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兒要去醫院探望江恒起了個大早，程武頭垂著低低的，吊著個睡眼跟在她身後。

  雷老說對他的作業不滿意，他這兩天暴肝的抱著電腦反複琢磨，又做了一份改良版發了過去。

  顯然熬夜使他疲憊不堪。

  江柔兒盯了他一秒，搖頭的將他在門口轉了個身：“我可以自己去，你回去睡吧。”

  程武不聽，順勢像個樹懶一樣掛在她身上：“我不，爬也要爬過去。”

  江柔兒無語了。

  卻突然聽見程武在耳邊傷感的低喃：“小村姑，要好好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能浪費。”

  江柔兒：“…………”

  在醫院的時候，程武終究熬不住困意，陪江恒看了會電視，便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江柔兒怕他著涼，脫下了自己的圍巾，蓋在了他身上。

  江恒慈祥的看著兩人，開心的笑了笑。

  江柔兒小聲問道：“爺爺，笑什麽呢？”

  江恒道：“爺爺覺得開心，我家丫頭這顆鐵石心腸也終於被人捂熱了。”

  江柔兒臉微微一熱：“爺爺，你說什麽呢！”

  江恒拉著她的手，欣慰的道：“你的性子，爺爺最清楚，你把啊武放在心上，爺爺高興。”

  江柔兒杏眼的光亮柔了柔，沒有否認。

  兩人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正是正午，但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不見陽光。

  程武插著兜走在江柔兒身邊，目光跟得很緊。

  “有事兒？”江柔兒多少這察覺到他這兩天有點反常。

  程武薄唇抿了抿：“小村姑，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會不會想我？”

  江柔兒疑問了一臉，心裏一觸，仿佛有電流經過。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

  她張了張口：“你…………”

  她想問：你為什麽會不在我身邊？

  可話還沒問出來，路邊停下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孟梵樸實的笑臉，隻是那眼睛裏透著不安份的味道，他聲音爽朗：“中午好啊，小少爺。”

  程武一凜，孟梵在這裏，也就表示後麵坐著的是…………

  程武正想著，後麵的車窗正緩緩降下來，一個火柴的劃出金色的火苗，長煙被點燃，從半截車窗裏飄出煙霧，當車窗完全被降下來的時，程若凱夾著長煙的手隨意的搭在車窗邊上，剛毅的俊臉笑得不羈，漫不經心道：“我來抓人了。”

  我靠！

  果然是他。

  程武心中警鈴大作，就在江柔兒欣喜若狂想著跟程若凱打招呼的時候，拉著她就往前狂奔。

  “發生什麽事了？”江柔兒不明所以又帶著擔心的看著他。

  “哥哥他為什麽要抓你？”江柔兒繼續追問。

  程武咬牙，最終碎了一口程若凱：“他有病！”

  江柔兒：“額…………”

  江柔兒跟著程武一路跑，不忘回頭看著後麵那輛追上來的越野車，程若凱一邊拍著車門一邊囂張的喊道：“慢點，別摔了，我軍優待俘虜，不會傷害你的。”

  江柔兒聽著，心裏發笑。

  一會兒，她聽著耳邊的喇叭聲，用一副說著事實口吻道：“程武，我們四條腿是跑不過四個輪子的。”

  話落，黑色越野車已經橫在了兩人跟前。

  程若凱下車，長手一勾，就把程武勾在腋下，叼著長煙道：“跑什麽跑？”

  程武眉宇一黑：“誰讓你一來就說抓我。”

  程若凱放開他道：“你哥我奉命行事，你乖乖被擒就是了。你跑什麽，跑又跑不過我，打又打不過我。”

  後麵的話，仿佛一把刀子往程武心口插了一道，略痛。

  江柔兒看著兩人的互動一愣一愣的，全當他們兄弟倆喧鬧。

  程若凱衝她一笑：“小丫頭，好久不見。”

  江柔兒當下無害的笑了笑：“哥哥好。”

  程若凱掐了煙道：“走，哥帶你回家。”

  江柔兒看了眼程武，他情緒不高，冷冷的跟在她後麵上了車。

  江柔兒感覺程武的狀態不對，她坐在車上暗暗的戳了戳他：“你沒事吧？”

  程武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隻是在羽絨服的遮擋下，食指勾著她的小拇指把玩，眼神纏綿不舍。

  直到看到程武在房間收拾行李，江柔兒訝異，不知怎麽的，手就壓在他的行李箱上：“你去哪裏？”

  程武頓了頓道：“去大山裏麵一趟，可能待得時間會有點久。”

  “多久？”

  “到開學的時候吧。”

  “小村姑，我沒想這麽快的過去的，我原本打算提前跟你說，可是哥來了。”程武解釋道。

  江柔兒眸子暗了暗：“去做什麽？”

  “學習，我老師在哪裏。”程武道。

  江柔兒低頭，隱約記得安熙曾經在跟她閑聊的時候，提起過他的老師，是個搞科研的知識分子，後來，因病退下來後，就一直在大山裏麵養病。

  江柔兒鬆開壓住他行李箱的手，聲音低低的：“嗯，知道了。”

  程武猶豫的問他：“生氣了？”

  江柔兒沉默，心裏的感覺很複雜，有點空空的，又悶悶的，難受。

  但她扯了個笑容，順手拿起床邊的衣服給他塞進行李箱，意外的說著任性的話：“我生氣你就不走嗎？”

  程武蹙眉，看得出他很糾結。

  江柔兒笑開了些：“逗你呢，早點回來。”

  程武“嗯嗯”了聲。

  他突然正色道：“小村姑，我不在家，你不會偷偷跑掉吧？”

  “啊？”

  “跑回C城什麽的。”程武道。

  江柔兒眨著亮亮的杏眼：“我要是跑回去呢？”

  程武眉眼驟冷，氣場突然有點嚇人。

  江柔兒咩裝投降狀：“好啦，我不走，我等你回來。”

  程武哼哼：“你發誓？”

  江柔兒：“好，我發誓。”

  江柔兒發現，他對自己是否會離開這件事了，似乎特別的敏感。

  “那，親一個。”程武突然湊過來，把江柔兒嚇得不輕。

  “咦？”

  好吧，他已經親上，雖然親的是額頭。

  江柔兒摸了摸額頭，嘴角劃出了一抹淺笑：“你偷襲我？”

  程武：“那給你偷襲回來！”

  說著，臉又湊了過來，是個小無賴的本性暴露無遺了。

  程武離開得很倉促，江柔兒甚至覺得自己還有點迷糊，直到她送程武上了車，她心裏的情緒才越發的放大，原來，不舍這種東西，在程武身上，極具攻擊性。

  程武隔著車窗摸了一把她的頭發：“乖乖呆在家裏，等我回來。”

  江柔兒壓抑著情緒，臉上笑彎了好看的眉眼：“知道了。”

  她咽了咽口水，又補了一句：“小心點。”

  程若凱在副駕駛上回道：“江丫頭，你放心，保證完好無損的給你帶回來。”

  江柔兒笑：“那謝謝哥哥了。”

  程若凱揚眉：“一家人，不說謝謝。”

  江柔兒抓了抓頭發，在別人看起來她笑得有點害羞的味道。

  孟梵發動車子，開了出去，程武趴在車窗上一直看她，喊道：“我很快回來。”

  直到程若凱一手將他抓了回去。

  江柔兒看著車子拐彎消失不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她似乎習慣了程武一直在她身邊，忘了原來他也會有離開的時候。

  而離開，是這麽的遂不及防卻平凡。

  …………

  越野車上。

  程武不爽的踹了一腳前座椅的後背：“你開慢點會死啊！”

  孟梵鬱悶：“我…………這樣也中槍！不是，小少爺，這不關我事，我隻是個司機啊！”

  程若凱給他丟一瓶水：“你呀，早點過來不就沒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雷老念你念得緊。”

  程武：“切。”了聲，他道：“今年你們不準來煩我。”

  程若凱道：“誰煩你了，誰樂意是的，對吧，孟梵？”

  程武冷眼瞄了一眼孟梵，孟梵一個抖索，噓噓的回道：“那可不。”

  程武沉了沉氣息，一想起以前的種種，腦瓜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