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年輕人一刀下去還真切漲了，這位倒弄一輩子玉石生意的攤主心裏不是個滋味，這是大眼了啊，放出一個大漏。

  要知道，他們這些人過手的石頭但凡表現得好一點都不會放過，自己就直接切了，隻留下一堆破石頭糊弄人。

  當然也有人看著石頭，質疑道：

  “你這石頭身上裂這麽多，估計裏麵也好不了哪去。”

  龍北之笑道：

  “要是沒有裂，我能叫價才兩百兩？”

  周圍的人也都點了點頭，心中想被貓撓一般的癢癢，賭癮就是這麽的不禁勾搭。

  終於有一商賈打扮的中年人大聲說道：

  “兩百兩，我賭了。”

  有他叫價，其餘人也就都打消了念頭，兩百兩賭裂，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龍北之見沒人再叫價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領著小狐妖慢慢退出了人群。

  “公子，你怎麽就賣了？”

  他搖了搖頭說道：

  “不賣了怎麽回本？”

  “不是好東西？”

  龍北之沒有回答，隻是笑著快步離開，他怕一會切開之後被人記恨。

  小狐妖心中有些癢癢，一步三回頭地望著人群。

  “你要是不甘心，你就去看看，等切完了你再回來找我。”

  小狐妖這才興奮地跑了回去，伸著腦袋可勁兒瞅。

  龍北之搖了搖頭，笑道：

  “這個小丫頭，還上癮了。”

  龍北之走的很慢，一路上隻是看，再未出手，原因無他，對方的賣價太高了，他承受不起。並不是所有的攤位都像剛才那位一樣，無論大小好壞全都均價出售，更多的卻是明碼標價，最起碼賣相就不差。

  看著看著，龍北之被一個小攤所吸引，髒兮兮的紅布上麵就擺了三個石頭，都是看不出什麽名堂的山料。攤位的後麵坐著一個邋遢的老頭，他的大腿上睡著一位渾身髒兮兮的七八歲的稚童，指甲縫裏都是西北之地的細沙。

  老頭見到有客人上門，抱歉一笑說道：

  “公子，我家孫兒正在熟睡，不便起身，多有得罪。”

  龍北之灑然一笑，擺擺手。

  “無妨無妨，不知這料子是哪裏來的？”

  老者看了看大腿上的孩子，滿臉的慈笑。

  “不滿公子，都是我家孫兒從山上撿來的。”

  龍北之點了點頭，無奈笑道：

  “老爺爺，你要是對誰都這麽坦白地說，怕是賣不出這三個石頭了。”

  這賣石頭，每個賣家都很不得說是從昆侖山上頂級的礦場中挖出來的，來頭越大越能賣上好價格，最起碼也能有個噱頭。這老頭倒是坦誠得很，自家七八歲孩子上山撿的，能有什麽好東西。

  龍北之上手打量起來，問道：

  “怎麽賣？”

  老頭老臉一紅，有些心虛地說道：

  “一百兩三個......”

  接著他又解釋道：

  “這是我家孫兒說的價，我也......”

  還未等他說完，那個原本還在熟睡中的孩子醒了過來，連忙大聲說道：

  “是二百兩三個！”

  龍北之定睛望過去，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這位孩子一雙眼睛竟然都是眼白，隻有中心有一點微不可查的黑點，隻有米粒大小。

  老者連忙拉住自家的孫兒，右手捂住他的眼睛，連忙說道：

  “快閉上眼睛，別嚇到公子。”

  接著又對龍北之說道：

  “對不住了公子，我家孫兒生來就是這樣，多有得罪。”

  龍北之看著那孩子，輕聲說道：

  “你能看見對嗎？”

  那孩子雖然眼睛被爺爺遮住了，但還是他頭轉向龍北之，像是看見了什麽嚇人的東西，驚恐地不斷向後退去。

  “你，你，你不是人！”

  聽他這麽一說，那位老者連忙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賣不出去東西倒是無所謂，但是得罪人可是他們爺倆承擔不起的。

  龍北之示意老者無所謂，可以把手拿下來。

  “說說看我怎麽不是人了？”

  小孩藏在爺爺的身後，心有餘悸地探出一雙慘白的眼珠子說道：

  “你沒有心。”

  老者最清楚自家孫兒的能力，聽到他這麽一說，眼中也是露出幾分驚駭。

  “我確實是沒有心，但我還是人，就像你的眼睛一樣，已久能看清周遭事物，而且看的比誰都清楚。”

  聽他這麽一說，眼前的爺倆這次放下心來。這世界上的怪事本來就多，孫兒就是如此，那眼前的這位無心的年輕人也就很容易就接受了。

  “說說看，你是怎麽能看清楚事物的？”

  小孩雖然接受了龍北之還是人的事實，但還是不敢靠近。

  “你先說，你沒了心髒是怎麽活下來的？”

  龍北之搖了搖頭，說道：

  “不能和你細說，你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我隻能說有人救了我。”

  龍北之知道自己身後牽扯出的事情有多大，一個小孩子是沒辦法承擔的了的，況且他本就不是平常人。

  小孩子撅著嘴，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我眼睛看不見東西，但是我能用心看。”

  龍北之點了點頭，從腰間摘下紫皮葫蘆，對他說道：

  “裏麵有什麽？”

  “有好多把飛來飛去的刀！”

  接著他又從懷裏拿出那隻鬥春秋的蛐蛐罐。

  “裏麵有一隻大猩猩！”

  龍北之嘴角揚起，不說葫蘆和鬥春秋這種法寶，單說自己心口上被鳴鴻姐姐設置的封禁，就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你叫什麽名字？”

  老者戒備地看著龍北之，看了一眼背後的孫兒，生怕這個年輕人心生歹念。

  “爺爺放心，這位公子是個好人，心中沒有惡意。”

  他閉上眼睛，從懷裏拿出一條麻布綁在自己的眼睛上，說道：

  “我叫夏桀！”

  龍北之一皺眉頭，看相老者問道：

  “你給取的名字？”

  “不是爺爺取的，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龍北之盯著少年說道：

  “你不應該陪在你爺爺的身邊，你心裏知道......”

  夏桀微微低頭，小聲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舍不得爺爺。”

  龍北之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那老者笑著說道：

  “我本就無兒無女，孤苦一生，老來撿到夏桀，也算是有送終之人了。”

  龍北之也不再多說什麽，對著夏桀說道：

  “如果以後......你打算離開這裏了，如果信得過我就往西走，去找一個複姓東方的人，在那裏能找到我，畢竟你想要活下去也不太容易。”

  少年看著自己的爺爺，神情不舍。他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爺爺的生命在快速地流逝，駕鶴西去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了。他曾經也把其中的緣由和爺爺說過，但是他的爺爺又怎會舍得讓這個七八歲的少年離開自己獨自在江湖上討生活。自己孤苦一生，有一個孩子為伴，也算得上是沒有遺憾了。

  龍北之從紫皮葫蘆裏拿出一把刀，刀名：昶懷。

  原本刀氣逼人的昶懷落到少年的手中竟變得像羔羊一般溫順，從少年的手中消失不見。而少年那被遮住的右眼中浮現出一把微不可查的刀影。

  “這把刀叫昶懷，希望你的雙眼永遠向陽，別再......”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