢頭九毛剛要隨意一說,可話到嘴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了,畢竟他也不知道除了殺死一個人外,還有什麽事情比這個還痛苦,所以認真地看著瞎眼少年張墨的眼睛凝望,似乎猜到了瞎眼少年張墨將要以一種十分殘酷的方式來對待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

  “張大哥,兄弟我還真不知道。”

  瘌痢頭九毛如實回道,同時期待著隻有瞎眼少年張墨才能想出來的折磨一個人一生的辦法,畢竟剛才瞎眼少年張墨那狠辣的眼神他從未見過。

  “那我這樣問你,除了殺死你之外,你覺得對你做什麽會讓你覺得比死還痛苦?”

  瞎眼少年張墨抓欄杆的手愈發的緊張了,其內心的焦灼可見一斑。

  “這……”

  瘌痢頭九毛還真沒有想過比死亡還要令人痛苦的事情,所以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摸著癩痢頭想了半天。

  “怎麽樣?想到了嗎?”

  瞎眼少年張墨給他時間去思考,稍等片刻後,再度追問。

  “可能就是讓我跟一灘爛泥一樣,要死不活的像乞丐一樣,甚至比乞丐還慘的活著吧。”

  瘌痢頭九毛思忖良久,想到了這個令人痛苦一生的辦法,如果有人對自己,還真是生不如死,話已說完,瘌痢頭九毛忽然猛地抬頭看向了瞎眼少年張墨,令他不寒而栗:難道說張墨大哥你要……

  不容瘌痢頭九毛遲疑,瞎眼少年張墨咬著嘴唇狠辣道:“你說的沒錯,最令一個人痛苦的不是讓其死亡,死亡反而會令其解脫,相反,像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這種從底層黔首往上爬到地方惡霸的狠角色,曆經生死榮辱,好不容易就要成為定陶地下最有權勢的人,忽然變成了一個廢人,一個斷手斷腳的廢人,其形狀固然比乞丐還要可憐,其內心更是痛苦難言,想死都難,從一個地方老大,吆三喝六、任性示威、仗勢欺人,要錢有錢有女人有女人,所有人都對其敬畏,忽然之間被所有人嫌棄鄙夷欺辱,甚至還不如乞丐,最可悲的就是還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此中滋味,估計很不好受吧。”

  瞎眼少年張墨嘴角泛起奸詐狠辣地笑容。

  “這……這……這豈止是很不好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如果是我變成這樣,那可真是……太痛苦了,兄弟我想都不敢想。”

  瘌痢頭九毛害怕地低下了頭,他注意到了瞎眼少年張墨在說的時候那種栩栩如生、眉飛色舞的表情就知道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接下來的命運極有可能就是這樣,不僅為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可憐,更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想到這裏,瘌痢頭九毛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知道我為什麽阻止你殺死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嗎?”

  瞎眼少年張墨一手捋著鬢發一手抓緊欄杆,畢竟他也是第一這樣傷害一個跟他說不上多大仇的人,可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他也隻能讓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當犧牲品了,畢竟在定陶這一潭死水之中,必然要有人犧牲,他也沒有辦法,可以預見的是,未來還有很多人要死,而且死的很慘。

  “張墨大哥你不會是要……”

  瘌痢頭九毛害怕地看向了瞎眼少年張墨,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沒錯!這種辦法絕對能幫你報了死去兄弟的仇,哈哈哈哈!”

  隨著瞎眼少年張墨放浪一笑,瘌痢頭九毛麵色驚悚,慢慢顫抖著往後退去,不忍再看沿河八坊刀把子張天勝的結局,更不敢插話,之前還想著替死去的兄弟報仇,此刻想想看看,已經沒有任何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