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楠，本次曆劫失敗，在自己曆劫的世界擅用法術，視天條為無物，經決定，除去她的一身修為，重新修煉。”

  一名嚴肅的判官捧著一個卷軸大聲地讀出來我的判刑結果，他的身後威嚴地站著一排的天兵，給人無形的壓力。

  我一身素衣，發絲淩亂地跪在地上，任他怎麽說都什麽沒有任何的反應，此刻的我隻覺得自己心裏空蕩得很，什麽都聽不進去了，隨便吧，隨便什麽刑罰，如今修為於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

  周遭站著一群看熱鬧的仙人，大多都是認識我的，有些是與我一同共事的，都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淪落至此。

  騰鳥聞訊著急地趕了過來，撲騰著翅膀，想要靠近被天兵攔了下來。

  “楠楠仙上……”

  它的聲音帶著哭腔，約莫是沒想到我會受到這樣大的懲處。

  “你可有異議？”

  最後，判官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問了一句，這是一直以來認為最有潛力的仙，每年的業績都是遙遙領先，若是曆劫成功的話，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她竟然失敗了，而且公然使用仙術，擾亂了那個世界，犯下了重罪，這五千年的修煉都要化為雲煙了。見我始終不想跟他說話，他一臉可惜地搖了搖頭，一揮手派天兵將我送去天牢之中，等候刑罰。

  冷冰冰的鐵門在我的麵前關上，天兵冷漠地轉身而去。

  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孑然一身，什麽都沒有帶來，與那個世界徹底斷了聯係，不過又有什麽好聯係的呢？那裏，已經沒有了我想見的人，這個認知，讓我心如死灰。

  一束僅有的微弱光亮從窗戶投了下來，籠罩在我的身上，灰塵在空中漂浮，這個地方有一股刺鼻的黴味，正中心放著一張小小的破舊桌椅，牆角放著一個破舊的床。

  環境糟糕，我毫不在意，沉默著坐到凳子上，看著前方斑駁的鐵門，隻覺得心死沉死沉的，有一股喘不上氣的窒息感。壓抑的牢獄將我束縛住，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更加淩亂了。突然覺得這裏好沒意思，什麽都沒有了意思。我其實想要知道，究竟有沒有輪回，若是有，陌陌會不會在某一處等著我，天地萬物之間，都有著神奇的法則，連我們這些仙也是不甚清楚的，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有這樣的妄想來安慰一下自己。

  “陌陌……”

  我輕聲呢喃，在沉寂的空氣中顯得單薄，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陌陌，我已經開始想你了怎麽辦？若是真的如我所想，有這樣的契機，哪怕隻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想要試試，再見見你，哪怕那個時候你我已不再相識。

  像是做好了什麽決定一般，我反而輕鬆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連看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順眼了些。我凝心聚氣，兩指聚攏，熟練的一繞，決絕地朝著自己的心髒而去，頓時傳來一股刺痛，在一點點地吞噬著我的生命，我笑得一臉滿足，不甚在意的模樣。

  陌陌，我來了，我來陪你……

  你等等我……

  鐵門被猛地推開，司命鐵青的臉進入我的眼簾，猛地揮動衣袖阻止了我的行為。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帶著滔天的怒火，原本溫潤的一張臉此刻繃得緊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咬牙切齒道：

  “楚楠楠，你就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嗎？”

  我錯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來，我也從未聽到他如此冷硬地喚我的名字，我猶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站在小小的我麵前，伸手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說道：

  “從此，你就叫楚楠楠了。”

  那是的我一臉警惕地看著他，我是一個孤兒，受盡了淩辱欺淩，早就是一顆玻璃般的心，被妥善地藏在了鐵盒之中，不讓任何人打開。此刻的這一個人，是第一次靠我這般近卻沒有一絲厭惡表情的人，他給了她的名字，讓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些無措，隻能用冷漠來掩飾自己的動容。

  司命似是有諸多的耐心，帶著我去了我以後住的地方，給我介紹了諸多的人，他們都對他十分地敬重，對她也是充滿了善意，與她見過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

  他將他能帶給我的明明白白地袒露在我的眼前，沒有任何地保留。事後，他蹲在我的麵前，不顧自己的身份，溫柔地說道：

  “楠楠，以後跟著我好不好？”

  他叫得親切，仿佛他們認識了很久，讓她有一種她就是叫楚楠楠的錯覺。那時，他的眼睛是那樣地親切，仿佛是真的想要我跟著他，仿佛是真的需要我。

  那一刻，我是動容的，小小年紀的我，大膽地伸出手抓住他的一根纖細的指頭，有些羞澀地說道：

  “好。”

  這是我主動的一次，也是我跨出第一步的試探。

  自此，便是五千年的時間。他細心地教導我，耐心地栽培我，讓我一步步成為如今的模樣，他於我而言，就如長輩一般，讓我尊敬。

  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生氣的，他的眼中是對我濃濃的失望。

  “對不起，司命。”

  我很抱歉要辜負他對我的期望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看著我這落寞的模樣，放輕了些神氣，恢複了原本的溫潤模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也不知是為她，還是為自己。剛剛那一幕楠楠赴死的那一幕真的嚇到他了，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來一步會如何，他想象不到自己失去了她後的模樣。

  “楠楠。”

  他毫不在意此處的環境，蹲在了我的麵前，就如當年一般，白色的衣服就這樣直接地接觸肮髒的地麵，泛著瑩澤的眼眸看著我，帶著期許，似是想要將我留住。

  此刻的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看到那雙溫潤的眼眸像是熄滅了光一般變得暗沉，我怕看到他對我的失望，他的培育之恩我終究是要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