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堂對案
作者:文浩晚漁      更新:2020-12-28 05:50      字數:2892
  “本來想著抓你到未央宮丹墀前,在天子駕前跟你對質,和你發妻三堂對案,好讓天子親耳聽到你這廝做下的禽獸不如之事,可你一味袒護那些賄賂於你、聽命於你的贓官,既然你非要跳出來,那就怪不得本官了。

  行了,本官剛才說了,本官不會殺你,但是沒說會放過你,今天讓你看一個人,讓你死個明白。”

  郅正衝著烏騅子雄歪了歪頭,示意把躲在一旁披頭散發、低頭自語看上去像是得了失心瘋的瘋乞婆帶了過來。

  “哼!本官來河內郡並未犯下任何過錯,不知道你要給本官看什麽人?”

  丞相少使散丹丘細細一想,自己在來河內郡後,除了替嶽父老泰山收受賄賂外,就是上奏彈劾郅正,這兩件事,前者,那些給他送禮妄圖攀附的官員自然不會出賣自己找死,那麽就是後者,可是後者他跟郅正吵架的時候說了,那必然也不是這件事,至於郡守丘大輔以及龍二、河堤使者幹的事,他都沒有出麵過,所以自然不怕郅正叫出什麽人,抓住他的證據。

  “她?郅大人,你瘋了吧!”

  烏騅子雄拉著瘋婦人走到郅正和丞相少使散丹丘中間的位置,隻是那瘋婦人一直低著頭喃喃自語,旁若無人。

  “散丹丘,你這虎毒食子悖逆人倫的畜生來看看她到底是誰!”

  郅正走到瘋婦人跟前,抬起那瘋婦人的下巴,同時撩開掩住她麵目的亂發。

  “她是………”

  丞相少使散丹丘看的入神,若有所思,眼中充滿疑惑,隨後身體一怔,瞳孔乍然放大,嘴角、眼角不停抽搐,嘴巴長的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幾何時,你隻是一介書生,窮困潦倒之際,集全家之資去了長安城尋找出仕門路,這一去就是多年。

  沒想到的吧,今天你還能遇到曾經的糟糠之妻。

  你這個拋棄妻子的活畜生!睜大了眼睛看看你的妻子,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郅正放下還在低頭瘋言瘋語的瘋婦人的下巴,看著一臉驚懼不可思議地丞相少使散丹丘。

  “不!她不是我妻子,我妻子是丞相女兒,怎麽可能會是地方流民呢?

  不!不!不!她不是我妻子,郅正!你為了構害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你快帶這瘋婦人下去,本官不屑見這些下三濫可憐的災民。”

  丞相少使散丹丘咽了一口口水,隨即抬起右手,以寬大的袖子遮麵,故意掩蓋自己初見瘋婦人時的狼狽和慌張,雖然意味否認,但藏在袖子後麵慌張的眼睛不時偷看,心中百般滋味,此刻瞬間爆發,有愧疚、有憂愁、有憤怒、有悔恨。

  他現在是什麽身份?丞相少使,比百官之首的丞相低三個官階,隻要不出意外,未來可期,平步青雲,三公九卿不在話下,丞相之位,尚有可能,當初他投靠丞相田蚡的時候,可是告訴過丞相田蚡他沒有婚約,更未婚娶,可眼前那瘋婦人不是自己的發妻卻又是誰?

  散丹丘隻能否認,也必須否認,不是害怕丞相田蚡生氣,大家都是男人,三妻四妾,誰還沒電故事,都能理解,就是害怕丞相田蚡那潑辣內嫉的女兒知道了,派殺手殺了眼前瘋婦人,再影響自己的仕途。

  “是嗎?你以為她瘋了?不,她沒有瘋,反而十分清醒,她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讓你以及你所有的勢力逼的?”

  郅正料到了丞相少使散丹丘會否認,隻是沒想到否認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決絕。

  “郅正,本官真的搞不懂你到底要幹什麽?

  第一,本官不是認識她。

  第二,本官雖然有時是做過錯事,可從未把人逼瘋,更何況是女人呢。”

  丞相少使散丹丘偷看已久,發現那瘋婦人真的就是瘋了,聽到了自己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竟然無動於衷,這倒讓他安心不少,隻是疑惑自己的妻子為何就變瘋了?自己的老娘呢?瘋婦人給他生的兒子呢?人呢?

  怎麽眼前就瘋婦人一人,一切的一切,他很關心也很著急,但是在郅正麵前,他必須強裝與自己無關的樣子,痛苦、難受,可還要無所謂,這就是所謂的殺人誅心吧。

  “行了,這事騙得了別人,可騙不過我。

  你知道她為什麽瘋了嗎?

  還不是因為你得知了黃河南岸十幾萬畝的良田被淹後,沒法給你的嶽父老泰山一個交代,犯了心疼病,當時本官都以為你藥石無靈、病入膏肓,從而一命嗚呼,這樣本官就沒有人掣肘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辦法賑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的病居然好了。

  你現在一定很奇怪,不當時就很奇怪,你怎麽犯病後就突然好了?好的如此之快。

  可能當時郡守丘大輔告訴了你是楚地大巫用的巫蠱偏方救了你的性命,也就是以小兒心肝當藥引子。

  你知不知道,救活你的藥引子——小兒心肝,就是你親兒子的!

  你這畜生!到現在裝作不知不識,虎毒不食子,你還有何臉麵麵對你妻子?麵對本官!麵對天下人!”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郅正氣的是目眥盡裂、怒發衝冠,右手並作劍指,顫抖著指著丞相少使散丹丘那虛偽惡心令人作嘔的臉麵一通訓斥怒罵。

  “哈哈哈哈!郅正,你為了給本官按罪名,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你覺得你編的這種連小孩都不信的鬼話,本官會信嗎?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散丹丘可不是像他們那樣好對付的!”

  郅正說的這種事情,突然告訴任何人,任何人都不會信,除非腦子不夠用,更何況是奸詐狡猾的丞相少使散丹丘呢。

  其人本來還有三分懼意,以為郅正還真就抓住了他的把柄,可郅正一說這種可笑至極、荒唐怪誕的事情,他反而相信郅正是沒事找事,想方設法的給他編排罪名,就是好奇,郅正這腦子是怎麽想出來的。

  而他身後的郡守丘大輔突然之間瞪大了眼睛,盯著那瘋婦人瘋狂打量,心中一慌,想起當日的一個疑惑。

  “是嗎?你不信,本官就證明給你看。

  知道嗎?對你最大的懲罰不是殺了你,而是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那種感覺可比死了還難受,像你這種人,本官會輕易殺了你?哼!看好了!”

  郅正對著丞相少使散丹丘咬著牙憤恨地說完,再度抓起瘋婦人的下巴,隻不過這一次非常野蠻,力氣極大,抓的那瘋婦人嘴裏怪叫,就是要讓那一直低著頭喃喃自語的瘋婦人抬頭去看造成這一切惡果的丞相少使散丹丘。

  可無論郅正怎麽用力,那瘋婦人非要低下頭,沒奈何,郅正隻能讓蠻力無窮的烏騅子雄幫他抬起瘋婦人的腦袋。

  虎賁校尉烏騅子雄一出手,那自然是輕而易舉的抬起了瘋婦人的腦袋,郅正趕緊撩開擋住瘋婦人視線的頭發。

  “那婦人,你的兒子沒有死!他在這裏!”

  郅正跑到瘋婦人前方,丞相少使散丹丘的身旁,衝著眼神呆滯迷離的瘋婦人喊了一聲,若是喊別的,那瘋婦人自然是當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可是郅正知道隻有提到她的兒子,瘋婦人才會稍微正常一些。

  “我的兒?”

  瘋婦人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目放精光,嘴角激動,看著郅正喊叫起來。

  “他在哪?”

  瘋婦人一臉欣喜,一臉期待,嗞哇亂叫。

  “他就在這裏!”

  郅正轉頭指向了一旁慚愧地低下頭用長袖遮麵的丞相少使散丹丘。

  “放下你的手!你不是不認識嗎?那你何必懼怕!”

  郅正一巴掌打開了丞相少使散丹丘高高舉起遮麵的右手,也瞬間露出了丞相少使散丹丘的本來麵目。

  “你是我兒?”

  瘋婦人受到驚嚇刺激,心智出了問題,可眼睛沒有問題,在一看到丞相少使散丹丘那臊紅慚愧還在妄圖躲避的半張臉的一刻,可能是早已忘記了那個最是熟悉也是最為陌生的男人吧,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兒子,不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