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葉夜早就注意到了來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係列設備，開始在他身上忙碌起來。他的速度非常快，張麻子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原來的糟老頭子。隻不過老頭子的煙癮此時已經駕馭不住，就在葉夜正在開始給他最後的收尾工作時，指尖就搓起了一把火，塞在了煙槍點火的地方。

  “呼！~~~你就別盯著我了！你去的那些地方什麽味兒都不少，煙味兒還是最多的！”抽了一口之後，看著那拿著水杯正準備喝，但雙眼一直盯著自己的伊藤勇，張麻子解釋道。

  “現在除了紅花來不了，我們現在就開始開個小會。”葉夜雙手輕拍，整個小屋裏再次恢複了寂靜，隻是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再像剛才那般輕鬆。

  “剛才我們已經把情報分析完了，根據裏麵的內容這次可是個大動作，具體的時間剛好是在我們動手的後一天。至於方式和內容會和原來我們遇到的那些暴動會有很大的不同，隻是具體內容沒有明說。我們現在也不好猜測。”

  “雖說是我們的肅清行動會比他們的襲擊來的要早，但以他們的實力和水平我們有可能不能剿滅他們的所有人。而且就我們得到的這些信息而言，他們為了這次行動也會不擇手段。”

  “不過這次因為不確定我們內部是否有間諜的問題，所以他們的襲擊計劃有可能會提前，也有可能會取消。但無論如何，這幾天的動向你們還是要盯緊了。”

  “張老爺子你這次主要就去盯著那些白手套的人，雖說這次他們不是主謀，但如果這些蒼蠅真的出來搞事，還是特別煩人的。”

  “伊藤，因為這次你的任務，所以就好好準備吧！至於義選組方麵，你要盯的人現在你也管不到，自然會有其他人負責。”

  “蘭心姐，這次你還是負責財務方麵的事情，隻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你們返鄉會內部對於他們這件事之後的反應。”

  “我們的任務雖然對於這次肅清作戰而言都是旁枝末節，但細節決定成敗，你們都應該明白！”

  “接下來，就是我們那一天任務的具體安排……”短暫的訓示很快結束，整間屋子裏的氣氛也慢慢活絡起來，每個人都在為這次的行動開始推敲細節。隻不過對於他們三個下屬而言，可以推敲的內容其實不多，更多的時候他們隻是在下麵仔細記錄著葉夜所講的任務要點。

  這種近乎單方麵的灌輸，讓整個會議開得很快。伊藤勇掃了眼手裏這場會議所得出的成果，再次確認自己已經全部記住之後，便大手一捏，整張紙片便被手心的肆意橫飛的壓力給瞬間撕成了碎末。

  隻不過就是他用力的這一點功夫坐在一旁的張老爺子和蘭心都已經消失不見，整間屋子裏就隻剩下了自己和上司葉夜。而葉夜此時正伸出自己的右手，朝著大門的方向揮了揮。

  “唉！我會去的！”受不了葉夜的視線，伊藤勇隻好用喝水來掩飾。隻不過水滴剛一入喉，全身就感覺到了一股涼意。不是砭人肌骨那般凜冽的冬風，而是給人一種會讓人上癮地冰爽。隨著這股冰爽，伊藤勇一口飲盡了這杯水，可算是感受到了老爺子所說的那種舒爽。

  “還真是涼啊！”整個人下意識地感歎完就準備收拾收拾，用進來時的機關離開。隻是剛一出門就看見同樣正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的一個書童打扮的小女孩正朝著這個死胡同走來。

  “小紅花！又出來買東西啊！”

  “是啊！呼呼！伊藤叔叔！呼呼！我也沒想到一出門會買這麽多東西啊！”似乎是最後的打招呼用盡了小女孩最後的力氣，整個人已經停在了路口，放下了東西準備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番。

  “別直接坐在地上，會著涼的！”

  “……哦！”本來還想直接坐下的女孩，一聽到他的提議，也隻好繼續站著。雖然是小孩子，但畢竟覺醒者的身體會被氣慢慢改造，所以她即使很累，但依舊能保持一種平穩的站姿。

  不過以她這麽小的年紀就能抗住誘惑，牢牢站住，確實值得讚賞，不出武士先生的意外，他就看到小女孩臉上那倔強的麵容。

  對於這種早熟的孩子，伊藤勇也沒什麽好說的，像是對著大人一般，不顧手上拎著的物件，勉強做出了個拱手的姿勢，便轉身離開。

  再次回到這熱鬧的人間，伊藤勇卻再也表現出來時的那番輕鬆從容。自己已經來到這個繁華的街區差不多有了半個多月。

  自己年紀輕輕坐上若頭輔佐的位置，又深受若頭的喜愛，那自然會遭到其他人的妒忌。還好自己被分配到這個沒有太多地盤糾紛的小地方，而且還是訓練人手的任務。自己在這方麵還真是好運。

  可就算自己再怎麽喜歡這個地方，自己眼裏的已經能看到這片區域被死屍填滿，被烈焰焚燒的結局。

  而自己卻不能說，不能告訴這裏的任何人，你們將在三天後看到一處人間煉獄。

  走在這裏，武士先生的眼中流過一個個形形色色的路人，他們現在在歡笑，他們的未來注定在燃燒……

  仔細想想自己為什麽當年要加入義選組。

  是因為可以為了受困之人伸張正義？

  是為了成為人人傳頌的任俠？

  還是為了能夠……

  別瞎猜了！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說什麽為了繼承大哥的意誌而選擇背叛。

  不存在的！

  你隻是為了活下去對吧！

  什麽因為憧憬大哥們那快意的生活而選擇加入義選組！

  扯淡！

  你永遠隻是為了活下去啊！

  不管多麽卑劣！多麽肮髒！

  哪怕上天告訴你隻要像一個爬蟲一般在泥地裏滾一滾就可以活下去，你也會立刻照做，對吧！

  什麽溫和的大哥，熱心的大哥，騙人已經騙出習慣了吧！

  虛偽的武士先生！

  “怎麽紙上薄薄一點，實際買回來東西這麽多啊！”阿真坐在略顯空曠的茶室裏，正在一個人牛飲著碗裏的涼茶。清爽的茶水順著食道下肚，便讓他全身都感受到了一股舒爽。

  “……呼！還真是舒服啊！真沒想到原來漱口下手的涼茶居然能讓人感覺這麽爽啊！”年輕的武士稍微感歎了一番涼茶的作用，便坐在這個還算安靜的雅間休息起來。

  雖然自己已經成了那些演義，小說裏那些能無敵於天下的人物。但作為剛剛覺醒沒多久的自己而言，他也隻是單純的比那些普通人的體力要好上一點點。如果要是遇到個天天打磨自己的普通警備，估計對麵不穿盔甲自己也打不過。

  所以現在的自己想要保持這副衣著對應身份行為都做不到。

  想到這，阿真幹脆就徹底放開，把幾把椅子擺成了一座床，整個人就準備躺在上麵。反正這裏是個雅間，店小二也不會無緣無故上來。隻要在他敲門時整理好自己便可以在外人麵前勉強過那麽一關。

  隻不過他的腦袋還沒落到預想的位置上，就和身後的袋子來了了個親密接觸。一個人的重量很快便摧毀了袋子裏微弱的平衡。

  就聽見“稀裏嘩啦”的一陣響動，整個油紙袋子裏的東西就幾乎落了個幹淨。

  還好阿真雖然感受到疲憊，但反應沒有減慢，後腦勺已感覺到意外的觸感，整個人便迅速彈起。

  隻是此時察覺已經為時已晚，當他轉過身來，地板上的響動也已經停止。原本在袋子裏裝好的食物已經散落地到處都是。

  “怎麽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啊啊啊啊啊啊！”看著這一地狼藉，這位年輕武士瞬間就像受驚的貓一般，直接炸毛。不過這種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很快。一瞬間的怨氣立刻散去，阿真就感覺到了意思慶幸，幸好沒在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算了！算了！就當是再檢查一遍還有什麽東西沒買吧！牛肉！土豆！……”雖然地上散落了不少東西，但實際落在地上的肉類和蔬菜都是不怎麽會被碰壞的類型。而且這裏可是間封閉的雅間，也不會有什麽手腳不幹淨的人趁機來偷東西。

  “……唉！總算是收拾好了！還好那一壇子酒沒有摔到！東西也沒有落下！”本來剛剛消散的汗珠，也因為撿東西的間隙，而在此泛了出來，年輕的武士剛擦準備用袖子去擦，眼睛的餘光卻看到樓下的人群中有個人異常紮眼

  隨便在自己的額頭抹了抹，便仔細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書生袍的人正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那裏，雙目雖然炯炯有神，但卻感覺不到什麽徹骨的殺意，而是一點淡淡的愉悅。

  “勇哥！要上來休息一下嗎？”認出來人之後，年輕武士便迅速趴在了窗口，朝著伊藤勇揮舞著手臂。

  “不用！趕緊下來吧！他們都等急了！”不方便舉手的他，隻好點點頭，朝著那邊喊了幾句話。

  一番折騰之後，兩人便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駐地，理所應當的接受了所有人的歡呼。

  ……

  天色黯淡的很快，而在這個沒有燈光，燭火也是異常昂貴的世界裏。能在夜晚有一絲光亮總是能給人不少慰藉。

  而此時那間小小宅院的天井中，則有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燒，在這黑暗的世界裏，給人感覺自己就像和朋友在外露營一般，給這些生活在這閉塞世界裏的人多了一番野趣。

  這個時代的浪人和武士一樣，聚在一處的酒局和過去那些豪俠相聚都沒什麽區別。幾杯烈酒下肚，這些直爽的孩子就把自己的底細全部給掏了個一幹二淨。

  生在富庶人家的阿真自然不知道這亂七八糟的城寨裏有多少趣事。聽著這些同伴講的稀鬆平常的童年往事，在他那個年紀就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一次次大冒險。

  隻是這些武士都並不是什麽會好好講故事的人。經常是故事講到一半，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聽了幾個半截的故事，打消了他的不少酒意。不過這裏還好，不會因為你不想喝酒而就逼著你喝到吐。就算有人興致上頭，也會有人來幫你頂。

  而這個人就是伊藤勇，大家的勇哥。雖說是已經約好了不用氣去蒸出體內的酒精，但勇哥的海量還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就算他們再怎麽不相信，他們現在也已經醉倒在地，打著如雷一般的鼾聲，昏昏睡去。

  這些人而言，酒宴的時間過得很快，因為那些能活躍氣氛的人都已經醉倒。而在場上隻剩下了一個特別能喝的，和一個不想喝的。

  此時的阿真已經沒了任何食欲，隻是一個人茫然地坐在凳子上，抬頭看著天。而武士先生的胃口確實不錯，左手烤著三塊饅頭，右手烤著三根香腸。

  香腸的香氣隨著升騰的篝火，慢慢飄進了阿真的鼻子裏。雖然沒有重新激起食欲，但還是引起了他的好奇。昂起的頭顱慢慢下移，就看見勇哥把那誘人的香腸刷滿了秘製的醬料，然後一根一根放進了烤好的饅頭裏。

  緊接著，他並沒有急著把它送入嘴裏，而是仔細看了看，看看它有沒有什麽疏漏。在確認一切無誤之後，也不覺得燙嘴，一口給吃了個幹淨。經過一番細細咀嚼之後，他的臉上才表現出了滿意的神色。

  第二個消滅的速度也是如此，隻是到了最後一個，勇哥似乎有點猶豫。因為阿真不加掩飾的視線，讓他覺得這孩子也想要。於是勇哥晃了晃手裏的食物，在看到他拒絕的手勢之後，便立刻塞進了嘴裏。那副生怕別人會奪走的樣子，就像是個和大人置氣的小孩一般。

  隻是咽下食物之後，勇哥便起身，拍散了手中的油脂和食物殘渣，便用著平時交流用的口氣對著阿真問道。

  “還能動嗎？”

  “沒……沒問題！”一看到勇哥平時的樣子，阿真便迅速爬起。

  “我們先把他們給抬回去吧！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見你堂哥呢！”

  “嗯！嗯？去見新堂哥嗎？現在！這麽晚？”開始還有點模糊，但隨著站直之後，整個人的意識便開始迅速恢複，這才意識到說話的內容有問題。

  “是啊！你堂哥，我們的若頭，他隻有現在才有空啊！”

  “怎，怎麽會！我哥他平時這麽忙嗎？”

  “你以後就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便已經開始抬人，就算以他們的力氣一次性抬著兩個也可以，但考慮到他們醉酒之後那幾乎不設防的身體，兩人還是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抬到了通鋪上。

  一番體力勞動之後，整個人都感覺通透了不少，就連剛才喝酒引起的眩暈現在也已經徹底消失。隻是正當他準備就這樣出門的時候，原本和善的勇哥突然麵色變得嚴肅。就看見勇哥兩指並攏，突然朝著他的方向輕輕一戳。

  阿真剛想張口，一陣狂風便直接灌到了他的嘴裏，搞得他一陣狼狽。但在起初的緊張過後，阿真就感覺這股狂風並沒有惡意，同樣很快也就散去了。

  “你哥寧願看到我們身上滿是敵人的鮮血，也不希望聞到我們身上的酒氣。”勇哥的解釋直接堵住了他嘴裏的話。不過看著他正在裝備刀具的樣子，也就立刻拿出了自己的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