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震驚了，包括程武，沒有人想到看似柔弱的江柔兒打起架來，下手如此毒辣。

  刺頭蜷縮在地上，弓著腰，他的肋骨被打斷了，痛得他呲牙咧嘴。

  聽見江柔兒問他，他又痛又怒的罵喊道：“我操你丫的。”

  江柔兒杏眼半眯，透著冰冷的光，一腳踩在他胸膛上，碾壓著：“不知死活！”

  右手的鐵支架一起一落又是一聲淒慘叫。

  程武眉頭一擰，上前去拉住她的動作：“別打了。”

  江柔兒被程武額頭的血刺紅了眼，她腳下用力踩著刺頭。

  刺頭痛到直抽冷氣，她冷冷淡淡的看著刺頭道：“為什麽不打，他還沒見血呢！”

  髒辮跟黃毛反應過來，髒辮見刺頭被抽得不像個樣子，臉都被破相了，猙獰著臉喊道：“大爺的，黃毛，幹死他們！”

  黃毛一個箭步就要衝上來，程武側過臉，深深的黑眸直逼著他，渾身散發著一種“近身者死的氣場”，黃毛原本的殺氣一下子被嚇掉了一半，再看旁邊那位，前麵柔弱學妹轉身就是妥妥的地獄修羅。

  他怯場了，開口道：“辮子哥，要不咱們撤吧。”

  髒辮吐了一口口水：“撤個毛線，老子今天必須得弄她個半死。”

  說著，掄著地上的棍子就要向前。

  何靜喊道，聲音尖銳得帶著哭腔：“都別打了。”

  髒辮不滿：“靜姐，刺頭都被她打成那樣了！”

  何靜咬唇，慢慢吐出一句：“不認識他嗎，我們北城的頭，想死，我不攔你。”

  何靜一句話，如同一把刀子架在髒辮的脖子上，對於程武說不忌憚，那是假的，在北城的高校誰沒聽說過程武名號。

  髒辮因動怒而漲紅了臉，此時，一下子青一下子紅，最後他丟了棍子，大喊：“我靠！”

  江柔兒微微彎腰對著刺頭拉出一記冷笑，道：“他們不打，我打。”

  刺頭害怕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程武長睫微垂，看著她，神情凝重，下一秒在她動手之際，直接強行奪過她手裏的鐵支架，抱她進懷裏，沉聲道：“小村姑，你聽著，我沒事，所以……”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準再打了。”

  江柔兒掙紮了一下，沒掙紮開。

  可是，被他抱著懷裏，才分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顫抖著。

  她不怕受傷，可她害怕別人為她受傷，她害怕曾經的噩夢又從來。

  程武緊緊圈著她，像安慰小動物一般，在她耳邊低吟道：“我沒事，冷靜下來，小村姑。”

  江柔兒被迫的埋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忽然，她覺得眼睛發熱，她伸手抓了抓他腰間的衣衫，像小孩子學說話一般，慢慢的一字一頓道：“不準有事。”

  程武一怔，他伸手理了理江柔兒淩亂的發絲，笑著點頭：“好。”

  在何靜的眼裏，他極少笑得那麽好看而燦爛。

  何靜坐在破皮的沙發上，此時一身悲涼，她看著程武，直感覺心裏又酸又痛又悶，像被撕裂，又像被大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程武喜歡江柔兒，因為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抱著女孩的樣子，那樣的珍貴的溫柔的牢牢的抱著，仿佛捧著一顆水珠，大力怕碎，小力又怕掉了。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個樣子麽！

  何靜獨自苦澀笑了笑，見程武抬眼看她，眼神裏帶著明顯的怒意與敵意。

  何靜張了張口，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她發現，自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眼淚卻流了。

  何靜咬牙，指甲掐進沙發裏，別過臉，不讓程武看見她的眼淚，她努力的，為自己孤敖著，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江柔兒從程武懷裏探出頭來，伸手碰了碰程武的額頭，還好傷口不是很深，血漸漸的止住了。

  江柔兒轉身環視一周，衝天辮和她身邊的學姐，被江柔兒剛才打人的氣勢嚇到一臉失色。

  江柔兒朝衝天辮伸出手。

  衝天辮哆嗦著道：“你……要幹嘛？”

  江柔兒走上前，直接衝衝天辮的手抽出手機，淡淡道：“其實，我不怎麽喜歡拍照，更不喜歡拍視頻。”

  江柔兒說道，取出手機裏的內存卡，放在拇指跟食指間，狠狠的用力折斷。

  她看著手機，橫豎都覺得不順眼，就算她能忍，心裏的煩悶確是不減。

  江柔兒道：“跟你商量個事兒。”

  她拿著手機在衝天辮麵前晃了晃，繼續道：“這手機，我的了，改天賠你一個，嗯？”

  衝天辮被江柔兒冷冽的眼盯得發慌，後退了幾步，不敢搖頭，隻能默默點頭。

  江柔兒得到回應，眼神動也不動，薄唇抿成一條線，右手隨手一甩，手機被甩在了鋼筋混凝土的牆上，瞬間碎成兩半。

  程武眉頭站在他身後，沉默著，臉色微深沉。

  何靜盯著江柔兒，她的身上帶著的那股的尖銳又深沉的戾氣，比她的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甚，她的冷，從骨子裏發出來，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質，何靜指著她道：“你一直都在騙我？明明都是一路人，卻裝什麽純良！江柔兒，你真他媽的惡心！”

  “騙？裝？”江柔兒想著這個字，沉默了一下，道：“我陸哥跟我說，人是個很複雜的東西，往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我並沒有騙你，我隻是展現了我想給你看的那一麵。”

  耳朵前的頭發，被風吹得貼在臉上有點癢，江柔兒從褲袋裏拿出一根皮筋，自然的將自己的零散及腰的長發豎起，眼角漠然的瞥她一張繼續道：“學姐，我不喜歡程武，這事沒騙你。要說哪一件事對你說謊了，那就是一開始我說我不認識程武，當時，我隻是不想給自己扯上不必要的麻煩。”

  何靜站起來，透過江柔兒，看向站在江柔兒身後的程武。

  他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半遮住狹長深邃的黑眸，薄唇緊抿，臉色如墨一般黑。

  何靜咬牙說道：“程武，她說她不喜歡你，你聽見沒有。”

  氣氛有一秒的寂靜。

  程武聽著何靜的話，頭抬也不抬，他黑著臉，靜靜的盯著江柔兒，他揚了揚眉，看似平靜的回應道：“我知道。”

  他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