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原本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大概安靜了三秒。

  張昭眸子亮了亮，眼中又是驚喜又是激動，外帶些驚訝和擔心，他壓著情緒的叫了聲：“武哥。”

  其餘下紛紛跟著叫了一聲。

  程武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林子安對於程武的出現表示不滿，蹙眉瞪他：“她呢？”

  江柔兒那丫頭怎麽就沒看住這貨！

  林子安在心裏碎了她一口，吐槽著。

  程武冷淡的語氣道：“門口。”

  顧淮走到程武身邊：“武哥，你還好嗎？”

  程武吸了口氣，看著李陽跟許航說道：“我沒事，李陽，放開他。”

  李陽聽話的手一鬆，許航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人一般，墜落在地，他雙眸深深的盯著程武，欲言又止。

  李陽一邊讓出位置，一邊轉了轉手腕，按照著以往的默契，麵無表情的道：“武哥，你來？”

  程武沉默的看了許航幾秒，身子往前走了幾步，他俯視著眼前的人，那雙眼裏流露出冷峻和殺氣，身上散發的著一股駭人的壓迫感，還有隱約的的怒意。

  他帶著鼻音的冷哼一聲，突然蹲下來，狂妄的問道：“許航，贏了我的滋味不好受吧？”

  許航雙手微微的顫抖，說不恐懼，那是假的。

  程武頓了頓，掃了一眼，他的傷口，繼續道：“因為你贏得不光彩，就算被打了，你也無法扮作乖乖男去跟大人訴苦，這種無能憋屈又害怕的感覺，甚至，你還會產生一種惡心感，因為一向好學生的你會覺得自己這個人怎麽這麽的肮髒，嗬........”

  許航看著他嘴角諷刺的冷笑，下意識的將自己的雙手往背後收了收，他跟程武一樣清楚，手對一個信息技術領域的人來說，那是跟命一樣重要的存在，他蒼白了唇：“你想怎麽樣？”

  程武挑眉，勾出一擊邪笑：“你認識周青傑吧？那天，我雙手折的時候，我家丫頭發了狂，她也要折了周青傑一雙手，後來周青傑逃了。這幾天，我見你，我有時也在想，不如，我也要你一雙手來泄憤，畢竟，我們程家就沒有白白挨打的道理。”

  許航聽得心裏“咯噔”一聲，他防禦的向後退了退。

  程武輕笑一聲，聲音沒有溫度很輕，卻很有重量的道：“你怕什麽？我隻是想想罷了，

  許航因為驚慌而大口大口的咽著口水，他的喉結，似乎都在顫抖。

  程武像是在做一場恐嚇與威脅，見效果達到，踮了踮腳後跟，身子輕輕一躍，就站了起來，他以一種王者之氣藐視著他：“許航，你這手我便不要了，畢竟，你技術不差，折了可惜。可是，許航，你知道比起千年老二更恐怖的是什麽嗎？”

  程武淡淡的吐出四個字：“汙點冠軍。”

  許航腦海裏原本被恐懼與膽怯占據的空間，突然被一道天雷劈開一般，這四個字從頭到尾劈得他僵硬如木頭。

  是的，程武說得沒錯，用肮髒的手段贏了他心裏一點都不好受，他甚至開始擔心，這件事會被捅出來，那他往後的人生，他甚至不敢想象會變成什麽樣。

  程武麵無表情的轉身，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麽，扭頭，斜眼看他：“對了，提醒你一件事，以後有我的賽場，你最好離遠點，否則，我一定會在賽場上毫無留情的摧毀你。你可記住了。”

  程武丟下這句話，仰了仰光潔的額頭，洗手間的鏡子裏，倒映出他張揚又囂張的容顏。

  還有許航像是死水一潭的樣子，一動不動。

  李陽等人站在程武身後，聽得一愣一愣的。

  程武給了個眼神：“走了。”

  小夥伴們木木的跟上，心裏納悶又無解：“這劇情發展得不對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怎麽突然就和諧了。”

  張昭跟在身後連連回頭看了幾眼許航。

  李陽怒氣未消：“武哥，就這樣放過他？你逗我的吧？”

  顧淮道：“的確不太像武哥的性子。”

  林子安跟程武並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斯框眼鏡，直接不認可的問：“給我個理由？”

  程武淡淡道：“你不覺得從心裏上擊潰他，這個痛苦比折了他一雙手更大一些嗎？”

  林子安一愣，回頭冷冷的瞄了一眼許航，也就沒說話了。

  程武突然補充道，眸子裏帶著微弱的溫柔：“而且，我以後不打算喊打喊殺了。”

  “啊？”

  不僅是林子安，李陽他們從靈魂深處發出驚訝與疑問。

  程武走過拐角，往日向來冷峻的臉就柔了起來，他雙目灼灼的盯著蹲著不遠處的角落，手裏玩弄著一枚銀色獎牌的少女，她好奇的摸著上麵的紋路，又拿起來對著陽光，半眯著一隻眼睛，認真的看了看，銀色的獎牌在光的作用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程武道：“總感覺，要給她做個榜樣。”

  張昭幾個小夥伴們一臉吃瓜：“額.......”

  林子安幾個看見江柔兒，這下算是明白了。

  幾人見過江柔兒凶悍如斯的模樣，自然知道江柔兒並不是表麵的純良，也自然想到那天那種架勢，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而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經曆了無數場戰鬥才潛移默化的形成的。

  他們的武哥這是要改邪歸正，以身作則，來引導自家的妹子徹底走上根正苗紅之路啊。

  這愛情沒人性啊！

  連程武都要為愛改變了。

  我靠！

  ..........

  江柔兒聽見腳步聲，回頭，一雙杏眼，圓滾滾的，就衝了過來，問道：“許航呢？他怎麽樣了？”說著，還拿出手機，眸子裏透著危險的笑道：“我要給他叫120嗎？”

  程武按著她的頭“嘖”了聲，心裏沉沉的歎了口氣，瞧，這危險的眼眸。

  還叫120。

  她這擺明就希望著他們把許航打進醫院一樣。

  程武沉聲道：“不用叫，頂多淤個血，他沒事。”

  “哈？”江柔兒臉色就垮下來了，她道：“你說的分寸，就淤血的程度？”

  程武說怕他們沒分寸，可江柔兒怎麽也沒想到，程武的分寸把握在淤血的程度。

  淤血算什麽？一瓶兩塊五毛錢的正骨水就徹底搞定的事情。

  她表示不同意。

  程武鄭重的點頭：“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發慈悲了。”

  江柔兒：“...........”

  江柔兒無語了，一雙杏眼瞪得跟銅鈴一眼，幹巴巴的瞪著他：“我說，武爺，您老的傷是白受的是吧？”

  程武半邊嘴角笑開，這小村姑看起來快炸毛了，都叫上自己武爺了。

  程武道：“不白受。”

  江柔兒：“？”

  程武拉著她距離自己近些，用兩個人的聲音道：“我不折了這雙手，怎麽會知道，原來你這麽在乎我。”

  說著，他提高了聲音，帶著爽朗的笑意：“太值了。”

  江柔兒黑線，扭頭對身後的小夥伴吐槽道：“他腦子瓦特了!”

  林子安搖搖頭，不想說話了。

  李陽揉了揉自己的心髒，傻傻的想：“好像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

  顧淮狗腿的對著將柔兒點點頭，附和著笑。

  張昭幾個，悠哉悠哉的跟在後麵，眼珠子一直在江柔兒跟程武兩人身上轉，一臉好奇與新鮮。

  張昭還拿出手機發在幾人的小群裏發信息道：“好想直播武哥談戀愛的日常，可是怕被打死，~~~~~”

  隔壁的兄弟道：“嘻嘻，兄弟別怕，到時候我替你收屍。”

  隔壁隔壁的兄弟道：“還有我，清明節給你上香。”

  隔壁隔壁再隔壁的兄弟道：“還有我，百年後，老子去找你，黃泉路上，你不孤單。”

  張昭：“操，丫的全給老子滾！”

  下一秒，此群便收到了已被群主解散的消息。

  ...........

  程武看著江柔兒突然道：“小村姑，我做了個決定。”

  “什麽決定？”

  “我以後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不打架鬥毆了，所以，所以往後我們一起做個三好學生吧。”程武笑道。

  江柔兒詫異的看著程武，一臉奇怪：“說得我好像不是三好學生一樣！”

  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