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月略微停頓，問道：“閣主所言即是！不過，此番過去耗時很久，不知閣中有誰留守？”

  影舞道：“就交於豔賓處理吧。錦瑟閣那邊定會派人來求助，可以適當安排一些人去幫忙。不過你得準備一些親信，單獨安排在閣裏。切記，這些人隻能聽命於你！“說到這裏，影舞抬起頭，微微蹙眉，“錦瑟閣那邊很可疑。上次進去後，明明感受到兩股氣息，笒歿也感受到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兩股氣息一點都不弱。所以那日我門才沒和錦瑟閣硬來。對了，太清宗那邊也在大範圍搜尋我閣之人，加上這邊有他們的內應……我此次外出，真是放心不下！”

  虛月突然拱手而立，朗聲說道：“手下願赴湯蹈火，助閣主大獲全勝！”影舞雙眼斜睨，“哦？”

  虛月微笑道：“屬下有一計。且將在外執行任務的人全部召回，而且規定必須和我們一同回來。與此同時，我們外出之時，給閣中所有的弟子都安排任務，這樣一來，如果是叛徒的話，見到那麽多弟子都在外麵做事，必然會有所企圖。而我，會放話說您在閉關養傷……如此一來，待您回歸，便可一起清理門戶，如何？”

  影舞微微一笑，“不錯。不過我不知何時才能返回。此次陣界變故，我想沒有那麽簡單。這些天我越發感覺到從人族宣戰開始，這天下就再無淨土。每個派別都想在混亂中爭一杯羹。我們雖然不爭，但也不能失了本！你的計劃可以執行，不過我們要留一批得力幹將給豔賓，這樣一來也能保證她安全。”

  虛月走近一步，抱拳道：“可……這樣一來，我們道陣界的人手就不夠了！”

  影舞擺擺手，“去陣界不需要太多人。我們是去幫忙的，不是去打地盤！好了好了，我還要去閣裏交代幾句。”

  虛月欲言又止，皺眉道，“是，閣主！”

  虛月走後，影舞拿出了太淵，在月光下輕柔撫摸，深情注視……

  此時的太淵與凡塵剛拿到之時大為不同。劍柄上多了一顆玉珠，玉珠閃耀著紅綠交織的奇彩。影舞望著劍柄上的玉珠，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歎道：“想不到啊，費了那麽多周折，為的隻是得到這所謂的寶物！可又有誰知道，這無意間設下的圈套，竟然有你的弟子。老楛啊，當日一別、多年未見，你竟狠心得一麵都不肯見我！若不是我發現他身上有你的氣息，我怕是都不知他是你的弟子！”說到這裏，影舞皺皺眉，而後又莞爾一笑，“你說說，你離我那麽遠，還要費盡心思算計我！我設下的圈套是無意的，而你那位高徒卻是你故意安排進來的吧？既然你把他安排進來，莫非是打算有所作為了？那其他徒弟又被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在一處荒蕪蕭瑟之地，一隻大黃狗正用頭猛烈撞著石頭，邊撞邊哀嚎：“好呀好呀，你個楛沁！死都死了，連我也算計！可憐我這角，我不能用我的身體來養你們！我得把角弄斷，你們自己出來自己養自己的魂！”

  “一、二、三——咚、咚、咚！“它撞擊的巨石上赫然刻著兩個字：界域。

  凡塵這邊，二人正忙碌著。空靈對凡塵講到：“快快！我們已經快布完一半了，再過些時日，你就可以出去了！”

  凡塵斜眼看著空靈，“哦，是我嗎？”

  空靈瞪了他說道：“這個不是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倆都沒有修為，怎麽繼續布陣呢？”

  凡塵深吸一口氣，“那我擺弄這半天，有何用處？”

  空靈一巴掌拍在凡塵肩頭，“當然有啊，怎麽會沒有呢？我這是在鍛煉你的熟練度！”

  凡塵一臉無奈，心裏嘀咕著：我無非就是按你說的位置來擺放陣石，放完後用晶石激活，便可成功。雖然過程是繁瑣一點，不過天天都在布同樣的陣，又怎麽會不煩呢？”

  兩人站在原地，一籌莫展，傻傻地站了許久。空靈突然跳起來，凡塵定定的望著她，“怎麽了？“

  啊！我餓了！”

  凡塵愣一會兒，也開口道：“我也餓了！”

  空靈瞪大眼睛問：“你不是不會餓嗎？從前叫你吃東西，你就一臉嫌棄看著我！”

  凡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空靈，便起身離開。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一間擺滿各種食物的小屋。這間屋子是空靈自己建造的。剛開始隻是收集食材，每次找到的食物都會放入自己的空間袋裏，剛開始空靈還吃得有滋有味，可是過了幾天就開始吵吵鬧鬧，說味道不好，非要吃原汁原味的東西。為此，她不辭勞苦四處尋覓，找到了這個地方並建造了一間小木屋，專門收集各種食物。

  看著屋梁、牆壁、地上堆積如山的食材，凡塵有些無奈。因為吃的全權由自己負責啊！感情自己就是她的廚子，每天就負責做飯。而她呢，一邊吃一邊指揮自己。無聊的時候，就找自己嘮叨幾句。

  自己每天的生活倒是很充實，下廚、布陣、研究陣法……對於簡單的陣法，自己還是可以應付得過來，不過比起本地人，自己對陣法實在不太行。好在一直有獔鬼庇護，本地的人也不敢對他們動粗。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始終弄不明白，每次他們布陣，用不著遮遮掩掩。為什麽沒有人前來問詢或者阻撓？本地人的不管不問，難道陣法對他們無害？

  無論怎麽看，他們寬容到讓人懷疑。自己和空靈畢竟不是這裏的原住民，他們如何就這麽寬心？連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嗎？另外，雖然兩人天天去偷吃的，但村民視而不見！深思這裏的一切，都讓凡塵極為不安。更詭異的，是一切能勉強找到解釋。

  再看看空靈的態度，真是讓人佩服。她正無憂無慮、津津有味地品嚐著手中的東西。望見凡塵憂慮的臉，她不亦樂乎說：“小塵子，你得快想想辦法。這陣以後怎麽布？做不完的話，我們就完蛋了！那老頭可不是什麽好人！”

  凡塵放下食物，“喂，你跟隨他那麽久，如此了解那老頭——那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為何從前從未聽說過？”

  空靈了愣一下，仰頭長歎：““我也不知道啊！”說著叉開話題，繼續大吃大嚼。

  凡塵無奈地盯著火堆。此刻並沒有太多心情去思考，因為肚子竟然餓得咕咕直叫，這種餓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於是，他也跟著吃了起來。品嚐著自己做的菜，看著手中的肉，肉、身體、肉……對！

  他眼前一亮，對空靈喊道：“你說過我如今的肉身是個陣法，那也就意味著陣法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空靈鼓著腮幫子，點點頭，“這個嘛，從理論上說可行，但從實際看，你身體裏的陣法是激活不了的，必須要一個東西來啟動。可是一旦啟動了，那麽就會像機械一樣不停運轉，隻會執行一個命令，那就相當恐怖！知道不？而且你的身體若是被改造成陣法，有可能是一個，也有可能是多個。這個就得看布陣者的手法了。總之，一旦啟動你身體中的陣法，你基本也就完蛋了！”空靈說完，擦著嘴角的食物殘渣，嚴肅地望著凡塵。

  凡塵略微思索，抬頭問道：“那你可以來布我身體裏中陣法，把我當作陣法使用嗎？既然我們都沒有靈力，這樣不就成了嗎？”

  空靈跳了起來，“對呀！我也是陣法心法所造就的。你是陣，我是法，我倆若是合體，不就天下無敵了？”

  聽到這裏，凡塵卻支支吾吾，“這、這……怕是不妥吧？那樣子的話，我成了什麽？是你，還是我自己呢？不就亂套了嗎？”

  空靈嗬嗬笑道：“怎麽會？我是陣心，你是陣眼。用你的身體做陣，如此一來，陣法便可隨意變化，那麽我們豈不是無敵了？”

  凡塵抓著頭，“這個倒是不錯，隻是要怎麽樣才能達到你說的‘合體’呢？”

  空靈一把將他拉起來，“把手給我！我試試能不能改變你體內的陣，你也用意識來感應一下。這樣一來，興許能成功！”

  說做就做，凡塵拉著空靈的手，兩人過了好一會兒，確實沒有什麽反應。空靈鬆開手，拍了拍凡塵的頭，“喂，你腦子裏在想什麽？這樣子怎麽讓我不操作？”

  凡塵傻眼了，“你怎麽知道我在想東西？”

  空靈衝他眨眨眼，“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入你陣，相當於你的心，你隻是個陣法，你想什麽，我如何不知？而且別忘了我原本是什麽。不過，你不能胡思亂想，一旦你胡思亂想，那就是和我作對！教我如何掌握你體內的陣法？如若強製掌握的話，你就會徹底淪為廢人了！”

  凡塵晃著腦袋，“那好吧，我現在隻能想什麽呢？”

  空靈咧嘴一笑，“想我！用勁地想想我能做的一切。一直想，不能停下！到後期，如果我們能成功合體的話，我所做的便是你所想的！”

  凡塵閉上眼睛，“那開始吧！”

  空靈瞬間消失。隨後凡塵便是聽到自己腦袋裏有聲音。再次睜開眼睛，卻未看到空靈。就在這時，聲音再次響起：“你混蛋，你不是人！”

  這個聲音一邊罵，一邊哭。凡塵卻哈哈大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梨花帶雨的空靈哭哭啼啼地出現在凡塵身邊，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凡塵摸著自己的臉頰，笑容凝固下來，“你、你……為什麽又打我？”

  空靈擦擦眼淚，“叫你想我，你倒是好了，隻會回憶我吃東西的醜樣，其他的你都不想！連我的臉都沒有出現過！”

  凡塵苦笑道：“隻因為這個？我剛剛一想，能想到的，隻是你吃東西的樣子，其他的真沒辦法！”

  空靈又“哇“一聲哭了起來：“你、你……我與你相伴許久，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你心裏。可是連臉都不曾出現過！我再也不理你了！”說完便跑了出去。

  凡塵並沒有去追，現在的自己怎麽趕得上她的腳步？隻得遠望而悲歎：沒有想到她的臉，就為這個小事又哭又鬧……唉！想她的臉，又有何用呢？難道，心意相通不更重要嗎？兩個人已經達到目的了，那還有什麽好生氣的？凡塵越想越想憋屈。

  看女人耍小脾氣，不禁回想到紫蘭瑄。二人兩小無猜，當瑄兒鬧別扭時，從不會這樣跑開，而是緘默不語。身影在自己麵前晃悠，卻始終不說話。要知道，瑄兒平日裏可是話匣子關不住的，這樣突然停下來，倒是讓自己感覺不適應。唉！星夜一別，時日已久。不知她是否安好？他在心中默默禱告著：你是否也一樣擔心我？放心，我還活著。這一路走來，雖然有些凶險，但保住了性命。

  這樣一來，又想到了韻騫翮。當日與笒歿一戰，凡塵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從韻騫翮所說之話來看，她絕對不是自己一開始就認識的那個騫翮。

  對，還有禁仙宗的眾人。比如師父、下六、碧荷、青山……以及那些同入宗的人，還有那些與自己未曾謀麵的師兄：待一、君二、守三、諾四、天五……

  自己怎能忘記呢？自己與笒歿之仇，致死不忘！

  還有那個天藍！也正是因為他，自己才會來到這鬼地方，才會有如今的難堪境遇！

  情仇在身，先得重獲自由，才談得上行動。所以，還是抓緊研究陣法吧！

  依照空靈所說，將自己當成陣來倒騰，相當危險，所以，實驗必須小心才是。而且剛才空靈進入自己意識的時候，也能感受到空靈的消耗很大。如果按照她所說，把自己當成陣眼，也能控製自己的身體為陣，也是有可能的。隻是自己這方麵造詣還不高，所以隻能暫時讓空靈進入身體，當作陣心。

  且慢，如若想辦法將自己的一部分身體移動，那不就有機會用自己來造陣了嗎？這樣一來，不用空靈的參與，也可布陣——這便是以陣疊陣！

  想到這裏，他打了個響指。起身找了一把刀，砍下自己的一截手指……這一刀下去，全身紮紮實實打其冷顫。自己明明已經身為陣法，按理說，應該不會感覺到任何疼痛才對。可這一刀切下去，比之前受傷還要痛苦！不過想想也對，自己是沒有修為的，而且體內的陣法還沒有被激活。

  不過好在自己作為陣法，能夠變化萬千。再看看傷口，居然沒有血流出來。本想著用血、肉、骨三者融合，興許能布成一陣。可結果出乎意料！看來隻能勉強用骨與肉了。

  傷口既沒有流血，也沒有再生的跡象。他嚐試著將斷指接到上麵，按住了半晌，仍然沒有愈合……

  麻煩了！難道是自己決策失誤？

  凡塵咬牙忍著鑽心之痛，望著手中的斷指，心情糾結沉鬱：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