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夢醒時分

  凡塵轉眼間已經移動到了他麵前，兩人都沒有用修為，拳對拳打了起來。幾招過後，韓夢笑道：“想不到有你這樣的殺手。既然了解這裏的規矩，還要親自費力？何不幹脆借助他們的力量把我幹掉？”凡塵搖搖頭沒有回答，一拳一拳地朝對方擊打。

  一番肉身對抗之後，兩個人都疲憊不堪，躺在地上。韓夢仰天歎道：“要是今天你沒來，我也許還有生還的機會，可你來了，我韓夢命絕今日！”

  凡塵也知道這裏一定是慕家的地盤，如果自己今天沒來，也許他們也不敢對韓夢怎麽樣。但如今自己來了，姓韓的注定無法離開。畢竟死去的女子是慕城人。這也就是為什麽剛才凡塵打碎茶杯，韓夢的反應那麽大了。他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自己殺了人。而且，如果動用修為的話，一定會驚動其他人。

  韓夢已經被逼到絕境，接下來的拳腳相加中，韓夢陰險一笑，加上了修為，凡塵突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飛了出去。韓夢哈哈大笑起來：“狗就是狗！想殺我沒那麽容易！”說完，用腳踏著凡塵的頭，“你死了我還是能走，剛剛不過是找機會讓你安靜一點而已。”

  凡塵心裏變得冰涼，這一刻隻想殺掉他！剛剛升起的一點憐憫之心，煙消雲散。本來想著和他一起，純粹通過拳腳來決定勝負的。這是一種與對手的信任，以及尊重，但現在這東西在這世上有何用？最終還是得憑借實力！還有心計？這也給凡塵上了一課。凡塵咬緊牙關，隻想奮力起身，殺了他。

  韓夢奸計得逞，拚盡全力暴打凡塵。凡塵身上的骨頭已經斷裂好幾個、根，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蜷縮在地上。而更要命的是，剛才帶著修為的那幾拳傷到了內髒，如果不是凡塵意誌堅強，現在估計已經斷氣了。

  這次是自己錯了。

  眼見凡塵奄奄一息，韓夢舒坦地坐在桌子邊，自飲自酌起來，打量著被自己的手下敗將，滿臉不可一世，“可惜啊，你看不到太陽升起了。”說完踱步到窗邊。

  凡塵召喚古琴，古琴放出幽綠色的光芒，這感覺讓凡塵砰然心動——是魔氣！施展焚血訣並不需要魔氣，這一點凡塵也是很鬱悶。第一次施展焚是對戰木凡楓的時候，那是自己的意識不受控製，很躁動。此時此刻，凡塵有類似的感覺而體內飄起的那裏魔氣，極像是為焚血訣而準備的。

  凡塵站起身，哈哈大笑。原來焚血訣就是自己的魔功功法！以前總以為靈氣、魔氣都可用，現在才算真正明白，有了魔氣，方可將它發揮到極致。難怪當初吸收了路天的功法，再施展焚血訣的時候，感覺很怪異。根本的原因是自己體內一直存有魔氣！

  韓夢轉過頭，抱著手望著凡塵。直到凡塵藍綠色的頭發冒了出來，眼神也變了，變回原來細長的眼睛、幽藍的眼眸。韓夢驚慌失措，“你果然不是路天！”一邊說著，一邊企圖跳出窗口。

  凡塵迅速出手，一下掐住他的脖子，韓夢掙紮不得，斷氣前不甘心地問道：“你，你到底是誰？”修為終於回到了出走禁仙宗之前，麵對韓夢這種級別的癟三，凡塵連正眼都不會看。

  屍體上燃起紅藍交織的火焰。當地板上隻剩一堆灰燼時，凡塵起身從窗子飛出去。

  冷峻的影子獨立在屋頂，旭日剛好露出閃亮的邊角。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頭飄揚的藍綠色長發漸漸消失，眼睛也恢複成路天的模樣，他重新帶上麵罩。“看了半天還不出手？”凡塵朝背後溫柔說，然後站著不動。突然眉頭一皺，半跪在地上。

  一個嬌俏身影飛上屋頂，關切地問道：“怎麽就變了呢？剛才那樣子很英俊！”凡塵沒有心情與她打趣，眼睛一直看著冉冉升起的旭日，“我叫誅塵，不是路天。”

  慕雪柔嗔怪道：“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告訴我幹嘛，我又不是傻瓜。”凡塵勉強支撐著站起來，在黑色的屋脊上一步步朝前走去。身後的慕雪柔笑了笑，追了幾步，扔過去一個藥瓶，“我們是一條船上的。”然後旋身而去。

  在初日溫暖的陽光下，凡塵瞥見慕雪柔半邊容顏，亦無詞來形容。萬丈金光灑向人間，慕小姐隻留下一抹石榴色裙角，消失在青色屋簷之間。

  凡塵回頭，眺望遠方。回想起剛剛經曆那些，那魔氣是怎麽回事呢？現在卻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太陽漸漸升高，街道上人逐漸多了起來。也該回靈羽宗才對。然而一夜未眠，步伐有些沉重。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想必回去需要些時間。

  他拿著慕雪柔的藥，又拿出韻騫翮給自己的，把兩瓶藥都裝進袋子裏。這些東西還是放著好。區區小傷，自己還受得住。說實話，普通的藥物對自己肉身已經沒有多大用處。每次受傷，要想愈合，都得靠自己運氣來調養。藥物隻是治療皮外傷，輔助輔助而已。每次戰鬥後，他果真很少用藥。到如今對也不大依賴，除非是在激烈的戰鬥中。時間緊急來不及運氣恢複，才會使用一點。

  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他慢慢地走向城門。正午時刻，已經到了山腳下的小菜館。菜姨和上次一樣，笑盈盈地端著一壺茶，托著盤子，盤子裏放著兩隻茶杯，“是在等她吧？”凡塵並沒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

  好風陣陣，閣房醉林間。清沙蔓蔓，笑靨春如醉，籬落遲，君不往。難言隱隱離意否？沐風苦甜清茶飲。

  “好巧，路師兄也在！”凡塵正欣賞竹林清景，一個活潑的聲音傳入耳朵。隻見藍夢蝶蹦蹦跳跳地走進來，坐在凡塵麵前。她一臉笑意，凡塵見到她來，放下茶杯就走。

  對夢蝶，凡塵心裏還是有些抗拒的。這樣做，真是她好。再看看夢蝶，握著手中的杯子，有些生氣地鼓鼓嘴。菜姨看著遠去的凡塵，又看看了夢蝶，無奈地搖搖頭。

  回到靈羽宗，凡塵直接來到天藍的住處。然而天藍卻沒有在，凡塵決定等他回來，就坐在院子裏打坐。

  幾個時辰過後，天藍快步走進，卻一腳踢向凡塵，凡塵飛落到大門邊，仍舊一聲不吭。天藍陰沉著臉斥責道：“廢物！一晚上才殺死五條狗，居然還被人知道！”說完停頓一下，盯著凡塵，“今晚去個地方。”凡塵從地上爬了起來，擦擦嘴角的血，躬身拱手。

  等天藍轉身離去，凡塵坐在門內運功療傷。現在總算知道天藍在宗裏的地位了。無緣無故死了五六個弟子，宗裏卻死水一潭，毫無波瀾。

  這時，說話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羽落與一中年男子邊走邊交談著，在涼亭中停下來。中年男子顯得疲憊不堪，滿臉委屈地哀求：“我兩個兒子都死了……小姐，你得幫我報仇啊！”

  羽落沒出聲，胸口起伏地厲害，緊接著哢嚓一聲，她一掌擊碎身旁的桌子，轉頭對男子說道：“沐老你放心，這仇我會替你報的！”中年男子感激涕零拜謝：“大小姐恩情我永生難忘！”

  羽落對身邊的人吩咐：“去把那顆凝血丹取出來給他吧。”隨從小跑著離開了，沐老又是一陣千恩萬謝，接著也離開了。

  待他走後，羽落坐在凳子上，手扶著額頭，“你們都下去吧。”聲音顯得疲憊不堪。

  大門之內，凡塵正在打坐。他發現經曆這幾次的暗殺，修為突破很快，幾乎快要到達凝氣境了。雖然比起以前來還相差甚遠，但這一次修為的增長卻不像兩次那樣。原先都是依靠吸收天地靈氣，這一次是在格鬥中提升起來的。

  眼看著太陽要落山了，想必天藍要回來，帶自己去他所說的地方。憑借多次的經驗，天藍每次帶自己外出，就注定沒好事。

  果不出所料，天藍出現了。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走進來說：“哎，雖然速度慢了些，不過勉強完成任務。剩下的半年裏，我需要你提升修為——想盡一切辦法！”

  暮色沉沉，兩人一前一後，朝東邊行進。一陣沉默後，天藍開口問道：“你現在知道些什麽？”

  凡塵回答：“隻知師兄所交代的。”

  “嗬嗬，怪不得以前能在羽落那兒混得那麽好，機靈著呢。”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凡塵一直跟在他身後，觀察著周邊環境。卻發現這一路走來，身邊的景象都是一模一樣！像是一直重複著同一幅圖景。難道是幻境？可自己還無法判斷。

  就這樣走了很久，二人來到一個村子裏。村落規模很大，連綿的山坡上都是房子。

  兩人站在山頂最高處的結界邊上。天藍環顧四周，許久之後對凡塵說道：“我現在得和你講講這世界目前的狀態，畢竟以後你也得為我所用。這片大陸有無數種族，而其中最強大的兩支為魔族、人族。關於魔族，你現在還不了解，不過以後會認識的。

  人族數量繁多，分為三類。之所以分為三類，是因為人皇當年證皇之時，所用方法與世間規則相衝突。於是人族被分為這三種：噬人、惡人、愚人。

  噬人每天都是躲在黑暗地底，見不得光，雖然他們都是正常人。他們最大的優勢是天生有很強的戰鬥力，因為長期生活在地下，也被稱作地族人。

  惡人平時居無定所，但一到每月的十五就會變身，見到活物就吞食。

  愚人麽，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就是正常的凡人，其實就是你我的族人。不過有一點，就是其中有些人先天有靈根，這是前兩個族別沒有的，所以愚人也被稱為皇族，而你我所在的宗門被統稱為仙門。

  以前的仙門真是仙門，所有人追尋的都是證道成皇，走出這片大陸，去追尋自己的夢。

  但後來一切都變了。也許是因為魔族改變了吧。他們的模樣和人族一樣，但天生具有魔氣，所以生下來就有超能力。食用魔族人的肉身，便可以增加自己的修為，可是誰又會願意讓別人吃掉自己呢？

  可是，人的欲望和貪婪是無窮的！為了修為，為了夢，人族開始大肆捕殺魔族，魔族人則奮力反抗。他們生活在暗處，再加上身處絕境，修為增長很快。

  後來，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變得很強大，強大到可以與人皇抗衡。於是他帶著一群魔族高手主動出擊，所向披靡，一路打到我族至高的人皇殿。

  那日的戰鬥持續了半日有餘，異常激烈和血腥。最後雖然魔族人失敗潰逃，但人皇也因此閉關。

  從此以後，魔族名聲鵲起，與我族並稱世間雙雄，可是兩族的仇怨也越來越深。如今，仙門拚盡一切力量，就是為了與魔族較量。

  除此之外，這世間還有妖族、靈族、古神族等等。不知道是不是人族力量太大，還是其他原因，這些種族都很少現身。

  現在你看到的這裏是太古戰場的遺址，這裏沒有種族的區別。在這裏生活的隻有兩類族群，其中一種不是活物，另外一種是活著的。但這類生靈眼裏隻有生與死，沒有其他的東西。

  好了，你要在這裏修煉半年，過後我會來找你。對了，這裏也是殺手雲集的地方。在這裏殺人不會有人追究責任，也沒有限製，所以又被稱作殺手天堂。殺手沒有什麽功法，他們隻要會殺人就好，會為目標付出一切代價。”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連綿起伏的山脊像是俯臥的野獸。山穀中接二連三地亮起燈盞，發出幽幽的紅光。

  這時，天藍從懷裏掏出塊令牌到地上，“能到這裏的人修為都不低，這也是提升修為最快的地方。”話音過，天藍麵前出現四個人。他們見到天藍，立馬半跪在地，齊聲說道：”恭迎接少主！”

  難道天藍還有其他的身份？再打量一下跪著的四個人，看樣子修為都不亞於天藍。天藍俯視著四人，欣喜說道：“半年了，你們修為大大提升，可喜可喜！家主有令，立刻回宗！”

  “是！”眾人回答。

  天藍收回令牌，一把將凡塵推進結界，隨即和四個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