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皇的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波動，眼神黯淡下來，“我的氣息也快用完了！而且，也不是很想將你拉進來，是你自己進來的啊！”

  凡塵俏皮一眨眼，“要不是前輩一片苦心，在外麵部署了那些大妖，我又怎麽會來到這兒呢？”

  氛圍輕鬆了些，冰皇嗬嗬一笑，“我也沒辦法，畢竟啊，你的存在對各族都是威脅！我不可能把你留下！隻要有你在，整個界域都不會太平那！”

  凡塵想了想，大膽地靠近冰皇，問道：“那為何您不直接出手殺了我呢？”

  冰皇有些嫌棄，微微往後一縮，長歎：“哼，你以為我不想嗎？隻是你身邊的人不讓！”

  “啊？”凡塵毛骨悚然，雙手緊抱住自己，“我身邊有、有人？”

  冰皇眯著眼，“難道你還不知道？”

  凡塵倒吸冷氣，點點頭。

  太、太恐怖了！

  其實一早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卻沒發現身邊有人追蹤！假如有的話，那應該是影舞派在身邊保護自己的才對吧？可是聽冰皇所言，事情要更嚴重得多！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前輩，不知那些是什麽人？”

  冰皇搖搖頭，神色嚴肅，“身份還不大清楚，但修為極強——而且不止一個，有很多！你要知道啊，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就是我為什麽不敢動你的原因了！”說完眼神淩緊張地望著凡塵的頭頂。

  凡塵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顫抖著起來。真是細思極恐。

  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大能的追蹤，而此時此刻，被關在這個墓穴般的大洞裏，渾身冰冷，原來自己一直被他人控製！簡直就是別人的甕中之鱉！

  難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自己的人生都被他們在觀看嗎，甚至操控嗎？！

  這樣想著不禁憤憤然，“那他們是隨時隨地都在嗎？”

  冰皇淡藍色的瞳仁微微轉動，搖搖頭，“不一定。如若有隔絕天機的地方，他們便不敢進入。就像在這裏，他們就無法進來。你一旦出去了，便是又重新進入他們的控製範圍！不過好在如今他們起了內訌、互相監視，反而你變得安全了！但是，如果你企圖逃跑，那他們一定會聯手阻攔吧！

  如今我雖然已經成神了，但是如果他們聯合起來，我怕是吃不消啊！所以我隻能暫時將你困在此地，看看誰耐得住性子等！就瞧一瞧，到時候他們退不退！”

  凡塵腦子裏閃過一堆的問號和感歎號，他努力克製自己，不被那些咄咄逼人、幽靈般如影隨形的麵孔淹沒……終於鎮靜下來，顫巍巍問：“如您所說，那您對我的身體有多少了解？”

  冰皇深深地看向凡塵，垂下頭來，“別對我抱太大的期望！我也救不活你！而你自己更不行！”

  嗬嗬！又是這一套！

  凡塵略微一愣，已經習慣失望打擊，他失聲笑著，“嗬嗬嗬……明白、明白！他們總跟在我屁股後麵有什麽意思？”

  冰皇正色道：“原因是什麽，現在還不好說。不過，你人活著，那他們自然明白傳承依舊在你身上。若是要明著搶奪的話，恐怕不容易！如果你死了，這傳承就是無主之物，他們以為啊，就是唾手可得啊！”

  凡塵冷笑不語，許久之後，冰皇看他有些失神的樣子，似乎有些不放心，安慰道：“這些都隻是我的想法罷了，我也不知道他們跟著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不過在我這兒，你倒是安全的！”

  凡塵將一個果子放到冰皇麵前，“餓嗎？我知道了，如果我在你這兒，等我死後，這地方連灰都剩不下！不過，隻要我能活下來，恐怕，妖族與我也無法達成一致吧？假如是這樣，就不知，冰皇你是如何想的啊？”

  冰皇把玩著果子，抬頭，注視四周，深深舒氣，“我已在這世間存活了上千年之久，經曆千千萬萬的人，見過千奇百怪的事。但你——我卻從未見過這般的人！也不知什麽東西能解你身上的毒，它們實在太過複雜了！而且目前天機未現，所以我也沒招。要不是為了我們妖族，我才不這樣麻煩！”

  凡塵苦笑：“嗬嗬，既然如此，不如放我出去！當然也不是白出去啦！我會答應您三個條件，不知您可願意？”

  冰皇垂下眼簾、略微思索，“小子！都到這般境地了，卻依然不依不饒、毫不慌張，這十足的底氣是從哪裏來的？居然還敢單槍匹馬地出去！！”

  凡塵已經拿起水壺去添水，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凡塵笑道：“我哪裏來的底氣呀？隻是覺得，既然還活著，那為何還不繼續前行呢？也許明天的現在，我們就能喝上熱茶了呢！”

  冰皇歎息，粲然一笑，“好吧！實不相瞞，我當初已經在這裏成形的，所以，這裏算是我的家！而你來到這兒，應該不是巧合吧？既然咱們相遇，那便是天意！咱倆有緣分，我便可再多幫幫你，你可願意？”

  凡塵伸出三個指頭，“那好，請您先說三個條件吧！”

  冰皇眉頭輕蹙，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巨洞，慢慢開口道：“你聽好了！此地本是人族宗門的地盤，而我原先終年生活於地下，所以這裏，自然不是妖族的天然領地！而我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這裏是我的家，不管條件如何惡劣，我絕對不會放棄！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爭霸：東洲有人皇殿、中洲有禁仙宗，西洲有魔軍，北域有各大宗門！我妖族一直盤踞南洲，卻隻有妖王一個大能，並沒有其他可圈可點的人物，所以我對你有三個請求——

  如果你活下來，要為妖族對外征討一年，這是其一；

  我妖族向來獨來獨往，所以，我想讓你調動外部軍隊，幫助妖族一次，這是其二；

  假若妖王遭遇不測……你必須要救他一次！這是其三。

  如果你能答應，今日便放你走，保證你安全，並讓你真正隱匿至少一個月，如何？”

  凡塵點點頭，“那自然是沒問題，但您也得答應我。妖族今後不能再視我為仇敵！我還記得在太古戰場，好幾次遭遇妖族，曾經有幾隻大妖對我大打出手，差點要了我的命！”說完氣呼呼的樣子。

  冰皇撲哧一笑，“哈哈哈，你就別跟他們計較吧！那時候你仍舊是陣脈傳人吧？當然是眾矢之的，哪裏怪的了他們呢？”

  凡塵失望地輕輕敲擊著桌麵，“哎，都是身價不夠啊！”

  冰皇又重新把玩著杯子，凡塵抬起水杯，透過上方的縫隙打量這個女子——雖然清麗可人，那張臉仍舊是了無生趣、冰涼涼的，對！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於是開口問道：“晚輩有一事想向您請教，不知您的本體是什麽？我看您的表情，雖然……有些……不是特別的生動，但是還能夠支配。還望冰皇切勿嫌棄晚輩好問！”

  冰皇一愣，“我？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就是一塊萬年冰玉罷了！”說完，就開始在洞裏走來走去，不搭理凡塵。

  這下子，凡塵還能問什麽呢？其實本來想問問她，看她這特殊的體質，也許能從她身上找到答案，去解決影舞的問題。畢竟這兩個大美人都是麵部冰冷僵硬的。可是如今看來，希望破滅了咯！

  這冰玉化形和妖獸成形還是有些差別的。雖然都是屬於妖族，但依賴的物質和過程都不一樣，自然差別很大。算了，先不去想影舞的問題了……

  於是他又跟著冰皇走著，“前輩！晚輩還有一個小疑問……”

  “哎說吧！”

  “前輩，您可知道這北寠在何處？我此行便是為了它！”

  “你要了幹嘛？”

  凡塵略微停頓，一字一頓道：“很——重——要！”

  冰皇臉上突然有些猶疑，“這……”

  凡塵非常知趣地挪開了眼睛。真是沒料到，這東西居然對她震動如此之大！難道對她來說，也很重要嗎？

  許久之後，冰皇又重新坐下來，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傳說中的五大寶物——北寠、南餞、西旌、東葑、中鷕，其實是一脈相通的！莫非，你已經取得了另外四個？”

  凡塵沒有回答，而是取出古圖，在冰皇麵前展開，指著地圖道：“是這個地圖引我來到這兒的，我來也是為了這東西！此行便是為了它！”

  冰皇見到古圖，眼前一亮，仔細觀察起來，手一指“看！”

  “啊！”凡塵驚呼一聲——此時，原先的黑點轉眼間變成複雜的圖案！而湊近觀看，發現圖形會自己遊動。更神奇的，是圖案仿佛孕育著其他的東西，就像是……一隻懷著幼仔的黑魚一般，在古圖的世界裏緩緩遊動。其肚皮不時動彈，裏麵是什麽……

  冰皇將圖慢慢卷起來，交還給凡塵後，隨手一揮——“叮！”輕輕一聲，一陣光亮過後，一個光芒閃耀的東西立刻浮現在空氣中。

  還沒等凡塵看清楚，這團光芒快速朝古圖奔去。

  “等等！”凡塵一時沒反應過來，手愣在了半空。別說它怎麽進去的，就連這小東西長什麽樣子，自己都沒看清！

  已經來不及了，“轟隆隆、咕嘰咕嘰！”古圖又開始暴動起來！

  凡塵怒罵一聲，正打算衝上去用身子壓住它——冰皇眉頭一皺，輕輕推開凡塵，右手在空中一劃——

  “嘩！”劃出一道結界，將古圖封了起來！

  凡塵氣喘籲籲，抱拳拜謝：“謝過前輩！”

  冰皇惋惜地搖搖頭，“舉手之勞！隻是這東西自小便跟著我，如今突然離去，怕也是受到召喚！我自然不會強製將它留在這裏，隻是……再怎麽說，它也是至寶！希望你不要辱沒了它的英名！”

  凡塵點點頭，呆呆立在原地。

  冰皇抱著手，頗為憂慮地踱著步子，而後站在凡塵麵前，認真地抬頭，直視凡塵的眼睛，“既然你已經答應三個條件，我也履行承諾！相信你也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凡塵堅定地“嗯！”了一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還在折騰的古圖。

  “咚咚！咕嘰咕嘰……”空蕩蕩的洞裏泛著燦燦之光，照亮兩人警惕地臉。聒噪的聲音痛苦、徒勞撞擊著千年不化的冰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