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凡塵兩人呆呆地望著門邊許久許久。雖然慕寒也提到小萊鼎鼎有名，但方才她親口承認，而且言語之間滿是低調的驕傲。樸素外貌、個性言辭——這反差怎能不讓人震撼？

  凡塵回過神來，沉聲道：“你覺得，她是有意出現，還是無意遇到我們？”

  慕寒摩挲著手掌，“都可能。姬如那老頭曾說過，她修為不淺，而且心思極為縝密……如果說是刻意來探查，那我們剛進門時迎接我們的女子，怎麽不提前通知她呢？如果說是碰巧相遇——也說得通。畢竟門前那幾個臭男人，看我們的那眼神，嗬嗬嗬……很驚豔嘛。”

  窗外“嘭！嘭……”五彩繽紛的煙花直衝雲霄，凡塵伸伸懶腰，“時辰也不早了，回去吧。”

  慕寒點點頭，“那是。如今也知道對方深淺了，但恐怕我們打不過她！”

  凡塵又看向門邊，“那我們走得了嗎？”

  慕寒深深歎氣，“怕是難嘍！就是我們能離開這樓，也走不出邊界。如今咱們已經進入了修士的地盤，怕是會很被動！”

  兩人一籌莫展，過了一會兒，凡塵低聲道：“要不我們主動一點？”

  “如何主動？”

  “投毒，如何？可以毒死修士的那種！”

  “怎麽操作？”

  “比如像那個泥尾一樣，放在水裏？”

  慕寒嗤之以鼻，“哼，修士會喝水嗎？能不能有點智商？”

  凡塵搖搖頭又想了想，二人忽而對視，不約而同地低呼：“仙晶石！”

  花火璀璨，又是土豪為紅顏一笑繼續燒錢。醉夢情大樓燈火通明，不知夜。一個裝飾精美的房間大房間，空氣裏滿是馥鬱的胭脂香味，隻見鬢發如雲、眼波宛轉，姿色各異的眾女子擠滿了屋子，或坐或站，像是在熱烈討論著什麽。

  一個樸素的少女推門而入，眾人立馬安靜下來。待少女被眾人圍起來時，她已經脫去了原先的布釵，變得十分妖豔動人。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微微一笑：“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姐妹們，既然加入分壇，就該明確自己的義無責任！想必大家也了解過太古戰場一役——那次，影殺閣所有的高手都參戰，而後果十分慘烈，死傷無數！作為分壇，我們沒有任何動作，小萊十分慚愧……之前，是因為我們被銘仙宗盯得太死，如今南洲軍隊入境，我們實力壯大了、姐妹們還能坐以待斃嗎？”

  女子們猶豫地彼此相視，議論聲漸漸低沉。

  一個女子站出來，有些氣憤道：“壇主，我們的實力恐怕還不能和銘仙宗抗衡吧？”

  人群又湧起聲浪，小來抬起手，聲音戛然而止，“嗬嗬嗬，為何不能？據我所知，這次南州軍隊的領頭人是姬如家少主。他身邊的那位……想必，你們也知道——陣脈傳人！”

  “啊……”眾人倒吸冷氣，有人憤憤不平道：“哼，就是那和宗閣主有一腿的臭小子？”

  小萊點點頭，“當日激戰，我也去了，親眼見到！”

  等紅唇口伐平複下來，小萊又繼續：“太古戰場那次戰役，雖然未通知我等參與，但我們難道不是影殺閣的人嗎？想當年，若不是有閣主庇護，你我恐怕早已不在這世上！

  如今許多年過去了，我們豈能忘恩負義？而其中有些人也是從總閣下來的。飲水思源，枝繁葉茂豈能忘根？我堅信，隻要閣主不亡，影殺閣一定屹立不倒！而我們，也不會就此銷聲匿跡，再受人欺淩！”

  小萊一番慷慨陳詞，眾人臉上都興奮起來，卻不敢再言語。

  這時，又有一女子走出來說：“壇主，現在我們該怎麽做？”

  小萊微皺起眉頭，“咱們先忍忍，看看那兩個傻小子的行動！”

  一種女子石榴裙齊齊擺動，“是！”

  此時，凡塵與慕寒已經順利幹完活，桌上的仙晶石像是被擦拭過一般晶瑩剔透，散發著光芒！慕寒給了凡塵一個眼神，兩人灌了幾杯酒，假裝醉醺醺，驚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邊堂而皇之地出了“醉夢情”。

  兩個醉酒“少女”勾肩搭背，互相攙扶著，擦過人群。夜深了，仍舊有人在尋歡作樂，沒有搭理他們。

  倆姐妹走街串巷，添置了許多物品，還吃了頓夜宵，揮金如土——當然，那麽多精心加工過的仙晶石足夠了！

  興奮至極地離開，回到城中時，天色已朦朦。

  還沒走到房門，不想走廊上撞見了一個戾氣很重的女子。

  姬如霖霖先是一愣，而後勃然大怒，衝著兩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來。

  “穿上可真美！”慕寒的讚美之詞才說出口，“啪！”一記耳光響亮，慕寒委屈捂住臉。

  凡塵速速閃開，姬如霖霖又抬起手，慕寒火上心頭，一把擋住了，兄妹倆又開始輪換互撕。

  “霖霖你怎麽打人？~”慕寒含冤憤慨，“無理取鬧！拿了我們的東西還打人！”

  “噗！”霖霖手被拉住，口水直噴慕寒的臉，“你色魔！”

  兩個男人的眼睛都驚訝地睜大，凡塵微微一笑，一臉惋惜，“寒姐，你幹什麽啦？”

  慕寒無骨無助道，“老子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本少爺貌美如花、堂堂正正，能幹什麽歪門邪道？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而霖霖的手又不由分地撓抓，一個尷尬、蒼涼的聲音響起來，“將軍，你們、回來了……”

  甘二一臉尷尬、興奮跑過來，“您吩咐的東西，已經順利完成！”

  凡塵點點頭，“好樣的！下令分給眾人，今天傍晚集結大軍，我們攻城！”

  “啊，今天？”甘二一愣。

  凡塵很明確地重複一遍，“對！就是今日！”

  聽到這裏，慕寒倆兄妹也停止打鬧，靜靜聽著。

  凡塵又繼續說道：“對方修士太多，但好在凡人數量不太多。我方隻可智取，不可強攻。軍中斷糧，再拖下去就是死路！！”

  慕寒擔憂道：“可是我們隻有普通士兵，如何對付那滿城的修士？”

  “噠！”凡塵打了個響指，“這個容易。剛才在那城中，我已在四周布置了陣法，而陣法的啟動——握在我手裏”凡塵的拳頭攥緊，“幾個時辰後，他們南城的靈器會被消耗殆盡，與此同時，陣法也會爆炸！到那時，南城將被夷為平地，而我們就此大舉進攻！”

  慕寒很是困惑，“不對呀！咱們一直在一起，你什麽時候布得？我怎麽不知道？”

  凡塵神秘微笑，甘二又問道：“將軍，軍中還有幾個與我能力差不多的人，要不要召集他們一起來商議？”

  凡塵搖搖頭，輕聲說：“不必了，隻要我們這幾個人知道此事即可。記住，軍事行動要絕對保密！！”

  甘二抱拳，凡塵囑咐道：“先將軍隊聚起來，到時候我自然會來領隊，先去忙你的吧！有勞了！”

  待甘二退去，凡塵轉向慕寒：“這沙場之事，恐怕你也是清楚——擒賊先擒王，我想讓你在攻城後帶五萬人進去，直搗對方的老巢，連根除掉！”

  慕寒眼神堅定，凡塵又轉向姬如霖霖道：“霖霖，分配給你五萬精兵，再加上你的人——你們須先行出發，消滅城中的修士，幫你哥開路，可好？”

  慕寒急嚷道：“怎麽能讓一個女子開路？”

  凡塵淡定到：“她的人手多，開路最合適！”

  “哪裏多？我怎麽沒發現？”

  凡塵又看向霖霖，“問問人家嘛。”

  大敵當前，姬如霖霖的怒火平息下來，一直沒有出聲。聽到凡塵此話，抱起手臂，沉聲道：“嗬嗬~你怎麽會知道？”

  凡塵頗為得意地揚揚眉毛，“本來不知道的，但根據一些跡象，我猜測，你應該還有一隊衛士，而且還是修士。你想想，你們姬如家一共來了兩隊修士，這兩隊人馬被你和你哥均分。你在外還得聽你哥，那你是怎麽逃難的呢？

  那天你自己也說過，你是被你手下的人救下的。而慕寒的人都已經叛變，能拯救小姐，還能殺死南洲化形大妖——這實力不弱！會是誰呢？

  我猜是，一定是用來專門保護你二人的吧？所以我說一定還有第三隊人馬！”

  慕寒饒有興致地聽著，癡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我怎麽不知道？這世上怎還會有我慕寒眼皮子底下的事兒？”

  麵對如此傲嬌自信的公子，凡無語地抿抿嘴，而霖霖臉色一變，掙紮一番後，慢慢抬起頭來，道出實情，“他說得對。的確有人馬在保護我們！隻是他們獨立自主，我也不能隨意調動的！他們出不出手，不聽任何人指揮！”

  “什麽？！”慕寒不知為何，竟惱怒地叫起來，接著責怪凡塵，“你怎麽發現的，怎麽不早點說？”

  凡塵歎口氣，“哎，也是巧合吧。我一直在琢磨，當時你帶的那兩支隊伍都是化神境的高手，而你們兄妹倆不過也隻是同樣的修為而已。但霖霖最後能從叛軍的魔爪下逃脫，那說明護衛隊的力量不低，恐怕還要更高才對！”

  紀如慕寒像是被淋了一桶冰雨一樣，渾身顫抖著，激動地抓住紀如霖霖的肩膀，“他們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不聽你指揮？還有，我為什麽不知道，快說！”

  霖霖用力推開他，“我怎麽知道！我要說的是，那天救我出來的人，真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小隊裏的人。隻是在找你們的路上，我遇到了他們。他們坦白說是姬如家主命令他們追隨我們，保護我倆！不聽任何人的命令！”

  慕寒立刻一臉興奮：“那把他們召集過來，我看看！”

  霖霖有些沮喪，“唉……他們也跟著那些先鋒部隊走了！”

  慕寒幾乎要癱在地上，“啊，沒了？我們沒人了，什麽都沒了……”

  霖霖點點頭，別過臉去。凡塵也歎氣轉向地平線。

  如今嚐遍愁滋味，欲說還休。

  “天亮了。”凡塵輕輕說著。三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