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檸看著他，抿了一下有些幹澀唇，“你什麽時候來的？”

  “從你們說到那場‘意外’開始，我就一直在。”喬榛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我不明白。”

  “爸媽瞞我就算了，你為什麽也要瞞著我？”

  “阿榛……”

  這是喬檸第一次這樣喊他。

  “你還小，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不小了！”喬榛大聲吼道，“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我不需要這樣的保護！”

  喬檸愣了愣，“……對不起……”

  喬榛看著她，突然撲到了她身上，抱著她大哭。

  “姐姐……”他哽咽著在喬檸耳邊喊她，“對不起，對不起……”

  喬榛就這樣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想跟喬檸說對不起。

  是因為爸媽？是因為他一開始見到喬檸時的傲慢？還是因為他像個蠢貨似的一無所知？

  喬檸僵著身子，慢慢抬起手，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這些事情，和你沒關係，你不用這樣。”

  喬榛不說話，就這樣趴在喬檸的肩頭悶聲哭著，似乎是在宣泄著什麽。

  良久，喬檸把手放到了喬榛太上，輕輕揉了揉，“阿榛……”

  “姐。”喬榛還是帶著哭腔，“你為什麽不討厭我？”

  在你被整個喬家拋棄的時候，我卻在享受著溫暖，在你難受的時候，我卻心安理得躲在別人織的保護傘下無憂無慮。

  你應該討厭我的。

  喬檸輕輕吸了一口氣，緩聲告訴他：“你還小，這些事情與你無關，更不該由你承受。”

  “那就合該你來受嗎？”喬榛從她懷裏出來，定定地看著她：“姐姐，你也還小。”

  喬榛甚至不敢去想，當他的姐姐知道這些真相時在想什麽？她是不是很傷心，很難受？

  喬榛抬了抬頭，不讓眼底的眼淚再滑落。

  他看向喬禮鶴和林芙，卻在和喬檸說話。

  他說：“姐，你先走吧。喬家太髒，你先走吧。”

  喬檸沒有動作，看著仿佛一下子就長了好幾歲的喬榛。

  喬榛回頭看向她，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姐，你先走，好不好？”

  他是在乞求她，帶著執拗。

  喬檸的眸光動了動，她顫了顫嘴角回答他：“好。”

  喬檸答應了他，離開了喬家。

  喬檸走後，喬榛才再看向喬禮鶴與林芙，眸光破碎。

  “榛兒……”林芙不知所措。

  ……

  喬檸出了喬家的院門，目光落在不遠處站在車邊的人身上，帶著些迷茫。

  那人看到她，頓了頓，然後便快步朝她走過來。

  他剛在喬檸麵前蹲下，喬檸忽然就傾身環住了他，半靠在他肩頭。

  容非先是一愣，之後便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任她靠著。

  過了很久，喬檸才從他懷裏起來，還是沉默著。

  容非的目光在她微紅的眼角出滯了滯，然後把她額邊弄亂的發絲撥到耳後。

  喬檸看向他，低聲說：“我想去找幹媽。”

  “好，我帶你去。”

  喬檸點了點頭，眼中還是存了些別的情緒。

  ……

  盛家。

  蔣琴月接到容非說喬檸想見她的短信後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於是就直接到了門口等他們。

  在喬檸下車後，蔣琴月看到她的第一秒，她就覺得喬檸的情緒好像不太對。

  她皺了一下眉，然後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迎了上去。

  “小阿檸，怎麽今天有時間來看幹媽了？”蔣琴月笑著說道。

  從她的表情裏看，她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喬檸隻牽了一下嘴角，便低著聲音說：“幹媽……我想你了。”

  蔣琴月微微一愣。

  喬檸很少這樣直白的說話，她更多的還是通過行動來表達她的情感。

  “阿檸，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蔣琴月走得離喬檸更近了些，“你告訴幹媽，我……”

  喬檸環住了蔣琴月的腰，環得很緊。

  蔣琴月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她把手放在喬檸的背上，摟著她，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喬檸說：“幹媽，我有些累了。”

  她的頭還挨著蔣琴月的肚子，閉著眼睛。

  蔣琴月張了張嘴，抬手摸了摸喬檸的頭，然後柔聲道：“那先進去休息，好好睡一會兒，幹媽去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喬檸悶聲道：“好。”

  最後是容非把喬檸抱進去的。

  盛家給喬檸留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著，蔣琴月還時不時把從外麵淘到一些有趣兒的玩意兒放進來裝飾。

  可能是因為累了，喬檸很快就睡過去了。

  蔣琴月在床邊坐著，握著喬檸的手，看著她入睡。

  喬檸睡著後，蔣琴月抬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打了盆溫水，親自為她擦拭額間的汗珠。

  做完這些後，她才拉著一直杵著房裏的容非離開，然後輕輕地關上房門。

  “容非，你知道阿檸這是怎麽了？”蔣琴月徑直坐下，腦子裏想的都是喬檸的事，連給容非倒杯水都忘了。

  容非也沒有在意，聽到蔣琴月的問話，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昨天回了一趟京城，才剛回閔城沒多久，我打電話給江弄的時候，江弄說她被喬家的人接走了。”

  “之後我就去了喬家，但沒進去，至於喬喬……”

  “她從喬家出來的時候情緒就不太對勁了。”容非好像想起來什麽：“我在喬家外麵等喬喬的時候，見喬家的小兒子回去了，然後也一直沒有出來。”

  “又是喬家！”蔣琴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麵，不過剛拍完她就想起喬檸還在睡，擔心吵到她，然後便下意識往喬檸的房間那邊看了一眼。

  過了十幾秒，見那邊沒有動靜，她才繼續說話，不過說話的聲音也放輕了很多。

  “我就知道，喬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那時候在國外，我帶阿檸去看醫生，醫生就跟我說，阿檸就是因為斷了治療才會很難把腿傷治好。”

  “嗬，給阿檸治病，找醫生能廢多少事？偏偏這個喬家，非把我的阿檸拖成這樣！”蔣琴月一提起那些事情便恨死喬家了。

  阿檸怎麽說也是喬家的女兒，她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親人”！

  隻可惜，她沒能再早一些見到阿檸，否則絕不會任喬家這樣磋磨她的阿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