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池錦偶遇來日再鬥凝汁金貴與卿同謀

  走到盡頭，卻不是大門。寧兒例行公事地介紹到：“這裏是錦瑟閣的後花園，名叫池錦。”

  四周觀望後，發現這個小花園景色很平淡，裏麵的盆栽也很普通，任何花草都是山林中隨處可見的。隻是中央有一個小水池，池中間矗立一座假山，雖然是假山，卻是很氣勢十足。山頂無險峻，綠意盎然；山腰不粗，平滑無垢；山腳坦蕩，嬉戲清水。這個花園整體上也不算大，四周分出幾條小路蜿蜒而去，小道都是數丈長，兩邊翠竹茂密、珍鳥啼鳴，讓人深感寧靜安詳。凡塵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池錦、錦瑟芳華，不過如此！”寧兒正欲開口，身後卻響起清朗的聲音，“灼目香芳，綠陽叢叢。山中草野，可成桂木？”

  凡塵回過頭來，卻是看到一個玉樹臨風的貴公子，身邊站著一個與寧兒裝扮一模一樣的女子。寧兒臉色卻有些難看。公子哥拍拍扇子，對凡塵行禮道：“在下太清宗大弟子長鳴，敢問這位兄弟是？”

  寧兒拉拉凡塵的衣角，低聲說道：“此人的父親是太古戰場的守護者。在這兒掌櫃都得讓他三分。”

  凡塵卻看著長鳴，“長鳴兄氣度非凡，夜啼長鳴，豔日長嘶。”寧兒慌忙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長鳴臉色陰沉，低聲問他的引路人，“此人何等身分？”那女子看了看凡塵與寧兒，“方才見到他們是從人字號房間出來的。”

  聽罷此話，長鳴喝出一聲“滾！”，隨即一掌打擊在凡塵肩上。凡塵巋然不動，嘴角溢出血絲。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敬一腳，長鳴連連後退。看到嘴角鮮紅的血流出來時，他的引路人柳眉一豎，指著凡塵罵道：“不想活了嗎？”

  寧兒快步走到這女子跟前高聲說道：“你可知在閣裏私鬥的後果？”

  女子叉腰指著寧兒的鼻尖：“哈！人字閣出來的，不配和玄字閣的人說話“你！.....”若不是凡塵拉住了，寧兒幾乎要衝上前去。

  長鳴整理了一下衣衫，對那女子命令，“退後！今日我不殺他，何以在此立足？”話音一落。手裏出現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寧兒急切地說：“快走！去主堂！他們不敢出手。”凡塵卻定住不動，直勾勾盯著長鳴。其實自己也不敢大意，準備試一試新學的炎炙訣。

  而這時長鳴身後又閃出幾個人將他團團圍住，“長鳴兄，在這裏動手怕是不妥吧。”

  長鳴怒不可遏，“我長鳴今日若不殺此人，今後怕是在錦瑟閣再臉麵了。”幾個人還想再勸說，沒想到長鳴的引路人繼續煽風點火，“哼！人字閣中的狗也敢阻擋我家公子。”寧兒呼吸加快，正要衝上去，凡塵拍了拍她，獨自微微一笑。

  而那幾個人聽到凡塵是人字閣的，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並不再勸阻長鳴，準備在一旁看熱鬧。

  冷眼如鋒，劍拔弩張，氣氛極為緊張。就在這時，一隻手拍在凡塵肩上，“玄字房的人很強嗎？好巧，我也是。”

  看見此人，長鳴顯得十分的震驚，握緊了手中的珠子說道：“魔族中人也敢出現在這兒？”

  “怎麽不敢？”

  凡塵身後又閃出來兩個人。長鳴見狀，左右看看，惡狠狠地說道：“今天剛好可以殺幾個魔族中人，來的一個都不留！”說著擺開架勢。

  而凡塵這邊的人卻咯咯咯笑了起來。剛才拍凡塵的男子也就20來歲的樣子，穿著很普通，但一言一行卻洋溢著魔族人的豪情，仰天大笑之後怒斥：“讓你打！諒你們這群廢物動不了我們毫毛！”

  長鳴高呼一聲，把手中的球拋向天空。球還沒落下來，卻被一塊黑布嚴嚴實實遮住了。

  所有的目光都轉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隻見暮雪龍快步走了過來，對兩邊的人分別行了行禮，溫文爾雅地說道：“都是府中貴客，有什麽話在場上細談，可好？”黑布飛回到他手中，他轉頭對長鳴冷言道：“這是錦瑟閣！”然後看了凡塵一眼，便走遠了。

  長鳴幾個人也都瞪了凡塵一眼，壓抑著怒氣拂袖離去。而魔族男子與同伴們也抱拳而去。凡塵本想道謝來著，卻隻看到幾道背影，寧兒卻是笑了笑問道：“公子莫非預知少爺要來，才如此淡定？”

  凡塵搖搖頭，“不，我隻是感覺到幾絲魔氣。”

  寧兒笑了笑，顯然覺得凡塵是在吹牛，然而凡塵倒真的是淡定，因為他們慕家現在還需要凡塵，而這又是慕家地盤，他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什麽閃失。更何況以長鳴的修為，想要殺自己？沒那麽容易！自己也有五成的把握打敗他。

  一場小鬧劇結束了，後麵的交易會才是重點，這匕首自己也得賣，但必須想方設法不暴露自己，但是在那些大佬麵前隱藏自己是沒用的，要做的是抽身。而抽身的話，就必須要慕城應配合，隻要他能提供一點幫助，那剩下的事情自己足以應付。但這老者又怎麽會誠心幫自己呢？

  哎，想想這些就頭痛。不過拿著這麽多晶石，自己也算個有錢人了，雖然沒感覺到貧窮的困擾，不過以前的自己的確是身無分文，這也許是人生的不同。假若自己出生在一個俗人家中，那自己也是不是每天都在為錢而苦惱，為錢而奔波，為錢傷心傷身？

  在凡塵胡思亂想之際，已經隨寧兒來到了一個小房間，房間有一麵朝外，其他地方與正常的客房是一模一樣的，有一張小桌子、幾把椅子，並沒有特殊的地方。

  凡塵好奇地問道：“這是何處？”

  寧兒笑了笑：“公子往外看看。”

  凡塵朝她說的方向看過去，一下子驚呆了。早就預料到拍賣會的人一定很多，可沒想到人聲鼎沸、舉袖為雲，隻看見數不清的黑壓壓的腦袋時不時動兩下。

  唯一沒有人的地方就是最中央的圓台，台邊上閃動著璀璨的光芒，其實從遠處看，圓台的裝修並沒有多豪華，然而凡塵卻是感受到特別的氣息。那是在麒麟的熔洞中見到的水晶所特有的炎氣。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是用來裝飾。

  圓台上麵有一座微塔，塔高三丈有餘。塔身坐落在一個小水池中，池子裏，四條數尺長的金龍正歡暢遊動著，池邊上站著八隻彩雀，正隨著音樂節律舞動著翅膀，羽毛五彩繽紛，更是襯托出圓台的輝煌。微塔兩邊，兩條頭頂帶角的錦鯉靈氣閃耀，正悠然遊弋……

  凡塵一時看呆了，寧兒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人這麽多，你這樣子會被嘲諷的。”

  “嗬嗬，想不到，這東西那麽漂亮，估計他們也在看，不會注意到我的。”

  寧兒笑笑，“你看你對麵能看到什麽？”

  “什麽都沒有嘛，不過就是一層接著一層的樓層。”

  “公子仔細看看。”

  凡塵睜大了眼睛，拉長脖子，卻仍然沒發現什麽，感覺是普通的樓層而已。

  然而再次環顧四周，卻發現這棟樓真的很大，自己所在的已經是最高一層，也就是第三層了，這樣的三層樓是圍繞著中間的拍賣場而建成的。

  拍賣場裏麵的人，少說都有一萬多。雖然說有些擁擠，可除去中央的塔，塔周圍還有一圈座位，而四周都是自己所在的這種建築。

  凡塵一下子反應過來：難道周邊全是像自己這樣的？於是，他快步走到房間朝外的一麵，摸了摸後驚愕地問：“這是？”

  “這是用凝汁打造的牆，在黑暗中，它會自行發光。”

  凡塵朝上看了看，眼前所看到的天空也沒什麽不對，隻是沒有雲朵。寧兒點點頭，“沒錯，上麵也是，這裏的結構就是這樣。”

  凡塵不由得感歎，這凝汁自己聽說過的，每一滴的價格都很貴，雖然不是天價，但也是有價無市的存在。這東西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隻是有一楊長處，那就是在黑暗中會自己發光。這種光芒很柔和，一般人會用它當太陽用，買上一滴放到家裏，一年四季都有光，而且溫度也很適中。假設不用，隻要用金粉遮住它，便不再放光。

  話話說回來，能夠用得上凝汁的人，必定是有一定經濟基礎，甚至社會影響力的，沒想到在這裏竟被當成燈火使用啊。

  凡塵又問道：“凝汁放光，果然是名不虛傳。那麽為什麽我麵前的是透明的呢？而我對麵的卻又是牆壁。”

  “嗬嗬嗬，這正是我們的凝汁與眾不同之處。公子可曾聽說過龍族？”

  “隻是聽過他們的存在。”其實禁仙宗不就鎖著一條黑龍嗎？

  寧兒繼續問：“那可曾聽說過隱身？”

  “聽說過……。”凡塵繼續研究著四周的凝汁。

  所謂隱身，多半就是殺手所慣用的技法。麵對高手時，哪怕對方的修為超過自己，隻要不高出兩個小境界，站在對手麵前就如同透明。但關於隱身，凡塵所知道的隻有功法，而且功法很少見。不像自己修煉的幻，幻是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而隱身術隱去的不光是身體。

  一般說來，任何一個正常人，就算修為再高，體內都有元神和氣。所以隻要稍微用一點修為，便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甚至是元神。這元神就像是每個人獨有的氣味、樣貌，但是一旦隱身了，哪怕站在你麵前，就如同空氣般。

  凡塵想了想，驚訝問道：“隱身？難道這功法你們也有？”同時心裏盤算著，他們要真的有，自己得把它買下來不可。

  寧兒咬著櫻桃，“的確，有功法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分割出來。通過修煉元神，讓它達到與天地靈氣相融合的程度。進而肉身在遠處便可操縱元神。如果熟練的話，可以如同隱身一般殺人。但能做到元神出竅的話，那至少得達到脫凡境以上。聽說修為還需達到第三界，到了那個境界，他們所能看到的已經和我們不一樣了。當然了，最便捷的辦法，就是將我錦瑟閣的凝汁與龍筋混合，也能做到隱身呢。”

  凡塵張了張嘴問：“那我們麵前這堵牆，它還是凝汁，隻是用另一種方式呈現，是嗎？”

  “噗！對。”寧兒吐出櫻桃核。

  寶物！凡塵幾乎想要撬一塊兒回去了。

  這時寧兒又補充道，“當然了，這樣還隻是隱身，要做到在裏麵能看到外麵，而外麵看不到裏麵，還需要骨粉呢！”

  “是不是這兒龍特別多呀？”

  寧兒白了凡塵一眼，指著牆壁說：“這最外麵一層有龍骨粉，它的作用不光是這個，等會兒你自然會知道。”

  凡塵已經兩眼放光，自己算了算，光是凝汁、龍骨、龍筋，不管哪一樣，在外麵都是天價，在這裏卻隻是用來做牆壁！

  凡塵掏出筆，這隻要撬一塊出去就是土豪。寧兒卻繼續出神地說道：“這龍骨呢……“還沒講完，凡塵早已撬起一塊，放進儲物袋中了。

  寧兒先是驚訝得不敢動，而後打了個冷顫，一把拉住凡塵。凡塵卻不管不顧，繼續用筆撬著。

  寧兒用力拉著凡塵，他有些不耐煩，“你要幹嘛？”說完，從令牌中倒出一堆晶石，“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是費用。”

  寧兒突然嚶嚶哭了起來。這一哭，凡塵清醒了，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

  寧兒擦眼淚繼續說道：“你如果把它拿走了，我就得賠！”

  凡塵問：“難道隻有我想到拿走？”

  寧兒滿臉委屈的表情，哭哭啼啼地繼續說著：“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敢動手的！這龍骨十分堅硬，都任何武器都破不開，連仙器都奈何不了！”

  凡塵看了看手裏的筆，自從上次被雷劈後，除了筆身變大了之外，並沒發現其他的不同。再看看被自己撬下來的一塊牆壁，拉著寧兒低聲說道：“你看我留了最外麵一層，我倆把這塊拿走，去隔壁與他們同謀，我們分他們一半，事成之後，我倆跑路怎麽樣？”

  寧兒卻哭得更凶了，“這裏有我的家，我走了，他們怎麽辦？我父母我弟弟會被殺了的！”

  凡塵抬起頭，站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說道：“唉，好男兒自己做事自己擔當！絕不牽連其他人。你們掌櫃有沒有告訴你們，不可以對客人透露這些信息？”

  寧兒擦著眼角，“這些話，他千叮萬囑，必須得告訴客人，目的也是為了阻止一些賣家在拍賣的時候反悔，跑去擾亂拍賣會。”

  凡塵“哦”了一聲，感歎道，敢情這慕城應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奪寶或者是突然反悔啊！在這老頭眼裏，還真是利益高於一切！這裏一邊是貴客居住的房間，而另一邊竟然是牢籠，用來限製裏麵的人的行動。城府夠深！夠狠！

  凡塵安慰寧兒說：“你說這樣好不好呢？現在你就去告訴你家家主，剩下的事我來。”

  寧兒看了看凡塵，神色猶豫。凡塵催促道：“再不去等會兒拍賣會要開始了！等東西都賣完了，我想我倆都得死在這兒，還不趕快去！”寧兒又遲疑了一會兒，這才往門外走去。

  凡塵心裏舒暢多了，雖然今天過後，在這兒的日子定沒有安穩。他倒了一杯茶，望著眼底熙熙攘攘的景象，一飲而盡：

  道不清誰為英豪，

  決意隻為一生。

  管他有情無意，

  從此血飲江湖。

  豪情容雅地，

  寧做屠手事，

  隻為歸芳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