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現兩個完全一樣的靈魂？”

  龍北之反複推敲這這句話，趙淵渟開口說道：

  “除非，殺死真是存在的那個！”

  聽到這裏，龍北之不由得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可以想象，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有人將他殺了，出現了一個和他完全相同的人取代了他的生活。

  再比如一名起兵造反的諸侯，在衝破重重險阻之後，準備登基當皇上，這個時候趙淵渟出現，將他好不費勁地殺死，複製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操控著他成為了新皇帝，

  龍北之越想，越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點細思極恐。

  “你在人的身上用過嗎？”

  趙淵渟身體微微一怔，腳步慢了半拍，隨即又恢複正常。龍北之能夠從剛才他那一瞬間的轉變中，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悲涼之意。

  “用過。”

  “成功了嗎？”

  趙淵渟將頭上的鬥笠拿了下來，當做扇子給自己扇著風。

  “理論上是成功了，但在我心中是失敗了。”

  龍北之想繼續問下去，但是被趙淵渟打斷了。

  “你以為你操控住了一切，就可以重新來過？人還是那個人，心已經不是了。”

  龍北之看著自己大師兄突然變的有些蕭索的背影，心中也是升起一絲悲涼之意。

  “看來每個男人心中都藏著一個女人，而且實力越高，那女人給他的傷就越重！”

  兩人回到竹樓內的時候，一直沒有見麵的東方老頭終於回來了。此時他正和小狐妖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著。

  “我就喝一口，就一口！”

  “不行！拿錢來！”

  “沒錢！”

  “沒錢喝什麽酒啊！”

  這幾天不知跑到哪裏避禍的東方老頭，肚子裏的酒蟲早已經揪著他抓心撓肝地癢癢，這一回來就直奔廚房內的酒壇子而去，被小狐妖抓個正著。

  龍北之看著兩人瞎胡鬧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最終還是龍北之讓小狐妖給自己的師尊倒了一碗酒，這才結束這場鬧劇。

  “我說師傅啊，我這回來也有段時間了，你也沒教授我什麽絕世功法，我這當徒弟的總覺著心裏不踏實，你看？”

  東方老頭嘿嘿一笑，端著酒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隨即皺起了眉頭。

  “小妖精，你居然在酒裏兌水！”

  早就躲在門後的小狐妖朝著他吐了吐舌頭。

  東方還是忍著心中的不爽，一口口將碗裏的酒喝光，對著龍北之說道：

  “你想學什麽？”

  龍北之滿臉的問號，這一下子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我想學什麽？當然是最適合我的啊，你這做師傅的不應該早就將一切都安排好嗎？”

  東方幹咳幾下，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緋紅。

  “要不咱學觀摩之法？”

  “大師兄那樣的？”

  東方搖了搖頭說道：

  “更簡單，更粗暴。”

  “適合我？”

  東方老臉笑開了花，說道：

  “絕對適合！”

  當天晚上龍北之就被東方老頭拉進了昆侖山中，沒有進入九重天世界，而是身在十萬大山之中。

  昆侖十萬大山，延綿萬裏，巍峨蜿蜒。雪山之上，萬年積雪從未融化，如一尊尊神兵注視著天下。

  東方老頭搓著手，問向龍北之：

  “看到什麽了？”

  “雪山！”

  東方搖了搖頭說道：

  “仔細看！”

  “還是山，連綿不絕的山。”

  東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等你什麽時候看出來不一樣的東西，你就算是入門了。”

  說著他就要走，但是被龍北之一下子給拉住了。

  “真的有別的東西？”

  “當師傅的還能騙你不成？”

  說著他打了一個哈欠，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對於東方的話，龍北之可是一點信服力都沒有，這個渾身上下透著老不正經氣質，說話每邊，做事不靠譜的家夥，龍北之真的很難說服自己去相信他的話。

  但是這個時候，龍北之隻能枯坐在雪山之下，望著高聳的大山。

  “除了山還能有什麽？雪？石頭？連一棵樹都沒有……”

  龍北之這麽一坐就是三天之久，他的眼中已經布滿了血絲，眼皮無力地半垂在眼睛之上，雙目無神。

  這三天龍北之已經把這座山牢牢地畫在了腦海中，上麵的每一塊石頭，雪花的分布，全都一一對應。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沒有看出這雪山有什麽其他的東西。

  “如果我用觀摩之法來看這座大山，頂多就是能夠複製出一尊一模一樣的雪山，而且並不能存在在現實世界之中，那觀摩還有什麽作用呢？”

  龍北之從地上站起來，操控著雷動圍繞著這座雪山來回觀摩。

  “之前雷震那個老頭說過，牧山門更應該叫做‘墓山門’，既然是墳墓，那他們埋葬的就應該是……”

  龍北之想到這裏，渾身突然一震，這些天籠罩在他心間所有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這山就是死去的人！神庭的戰士！”

  龍北之重新坐回在原地，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眼前的雪山，在他眼中那黑色的石頭就是強壯的肌肉，高聳的山峰就是戰士高傲的頭顱，兩側延伸出去的分支就是他們的雙手雙腳。

  “可我就算是看出來了，但是沒有靈魂……”

  龍北之越看越著迷，手指在雪地上輕輕勾畫著。

  東方站在龍北之背後不遠的地方，一隻手拎著一壺從小狐妖那偷來的酒，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一根烤焦的雞腿。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還真讓他摸出來點門道？”

  說著他仰頭獎勵了自己一大口酒，自得地說道：

  “隻有天才的師傅，才能教出來天才的徒弟！”

  龍北之已經不僅僅局限於眼前的這座雪山，而是爬到最高的那座山上，俯視著巍峨壯麗的昆侖群山，如戰場上的將軍在檢閱戰士一樣。

  他的手指在空中不斷地勾畫著，一幅幅生動傳神的畫像在他腦海中呈現出來，而且隨著每一幅的畫完，龍北之的眼神就更加明亮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手指終於停歇了下來，懸空伏在冷風中，整個人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