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
作者:葉子無歌      更新:2020-12-28 03:19      字數:3786
  天真。

  白予卿坐在桌前,手指交叉墊著下巴,麵色深沉。

  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竟然天真地認為,穿書了就不用開會看卷子備教案,過上喝茶睡覺耍耍劍的愜意生活。

  但是穿書這麽多天,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作為一峰之主,每天不僅有看不完的卷宗、練不完的劍法、訓不完的徒弟,還要時不時出遠門去處理那些弟子們無法對付的妖魔鬼怪。

  一點也不比數學老師輕鬆。

  這些就算了,他還可以忍。

  畢竟他剛剛解決完小徒弟的問題,剛剛處理完最新的卷宗,接下來的幾天本應該沒有什麽需要操心的事情。可是!就在剛剛!魏滕一紙傳訊符飛來,符紙閃過,落在白予卿的書桌上,寫著幾個讓他頭疼不已的字——

  “今日未時一刻,無極峰議事堂要事相商。”

  說好聽點兒就是議事,說直白點兒就是開會。

  白予卿最煩開會。

  說的寬泛一點兒,凡是跟“會”相關的,白予卿都能現場傾情表演一秒入睡。無論是學校表彰大會、期末考試動員大會、專家勵誌演講大會,無論台上講的多麽澎湃激昂,隻要白予卿搬著小板凳在學生隊伍後麵跟著,他準能睡著。校領導那燈泡似的禿瓢腦袋,一晃一晃的,在陽光的照耀下還能反廣,簡直比任何催眠藥都慣用。

  就連熱火朝天、呐喊加油聲震天響的運動會,他也能靠著班旗的旗杆,睡的不省人事。

  不知道……宗主開會是不是也同樣具有催眠效果。

  白予卿看了看計時的漏壺,現在距離下午開會還有一段時間,不如睡個午覺,防止在下午開會的時候睡著。

  本來他不需要睡覺,隻靠打坐調息就能消除疲憊,但是從原本的世界帶過來的習慣,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糾正的,亦或許是穿越時空導致身體不適,他最近總莫名感覺疲累。

  腦袋一沾床鋪,上下眼皮就跟粘上似的再也睜不開。白予卿抱著被子,腦中昏昏沉沉的,本來隻打算休息片刻,卻在一瞬間斷了弦,死死地睡過去。

  枕邊也沒有個鬧鍾,白予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望向漏壺,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

  睡過頭了!

  連忙召出歸月禦劍飛向無極峰,開會遲到可不是小事,前些日子跪針墊造成的心理陰影依然環繞著白予卿,他是真怕再犯什麽錯,讓腳下的歸月再飛快一點。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無極峰。不由得感歎,無極峰不愧是宗主所在地,基礎設施建設不知道比寒清峰好了多少倍,瞧瞧這大理石地磚……嘖嘖嘖。

  白予卿感知到議事堂外設有隔音陣法,但是陣法並未對他設限製,白予卿直接穿過陣法快步走向議事堂。

  “白師兄還沒到?”

  白予卿忽然知道為什麽要設置隔音陣法了,議事堂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差,他站在門外能聽的清清楚楚。

  他本想立刻推門進去,又聽到了一句:“寒清峰主不是第一次不來。”

  這個聲音……是那天按著他跪針墊的執法司儀。說的不是“遲到”,而是“不來”。門外的白予卿被現場處刑,心中一瞬間有些不好受,收回準備推門的手,靜靜站在門外想聽聽這些人如何評論原主那個大傻逼,更想知道他都做過什麽好事。

  原身有隱匿氣息的習慣,白予卿本以為要模仿這些習慣很難,其實並非如此。或許是記憶融合的不錯,在一些場合下還是會有下意識的動作與反應。所以屋內的人現在無法察覺到他周身的靈力波動。

  門中,魏滕宗主試探性問道:“再等片刻,若是他真的不來,那隻好咱們先行商議罷了。”

  魏滕言罷,一細柔女聲響起,輕輕笑了一下,說道:“白師兄最近變了不少呢。”

  “哦?”魏滕笑問,“我怎麽不覺得?你說說他哪裏不同了?”

  女子沉吟片刻,說道:“我也說不太清,最近幾次碰麵,感覺和以前不甚相同。”

  白予卿聽到,心裏一咯噔,這姑娘是誰?他有見過嗎?難道是來往遇見的路人太多被他下意識忽略為背景板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姑娘感覺有點敏銳啊,難不成是他裝原主裝的不像嗎?這麽容易就被察覺了?

  又有一人開口道:“什麽同不同,他還是他不就行了嗎?”這人的聲音低沉而穩重,應該是個中年男子。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讓白予卿莫名覺得很不舒服。甚至在那一瞬間腦中有些炸裂的疼痛。劇烈的疼痛一閃而過,白予卿後退半步站穩了身子,頭疼也隻是疼了一下,白予卿很快緩過來,站在門外繼續聽著屋中人的談話。

  屋內的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屋外的白予卿皺起了眉頭。

  他正聽的起勁兒,怎麽突然都不說話了?難不成剛才那句話,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白予卿趁機趕緊回想了一遍原書劇情。

  原書的視角主要是小徒弟,劇情也自然圍繞著小徒弟展開,其他人不過是打醬油的配角,世界觀的構架已經無足輕重,反正最後都是要被小徒弟炸掉的。就連有“西南第一大宗”的六極宗,也在小徒弟覺醒之後被他手下的魔神一夕摧毀。

  就算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前提也是六極宗能活下來,等他把小徒弟的三觀給擰正,把六極宗從死亡名單上劃走,再整這什麽秘密不秘密的事吧。

  白予卿又在外麵站了會兒,現在就進去,不正好告訴裏麵的人,他聽到人們的談話了嗎?出於對日後的考量,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在外麵站了會兒,為自己的遲到找好了借口,白予卿微微調整下姿態,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五人見他進來,同時起身,一一見禮過後,白予卿對魏滕道:“事務繁多,因此遲來。”

  魏滕點點頭,遲到這件事對魏滕來說似乎並不重要,白予卿來總比不來好,伸手引向座位,白予卿走過去坐下,刹那間心道大事不妙。

  椅子上有軟墊,還有靠背,坐著這樣的椅子真是舒服極了。

  這……這分明就是誘惑他睡覺!

  不行,來之前剛睡了一頓,現在不能睡!

  白予卿悄悄掐了一下手心的肉,強迫自己清醒一些。

  抬眼環視一周,六極宗有一宗主二司儀三仙師,此刻全在屋內了。將麵前的人和記憶中對號入座,暗自記一番,避免產生認錯人的尷尬。

  “此次要事有三。”

  魏滕一開口,白予卿的腦子就開始嗡嗡。

  完蛋,要睡。

  魏滕的聲音清亮,卻和他之前的校領導有神一樣的相似,想起校領導那禿瓢反光大腦袋,白予卿的睡意又上來了。

  “其一,後山魔窟封印有鬆動跡象……”

  魏滕將第一件事的時候,白予卿還能聽清楚,就是一個禍禍人世的大魔頭的封印鬆動了,需要有人去加固一下封印。由於這件事沒落到白予卿的身上,白予卿就沒有用心去聽。

  “其二……”

  第一件事根本就沒認真聽,第二件事他也跟不上,別人都在聽魏宗主開會,就他一個人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像是沉思,實際上眼皮都快分不開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白予卿又掐了一下自己手心,其他人似乎在為這事吵的熱火朝天,他醒了一點兒,上下眼皮分開了,又隱隱約約聽到幾個詞。

  “生蠱門……造訪……時間在……”

  這又是在說啥?宗門之間的拜訪交流?

  “此事……還要數學師妹最清楚不過……”

  等等。

  白予卿忽然醒了。

  剛剛是不是有人說了數學?

  這兩個字警鈴大作,敲在白予卿的耳邊,一下就把昏昏欲睡的白予卿敲醒了,白予卿的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魏滕對坐在白予卿對麵的那女子道:“學師妹可有疑問?”

  女子回了一個無字,接下魏滕給的任務。

  白予卿思索片刻,總算反應過來方才魏滕說的並不是數學。而是在叫眼前這淡雅女子。

  這是六極宗三仙師之一,名叫學潁聞。

  白予卿不由得再一次讚歎原書作者的起名藝術,學潁聞?這名字起的好啊!學英文,和宗門名字也甚是搭配——六級。

  魏滕點頭,此時已經日漸西斜,前兩件事已經商討了約莫一個時辰,如何處理都已經塵埃落定。白予卿覺得自己也真是能耐,就活活打了兩個小時的盹兒,現在終於清醒過來,好歹參與一下第三件事的討論。

  “最後一事,三個月後,便是五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宗門大比,修仙文常見情節。

  白予卿也曾閱文無數,並且還在小本本上總結過套路,在修仙文中不比個賽、抓個怪,劇情就仿佛那堵住的下水道一般無法進展。遇到這樣的情節白予卿穩中又有一絲慌亂。

  穩是因為這種情節見多了,見怪不怪。

  慌是因為,這個情節原書中沒寫。

  每本書有相同的套路卻各有各的不同,誰知道他穿的這本書能衍生出什麽出人意料的蛋疼情節。

  一聽宗門大比,除了不著調的白予卿,其餘人不由得比剛才更認真的一些,魏滕道:“此次大比形勢略有變化,外門弟子中選出前十八名,和三十名內門弟子一同進行比試。”

  在以往的比試中,內門和外門是分開比的,各自會出一個排名。二者互不相幹,內門是內門外門是外門。

  並且在大比結束後,通過六峰弟子的排名最後算出一個六峰的排名,六峰之中排名靠前的會有資源補貼。於弟子們而言,這些資源對修為大有進益,對於峰主而言,也算是一種炫耀的資本。

  魏滕繼續道:“外門的十八人和內門三十人一同比試,最後,將四十八人進行總排名。”

  白予卿仔細一想,內外門一同比試,並且進行總排名,難免會有優秀的外門弟子排到內門弟子前麵,這大概是要提高弟子們比試的積極性或者從外門弟子中選出好苗子?

  他猜得不錯,魏滕說道:“若有外門弟子排名高於內門弟子,則有資格自選歸所進入內門。”

  然而魏滕接下來的話,卻讓白予卿始料未及。

  “內門弟子若排於外門弟子之後,則罰其入幻境禁閉修煉五年,待下次大比方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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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師:我真的不想睡……我真的不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