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作者:溺愛之城      更新:2021-06-13 00:27      字數:5068
  “原諒臣如今五花大綁,沒辦法給太後下跪請安。”蕭衍說道。

  太後仔細的將蕭衍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以前隻是知道他是神武門的一個小小侍衛,也曾經是皇室子弟,隻可惜他的祖上在他太祖那一輩就已經別貶成庶人了,他的祖父因為體弱多病,受皇帝的垂憐,尚能留在京城度日,不過他祖父的其他兄弟或死,或流放,死的大概也差不多了不剩幾個了。

  他還是因為救了秦錦所以才能入宮的。當年的太皇太後十分的不待見他,聽說暗地裏對他還有懲戒之法。所以以前太後對這個人並沒特別關注過,就算那日秦錦當眾說要嫁給他,她都沒看清楚這人到底長的是個什麽樣子。

  所以現在太後就仔仔細細的好好看看。

  這一看,太後就不免心驚了。

  不怪當年心高氣傲的泰和郡主會選擇了他下嫁。

  這人若是混在人群之中,刻意的收斂,幾乎不會讓你察覺到他的存在,所以太後當年沒在意他也實屬正常。而現在他雖然被鎖在牆上,手指粗細的鐵鏈環繞他全身。將他釘的死死的,但是他卻絲毫不見任何驚慌之色,光是這份骨子裏透出來的淡定從容已經讓太後稍稍的動容了。

  更不要說看清楚他的容貌之後。

  蕭家的男子素來都是容貌精致而聞名,此人更是其中的翹楚。

  太後自覺自己的兒子已經是模樣非凡了,但凡看到蕭呈言的,即便不屑他那花花公子的做派,但是對他的容貌也是讚不絕口。而蕭衍則更勝與蕭呈言。不是說他更漂亮,而是勝在氣質與氣度上。眼若星辰,即便人是狼狽的,但是周身那種風範卻足以叫人折服。

  秦錦這些年便是與這樣的男子在一起,隻怕更是看不上自己的兒子了……太後看到蕭衍才明白為何秦錦到了邊關五年,非但沒有暗淡下去,卻反而變得更加的美麗奪目了。好的男人會讓自己的妻子如同明珠一樣熠熠生輝。秦錦在抱著蕭文箏的時候,那眼眉裏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溫柔嫻靜,便是與這樣的男子相伴相依才能培養出來。

  他一定是極其疼愛秦錦的人。因為他的目光一如秦錦一般的清正,絲毫不帶任何的邪念。

  太後心冷,但是為了自己的孫子還是,強咬了一下牙。

  “你便是蕭衍?”太後再度確定一下。

  “是。蕭衍點了點頭。

  “你可知你罪犯欺君?”太後聲音一厲,聲調高了幾分,借以先恐嚇住蕭衍。

  “娘娘。您身為太後,可知我大梁律法,任何罪狀都必須提交刑部裁定才能最後定論。太後如今一來就打了臣一棍子,臣實在是擔當不起。”蕭衍說道。

  “你膽子不小。”太後冷笑了一聲。

  “臣乃是戰場上滾過來的人,屍山血海都見過。”蕭衍回道。

  這他到真沒誇張。守衛坤州的時候,柔然人的屍體可不就是在城牆下積累成山,流出來的血沿著城牆蜿蜒流淌,凍結成冰,暗紅色的一片,可不就是如同血海一般。

  太後臉色一滯。她知道蕭衍是在暗中職責他們不顧功臣,隨意貶低有功之將。

  她在京城聽說過蕭衍的戰功,知道他以弱勝強。以少勝多,一戰成名。

  這樣的男子如日在東,冉冉升起,而自己的兒子卻是西山之暮,晦澀暗沉,哪裏能比。

  “太後來不會是光來職責臣欺君這麽簡單吧。”蕭衍問道,“太後有話不妨直說。”

  太後的眸光閃了閃,有點驚駭。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蕭衍果然啊是個通透的人,對這樣的人她便也不拐彎抹角的了。

  “哀家想要你與泰和郡主和離。”太後緩緩的說道。

  蕭衍先是一愣,隨後嗬嗬的笑了起來。

  他原隻以為蕭呈言看不得秦錦在自己的身邊,卻沒想到太後居然也如此。

  “你笑什麽?”太後不悅。“哀家完全可以下懿旨讓你們和離。如今哀家紆尊降貴前來這種地方,就是想要讓你主動放棄泰和郡主。”

  “長寧乃是臣的妻子。”蕭衍笑道,“臣為何要放棄自己的發妻。”

  “因為你們並不般配。”太後沉著麵容說道,“你什麽出身?泰和郡主何等的尊貴?當年不過就是泰和郡主的一個笑話。讓你一步登天。如今泰和郡主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又何須你來拖她的後腿。”

  “這些話是太後來和臣說的,還是長寧請太後來和臣說的?”蕭衍收住了笑容,沉聲問道。

  太後微微的斂下了眼眉,“是長寧自己想這麽說的。”

  “如果是這樣,請太後將長寧請來當麵和臣說。”蕭衍的聲音一寒,“如果這些話不是從長寧的嘴裏說出,臣一概不信。”

  “大膽!”太後又嗬斥道,“你敢質疑哀家?”

  “臣不信長寧會說這樣的話。”蕭衍淡然的說道,“所以除非是長寧親口對臣這麽說,否則臣不會信。”

  見蕭衍如此的堅決,太後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秦錦是斷然不會親口對蕭衍說出這樣的話來的。而蕭衍又是如此的固執。

  “長寧既然已經意欲與你一刀兩斷,又怎麽會來見你?你在這裏坐牢的這些日子,泰和郡主可曾來看過你半次?你自己獲罪也就算了,別拖累了泰和郡主才好。及若是還有點念及夫妻之情,便趕緊寫下離合書。放了泰和郡主自由。”太後冷笑著,“長寧還讓哀家和你說,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金錢,高官,隻要你寫下和離書,哀家帶回去交給泰和郡主,泰和郡主都可以將這些給你。”

  若是說剛才太後說這些話的時候,蕭衍的心底尚有一點點的悲憤與緊張,但是太後說道這裏,蕭衍便已經可以完全斷定太後在說謊了。

  長寧素來不看重金錢,他與秦錦成親,秦錦就已經托著大筆的財富交給他的手裏,隻是被他推辭了。她又怎麽會說出隻要自己肯和離,就許他無數財富的話來。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會要她的錢。

  思及於此,蕭衍的心反而定了下來。隻是心底益發的憐惜秦錦。她在宮裏過的大概也不會很舒心……

  這姑娘就是傻,就是掘,非要跟著自己來京城。如果她肯聽他的,讓落雪護著她先避開一段時間,又哪裏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不過秦錦執意要跟來,也是怕自己出事,一個事事關心自己,聽聞自己獲罪。明明知道京城是個大陷阱,也義無反顧一頭紮進來的姑娘,又怎麽會辜負了他呢。

  “臣倒不知道太後甘心情願的替泰和郡主當起跑腿的了。”蕭衍一笑,隨後看著太後說道,“臣相信自己的妻子對臣的忠貞。所以太後娘娘,下次請您編造一個更好點的說辭前來。或許我願意洗耳一聞。”

  “你可知道哀家想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太後一聽蕭衍這麽說,心都涼了。他居然如此的信任秦錦。即便秦錦現在身在宮裏,從未來看過他一回,他也深信不疑,半點都不曾動搖。

  雖然心冷,但是太後在心底也有點稍稍的羨慕秦錦。

  有的人運氣就是好,生來就萬千寵愛在一身,當姑娘的時候有家中老人寵愛著,出嫁了還有夫君愛護著並且無條件的信任著。

  這天下的好事還真如夏煙所說的那樣。都叫秦錦給占全了。

  “臣命的確卑賤如同螻蟻。皇上隻要一句話,臣就身陷囹圄,太後娘娘隻要伸出手指,臣就已經粉身碎骨了。但是即便如此,臣還是不會放棄長寧。”蕭衍笑著說道。“長寧既然已經嫁給臣,臣就會陪伴她一生一世。想要臣離開長寧,除非臣死。”

  “你當真以為哀家不敢動手殺你?”太後保養的極好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猙獰之色。

  她隻能用這種表情來掩飾心底的悲苦與沮喪,她也知道自己在虛張聲勢。

  如果她殺蕭衍。秦錦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她的目的是讓秦錦心悅臣服的幫她帶著蕭文箏,護著蕭文箏,而不是讓秦錦繼續記恨自己,連帶著讓整個靖國公府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麵上。這樣隻會讓自己和蕭文箏的處境更加的被動。

  上蒼垂憐,她好強了一輩子,如今隻是想替自己的孫子找一條活路而已!

  “臣還是那句話,想要臣離開長寧,除非臣身死魂消。”蕭衍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

  他算準了太後不敢輕易的殺他,即便太後動了這種念頭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親自動手。

  她能假傳長寧的意思來動搖自己,為的大概就是不想讓秦錦生她的氣,她是有求與秦錦。蕭衍是何等聰慧的人,隻是三兩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幹係。

  不過身為夏家人的太後忽然想要求助秦錦以及靖國公府,能然太後作出這等轉變的,大概也就是蕭文箏了。

  蕭衍心思轉的極快,很快就將太後的心思前前後後猜了一個透徹。

  他想明白了,就在心底一陣的冷笑。

  當初為了讓夏煙當皇後,她不惜對秦錦下?手,若不是自己那時候眼睛不眨的看著秦錦,秦錦隻怕已經從高台上跌落而亡了,如今她又為了自己的孫子能有條活路又來算計秦錦。

  即便秦錦能忍她,自己已經不能忍她了。

  太後外強中幹,被蕭衍堵的不知道再說什麽才好,她憤然而立,惡狠狠的盯著已經閉上眼睛不想理她的蕭衍,卻不知道蕭衍的心底卻已經實實在在的對她動了殺念。

  將未來陛下牽出來溜溜。

  還有加更。

  太後憤然離開,既然蕭衍如此的不識抬舉,那就隻有做實了蕭衍的罪過了。

  蕭衍的欺君之罪一旦判下來,即便是秦錦也要受到株連,到時候她再想辦法讓秦錦屈從也是一樣。

  蕭呈言養了快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可以起身,開了一次早朝,在朝堂上露了一麵,算是稍稍的平息了朝堂上的諸多猜忌。

  他的臉用了不少女子上妝用的粉借以掩飾他的麵容上的暗沉與枯槁。

  他也去慈寧宮看了太後和自己的兒子,並且看到了秦錦。隔了一個月再見秦錦,蕭呈言竟然發覺自己對秦錦無話可說。即便是他想說點什麽,但是麵對秦錦的時候,他也說不出口了。

  秦錦比小時候還要漂亮,可是自己呢?蕭呈言的眼底流過了幾分厭惡之色,這不是對秦錦的。而是對自己的。

  他這一身的髒病就連他自己心底都已經有數,算是好不了了。

  景仁宮那位已經身亡,太後嫌棄薛寶琴晦氣,隻是叫了心腹之人草草的用草席將人卷了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燒掉。

  屍首是留不得的,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得了去。隻能造成更大的麻煩。

  不光是景仁宮的那位,就連其他被蕭呈言寵幸過的宮妃,太後都在想辦法一一的除去,或者幹脆將人都拘禁起來,不讓她們隨意的活動。以免落人把柄。

  蕭呈言病才稍稍好一點,他的書桌上就堆滿了亟待他處理的奏折,等他走入禦書房之後,看到這堆積如山的公文,蕭呈言麵沉如水。隨後如同瘋了一樣的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發泄一樣的踩在奏折上,又蹬又踹。

  為何他要承擔這些責任?他連自己都管不好,憑什麽去管別人家的事情!

  就在蕭呈言在禦書房裏麵發泄的時候,藍逸在外麵求見。

  蕭呈言這才止住了自己瘋狂的舉動,被人攙扶著坐在了龍椅上,藍逸被人引進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奏折。

  藍逸不悅,“陛下,您這是做什麽?”

  “朕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蕭呈言陰沉著臉,寒聲說道。

  他受夠了!受夠了要在藍逸的麵前假裝一個虛心的皇帝,受夠了要在殿堂之上假裝一個英明的君主,更是受夠了這具時刻散發著就連他自己都厭惡著的身體。

  難得被蕭呈言堵上一句,藍逸先是一愣,隨後摔袖怒道,“老臣自打入宮成為陛下的師傅開始就一直和陛下說,在世立人樹信謙和好學。陛下,今日的舉動哪裏有點點像是一個英明的君主作為?這些奏折乃是民間之意上達天聽的通道,怎麽能容陛下如此隨意的踐踏。陛下將朝政當成兒戲一般輕賤,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今後如何在大臣麵前立威?”

  “你說夠了沒有?”蕭呈言若是在平時尚有幾分閑情逸致給個耳朵給藍逸,但是現在,他心底本就煩的要死,再聽藍逸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更是心頭惡起。他嘶吼了一聲,抬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個九龍筆洗就朝藍逸扔了過去。

  藍逸年事已高。哪裏有年輕人那般靈活矯健的身手,閃避不及,被這沉重的筆洗砸了一個正著,額頭上被砸了一個破口子出來,頓時血流滿麵。

  藍逸哎呀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傷口,隻覺得眼前紅光一片,老人家心神皆裂,也是被氣的一口堵在了胸口,沒喘上來,就大叫了一聲,砰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一邊噤若寒蟬的太監們紛紛嚇的一哆嗦。

  “陛下不好了,藍大人……”管事太監還算是有點眼色,忙對蕭呈言說道,“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將藍大人抬出去。”

  “讓他死都死遠點!”蕭呈言怒氣未消,但是眼見藍逸被自己砸倒在地,心底也是一驚,隻是他嘴上還是不肯有半點的鬆懈,怒道。

  “是是是。”管事太監忙命人抬著藍逸出了大殿,將人趕緊送去太醫院。

  太醫們一看被送來的是藍大人,也都慌了,藍大人年紀大了,這滿臉血的被送來,大家都以為人是不成了。不過等診治下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人是氣急攻心才暈過去的,經過一番舒緩,算是喘過氣來了,隻是這腦袋上的傷口有點深,都見了骨頭了,好在沒被砸破。

  蕭呈言這是大病初愈,手上沒什麽力氣,否則以那九龍筆洗的分量,當場砸死藍逸都是有可能的。

  藍逸醒來之後長歎了一聲,摸出了自己的官印,丟在了太醫院的桌子上,“老朽這就辭官離去了。”

  太醫們都懵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能然當朝首輔藍逸藍大人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