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破相
作者:玲瑄      更新:2020-12-28 02:05      字數:4557
  回到營帳,凡塵被折騰了一夜,痛下誓言,以後再也不會吞噬戰意這鬼玩意兒了!那種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的感覺,是他經曆過最大的痛苦。幾乎想剖開胸膛、一死了之。最後,他渾身顫抖著,自己彎過手臂,將背後狠狠劃了一刀。“刺啦!”一聲,濃黑的血液噴濺在帳篷上。那股強烈的戰意如同重獲自由的惡魔,心滿意足地奔向遼闊的天地。

  軍士幫助包紮後,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好在身體也經曆了萬般折磨,修複能力還是不錯的。他很快便沉沉睡去。痛苦和沉重如潮水般漸行漸遠,而黎明,終於來臨了。

  凡塵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摸自己的身體。哎!終於輕鬆了!其實,自己也可以放任不管,讓戰意慢慢地為身體吸收。但他驚訝發現,那些戰意竟然圖謀不軌!在自己的身體裏左右衝撞後,會企圖回到他們原先的主人的身體裏,也就是方才參加比賽的那60個人。如果自己不加控製,那麽這些軍士的意識必將被洗刷成空白——就是老百姓說的白癡!自己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兄弟們成為那樣,於是才一股腦吞下,而後果便像極了自殘。

  想到這裏,他搖了搖腦袋,就著清冽的泉水洗了臉。初日的光線如金色小蛇,蜿蜒爬到了腳踝上。凡塵望著遠方朦朦朧朧的晨霧,直覺告訴自己,這一天一定不會寧靜!不過自己的目標絕對不能拖!

  他慢慢起身子,朝著太陽的方向走去。突然眼前一黑,眩暈感像厚厚的毯子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不好!恐怕是自己挑戰了身體的極限了!好在有足夠的底子,哪怕昏睡過去也不會有人敢對自己打歪主意!

  他的身子歪歪扭扭地躺倒下去,最後的潛意識中,思考的問題卻是:廣緱一定想知道自己的陣法是如何布置的?該如何應對才好……

  “咚!”身體如麻布口袋一般頹然倒地後,一個蒼老的身影和一個弱小的身影衝了過去,慢慢將他抬進了營帳中,開始忙進忙出。如若凡塵有意識,應該感激上蒼——他的眼光不錯,挑選的這倆人對自己照料有加,無微不至

  訓練結束休息時,其他的軍帳中,士兵們紛紛議論,名字當然是“誅八”。經過奪劍大賽之後,凡塵名聲大振。很多士兵都羨慕不已,認為從此他一定會平步青雲。帶著這樣的企圖和幻想,很多人成群結隊地來到凡塵的營帳邊。明麵上說是要探望隊長,實則是為自己將來的發展溜須拍馬。可憐可歎的人啊,明日生死未卜,他們卻在奢望那虛無縹緲的未來和高官爵祿。

  老軍人與瘦弱親人一眼便看穿他們的企圖,將所有的不速之客通通打發走。是的,絕對不能讓這幫家夥進去打擾自己的主帥,何況他現在命懸一線!!

  其實凡塵還在呼吸,雖然極為輕緩,兩個手下也知曉他一定還活著。凡塵不一定能給他們倆榮華富貴,不能給他們榮華富貴,但就憑凡塵對待他們的態度,倆人已經很滿意了。當正直善良的人遇到知己,他們一定會下定決心追隨到底的!

  當凡塵在連接不斷的夢境中翻騰的時候,另一邊的影舞置身在一片屍海和火海中戰鬥,旁邊的西凜也在酣戰之中。此時,廣緱正與一個妙齡女子親密無間,似乎在爭論著什麽。

  年輕女子又哭又鬧,捶打著廣緱的胸膛,“你壞你壞你壞!昨天我輸得那麽慘,你怎麽不管那個臭男人,讓我在那麽多人麵前丟臉!我要殺他,怎麽能阻止我?他隻要活著一天,我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廣緱伸出手,疼惜地摸摸女子的臉,卻隻收獲無情的白眼。廣緱都隻得無奈地歎息:“你這孩子啊!那日他是寸步不離我們眼前,就算是要將罪名按在他頭上,你說眾目睽睽,怎麽可能?而且你那師父不是也在場嗎?還有所那個娘炮……”

  “你胡說!他最帥了!“

  “哎,好好好!你那個所謂的南洲少主也在一邊盯著呢!你倒好!當著他們的麵亂殺人!我雖是南洲百萬士兵的統帥,雖然權利在握,但軍隊裏的規矩你不知道嗎?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你讓我怎麽輕易饒你?你也知道這仙家向來看不起我們這些沒有修為的凡人,但我們憑藉人數眾多和財富,也能在他們麵前挺直腰板。平時倒是可以稍微委曲求全,受一點氣,可這都快出兵打仗了——你看,咱們出錢出力出力,出去打仗還不是當炮灰!

  橫豎都是死。你爹我也不怕他們了!剛好,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用兵高手,我還期盼著借機穩定軍心,我們也有和仙家叫板的資本——嗨!!!誰料到你攪局添亂!”

  廣寒委屈地跺著腳,“可是……可是你說要把女兒當眾斬殺!有你這樣當爹的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廣緱腆著臉,“哎喲,我的小傻瓜,那是為父的緩兵之計呀!你師父那天不也威脅你了嗎?說要對你禁足,還有什麽來著?對!還要封鎖修為三年!可這會兒,你看看,她什麽都沒做。你這傻瓜怎麽就不懂呢?我說的話,是給那些傻士兵聽的。讓他們看看為父我大義滅親、正義凜然,這樣我才能鎮住整個南洲!你想一想,這個地盤上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父親?有多少人想將我取而代之……”廣緱一臉蒼涼,”為了你有個更好的成長環境和安穩的生活,你小時候我就把你托付給你師父,你難道忘了這些嗎?你忘記那時候你爹我流離失所、天天被人追殺了嗎?”

  廣寒的臉上漸漸顯出悲戚的顏色,終於鎮靜下來,淚眼汪汪道:“可……可是,那個人他隻是一個臭凡人,怎麽會比我師父還厲害?”

  “哦,”廣緱笑道:“你看你爹我不也是個凡人嗎?如今竟能指揮百萬大軍!這人啊,出身、家庭自己決定不了,但是以後的路自己走出來的。關鍵就看你的選擇了。就說你師父吧,難道她也是天生下來就是仙家?不也是後麵找準方向、不斷修煉,才有今天的地位嗎?兒啊,你須記得,人活著,定要明確自己的選擇。我能在這裏戰場上呼風喚雨,正是我有頭腦、會選擇……”

  廣緱還要繼續誇耀,廣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要走了,你別再說了,真煩!”廣緱一把摟住女兒,濃密的胡須在對方嬌嫩的臉上蹭了幾下,哈哈大笑,“記得啊,出去小心,別被人看到了!”

  後者並沒有回答,冷淡轉身而去。廣緱捋著胡須,笑吟吟地看著女兒的背影。

  另一個密閉的空間中,若般正與少主對坐煮茶。二人各自言說一陣後,少主臉色沉鬱,“人族、魔族已經在北域戰鬥了一些時日,不知你可和看法?”

  若般機械一笑,“嗬嗬,少主這話說的……我能有什麽想法?南域本來就沒有大宗大派,一直以來,大家有恃無恐的,無非是百萬人族大軍罷了!想必是少主有想法?”

  少主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練練哀歎,“我們姬如本是人族中的大宗派,如果按宗門等級劃分,至少是二等。所以才號稱南州世家!此次大戰,人皇殿卻根本沒通知我們,自己單獨在北域和魔族全麵開戰。嗬嗬,真是怪!而我們之所以能夠安全立足於五洲之中,除了軍隊的力量,其實還有一點,這也是個秘密——”

  少主邪魅地朝若般眨了眨眼睛,“不知您可知曉,這片土地很特別……魔修是絕對不能踏足的!至於原因呢,連我也不知道。還有啊,無論能力多強,決心多堅毅,隻要身在此洲,境界永遠無法突破三界。至於妖族,更是連化形都做不到。原因我們也不知道。不過這也就是為什麽南洲能如此安然無恙那麽多年,成為五洲內世外桃源一般的聖地!”

  見少主得意地砸吧著嘴,若般皺皺眉,“少主,您還是別說了!我怕知道得越多,越來越不安穩了!我還是踏踏實實當長老吧!”

  “哦?是麽?哈哈!若長老,據我所知,你們林宗的實力不怎樣。不過隻有兩個歸元境的高手吧?其餘的麽,都是些一界以內的普通修士。此次出征前,我們家族已經通知了各門各派,讓大家選出幾個歸元境的強者來領隊。我們姬如家當然是由我出麵。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呀——你,為什麽會被選來?為什麽會是你?”

  若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強行控製自己顫抖的手,悶聲將手中的茶杯砸下,“這南洲大大小小的宗門派別也有百餘來家,除了你們的人,修為達到二界歸元境及以上的修士真的不多,可謂屈指可數!我好歹是其中一員,你說說,為什麽我們宗派不派我來?”

  少主誇張地揚眉、睜大眼睛,“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長老知曉了些不該曉得的東西呢!”

  “姬如慕寒!你到底想說什麽?!”若般火氣冒上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水杯中的水在強力震動下,激起層層波浪,擴散開來。

  少主滿臉疼惜,連忙扶住要摔到地上去的杯子,仍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喲,女人不能生氣,會老的!能者自然多吃多占,這是遊戲規則,我懂!但我還是特別好奇,為什麽你的弟子剛好是那個廣將軍的女兒;而廣緱呢,剛好是這次行動的主帥?問題是我們姬如家對這些竟然一無所知……”

  語畢,一雙大眼睛帶著孩童般的天真,直勾勾地盯著若般。若般先是躲避著他那如饑似渴的目光,直到退無可退——若般輕咬嘴唇,慢慢抬眼,回看那雙熱切的眼睛,“在南州,也不是隻有你們姬如一家!”

  他眼裏有她的影子,影子被兩條紅色的蛇纏繞著。

  “啪啪啪!”少主拍手大笑起來,若般立刻臉色死灰,撲通跪在地上叩首,“少主少主,我知錯了!!”

  姬如慕寒斜眼看了看在地上顫抖不理的師尊,一個瀟灑轉身,坐到了凳子上,抬著二郎腿,抿了一口茶,語重心長說著:“你要記得,在南州,還沒人敢和我這樣叫板的!你說說吧,你想怎麽贖罪?”

  “少主,我也不是有意如此!方才隻是一時激動,冒犯了少主!的確……有神秘人跟我提過你說的那些。我隻不過知道在南州很難增加修為,但這隻是在南州境內。一旦踏出南洲,修為便可青雲直上。這一次,我也是為了少主,希望少主前途無量,才主動請求少主一起出征!”

  姬如慕寒修長的手指輪番在桌麵上敲擊著,“咚、咚、咚!那好,你說說,那人還跟你說了些什麽?”

  若般看起來十分為難的樣子,猶豫半晌之後才開口:“沒、沒沒有了!他隻和我說過修煉功法這些小事,其他隻字未提!”

  “咕嚕——”慕寒公子一聽,停下了嘴裏喝水的動作,“噗!”一聲,一口茶噴了出來,“哈哈哈,這個地方是軍營吧?本少爺我作為化神境巔峰的存在,輕輕鬆鬆就可以廢了你們歸元境的修為,你可信?”

  樹枝般嶙峋修長的手指輕輕往空中一彈,一顆晶瑩的水珠在空中爆炸開來。隨著若般“啊”一聲驚呼,身體已經懸浮在空中。若般臉色青紫,帶著哭腔喊道:“少主、少主!還望您手下留情,那人的確沒跟我透露太多!”

  姬如慕寒卻一臉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從衣袋裏拿出一張雪白的絹布,擦拭起手指頭。隨著他手中絹布變成一隻美麗的白蝴蝶,若般又慘叫一聲,殷紅的血從右手手腕處如雨噴薄。

  “啊呀呀!”慕寒皺皺眉,邁著碎布往後蹦躂著,躲開血液的噴濺。繼而關懷備至地問道:“師尊啊,您感覺如何啊?我可是問最後一遍了!”

  兩滴淚水一前一後從若般的臉上滑下,留下兩道淚痕後,滴落在地上。若般已經泣不成聲,“嗚嗚……他、他還說,南洲之所以會如此神奇特別,全是因為你們姬如一族的血脈之力,是它壓製住了我們的修為!我們才會難以提升……”

  “到底是誰!”姬如慕寒難掩貴公子的文質彬彬,朝師尊吼叫起來。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一直蒙著麵,看不清楚啊!聽聲音並不像南洲人!”

  慕寒的怒氣瞬間平息下來,手指輕輕在空氣中滑動一下後,若般狠狠摔在地上。

  “聽好了,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有事瞞著我,就得恭送您去軍院了!”

  若般一聽這話,驚慌失措地爬了起來。處理好手上的傷口之後,又顫顫巍巍地講道:“少主,那人的功法有些奇怪。當初他找到我的時候,先發製人,用一股氣息把我定住,害得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而在講完那些事情之後,直接蒸發了!不過……他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留下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