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兒嚷著要繼續，程武這次確是說什麽也不願意給她多喝。

  江柔兒並不是酗酒之人，隻是陸桑的事情，縱然她在蘇晏麵前表現得灑脫，縱然她在瞬間想到見到陸桑時，端出姐姐的模樣教訓他的種種情形。可心裏就像是無意間被一根尖尖的刺紮了一下，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想找點事情做，比如嚐點米酒佳釀什麽的。

  偏偏程武不斷的阻攔，怎麽說也不給，她便有些惱了。

  她冷哼一聲，起身就要去搶程武手中的酒壇子，程武反應快，一個向後躲閃，江柔兒撲個空，半個身子趴在餐桌上，扭頭，怨恨的盯著他：“給我。”

  程武一隻手將酒壇子舉得高高，一隻手像拎一隻貓兒一樣，將她從餐桌上拎回自己的位置上，摸了摸她的頭頂，眉眼帶著戲謔：“乖，好學生不喝酒。”

  江柔兒：“………”

  正在江柔兒氣不過，想要繼續跟他蠻幹的時候，林子安抱著個小箱子站在包廂門口，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他一如往常的模樣：“兄弟們，淘了個好東西。”

  江柔兒被吸引了注意力：“什麽東西？”

  林子安打開箱子，拿出裏麵一個煙火棒，嘚瑟的晃了晃。

  江柔兒眸子亮了亮。

  程武挑眉：“想玩？”

  江柔兒誠懇的點了點頭。

  程武將心機的將手中的酒壇子直接放在自己的腳下，朝K房裏的三人，喊了一句：“李陽，上天台。”

  話落，拉著江柔兒跟林子安就往天台上走。

  李陽歌還沒唱完，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不過也聽話的放下麥克風，跟了上去。

  程武問道：“你從哪裏淘來的？”

  林子安麵不改色的回答：“我舅舅買來哄他老婆的，我順道順一點兒。”

  程武看破：“不打招呼那種。”

  林子安嘴角輕勾，正經道：“打招呼顯得多陌生啊。”

  江柔兒“噗嗤”一聲，笑了。

  扯了半天，說白了，就是偷唄。

  ………

  淩晨三點的北城，冷風灌進身體裏，江柔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程武看見她沒拉鏈的上衣，“嘖”了一聲，皺著眉頭，將她的衣服整得嚴嚴實實的。

  顧淮跟淩瀾、李陽三人看到煙火，眼睛裏直冒星星。

  跟個小孩子要糖吃似的，團團圍住拿箱子，有節奏的興奮道：“放煙火……放煙火……放煙火……”

  林子安鄙視的看著他們三兒，吐槽道：“你們三個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李陽秒速回擊：“要你管。小爺我就是喜歡。”

  林子安笑著，抖出他小時的醜事：“也不知道誰小的時候，怕到連煙火棒都不敢拿。”

  李陽一聽到這個怨恨的咬牙道：“那是煙火棒嗎？那是炸彈，要不是我丟得快，我早就沒命了。”

  顧淮、淩瀾想起這事，在一旁捂著肚子笑了。

  程武也在一旁淡淡的笑。

  江柔兒戳戳他的肩膀：“你們到底給他拿了什麽？”

  程武道：“小時候，覺得煙花棒沒意思，就把鞭炮粒捆在煙花棒的中間，燃燒到它的時候，就會炸一下，有次我做了個超強版的，把他嚇哭了。”

  江柔兒腦海裏想一下那個情形，指了指他道：“你爸知道你這麽損嗎？”

  程武淡淡道：“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爸那時就打斷我的腿了。”

  江柔兒裂開嘴笑得眼眸明淨：“該打。”

  她從箱子裏拿出一根煙火棒，道：“打火機。”

  程武伸手進口袋裏摸了摸，摸空了。

  一愣，道：“哪來的打火機。”

  江柔兒拍了拍腦袋瓜子：“忘了，你戒了。”

  她轉向已經點著煙火棒的淩瀾，就著她手上的煙火棒點了火。

  瞬間，金色的火花綻放開來，映在她白皙的臉上，她笑得格外純真。

  她手腕轉著圈圈，煙火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明豔的火線。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跨年夜，陸桑也曾拿著煙火棒來找她，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個孩子。

  手裏的煙火般燃燒殆盡，程武給她遞過來一根新的，江柔兒接過，照著小時候陸桑的樣子，站起來，畫了個大圈道：“你看，我畫了個大圈。”

  李陽耳朵尖，一聽，揮舞著雙手中的煙火般，得意的道：“我畫得比你的大。”

  顧淮也跟著風，畫了起來，還不服輸的比著。

  程武淺笑：“幼稚。”

  淩瀾拿著手機哢哢的記錄著片刻的歡樂。

  玩著玩著，李陽跟顧淮兩人誰都不服氣誰，就鬧騰起來，你追我趕，滿天台的跑。

  李陽機靈，都在江柔兒身後，拉著她的衣角，一邊躲閃著，一邊可憐兮兮的叫嚷著：“女神，救我，救我。”

  江柔兒無奈的笑了笑，出手阻攔起來。

  可玩著，玩著，江柔兒認真了。

  顧淮進攻猛烈，江柔兒差點躲閃不過，情急之下，急呼出聲：“程武，救我。”

  一聲令下，程武加入了戰場，淩瀾本著好玩的心思，也加入了進去，林子安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看戲。

  這一番下來，妥妥的完成了老鷹抓小雞。

  程武帶著身後一堆小雞仔滿天台的躲著顧淮的抓捕，在程武戰鬥力的加持下，幾人都樂得笑眯了眼，李陽還囂張著：“哈哈哈……小顧淮，抓不到，就跪下來叫爸爸。”

  顧淮氣急了，像是開了掛一樣，發動了幾輪奇襲未果，最後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他咬牙狠狠地，拍著地，哀嚎：“你們欺負我。”

  “哈哈哈……”眾人無情的笑開了，坐著他身邊。

  林子安推了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取笑道：“都幼稚。”

  林子安走近顧淮，拉著他坐起來：“明知道玩不過，還跟他們玩，傻啊!”

  顧淮喘著氣：“我就是不服氣。”

  說著，大家又哄笑了。

  十六七歲的少年，介於小孩與大人之間，他們有些時候可以成熟如大人，也可以幼稚如小孩。

  這個新年，他們玩得樂此不疲。

  ………

  許是玩累了，回去的時候，江柔兒在的士上睡著了。

  程武背著她下車，家裏程國添給他們留了燈，昏黃色的燈光照得院子格外的暖。

  開門的時候，江柔兒在程武背上夢囈：“三兒，不要惹我生氣。”

  “哢嚓”一聲，程武開門的手一頓。

  他黑眸一暗。

  躺著我的背上，居然還夢到別的男人。

  握著門把手的骨節有些用力，沉悶的道：“小村姑，你要是再敢在我背上叫別人的名字，我就把你丟在院子裏。”

  背後的人，沒有動靜，好一會，睡著正香一般，迷糊的在結實的背上蹭了蹭臉，櫻桃小嘴動了動，聲音又輕又軟：“小武哥哥。”

  瞬間，程武仿佛被砸中了內心，軟綿綿的。

  抿著的嘴角，化成了好看的弧度。

  他將江柔兒溫柔的放進被窩了，準備離開的時候，又回頭，站在床頭盯了他半響，最後，將她有些淩亂的秀發，捋了捋順，帶著微笑輕聲道：“好夢，小村姑。”

  房間門被關上的一刹那，床上的人兒，猛地睜開眼睛。

  透過窗簾的縫隙，看了一眼冷風呼嘯的窗外，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小胸口：“還好醒得快。”

  她裹了裹被子，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

  “不過，我剛才在他背上叫了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