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話，讓眾人不斷地點頭，他們很難想象這個少年掙紮在生活的最底層，能有如此的心性，頗為難得。特別是夢薰，眼中的讚賞之色呼之欲出。經曆了家境的興衰起落，她對於生活看的也更透徹一些，龍北之又何嚐不是。

  走過那條街巷之後，映入眼前的就是整個牧羊鎮最大的經濟支柱，也是讓這個鎮子聞名遐邇的地方—賭石。

  無數的賭客從四麵八方湧來，被這讓人欲罷不能的賭石所吸引。他們一直懷揣著一刀切出百萬黃金的夢想，他們隻相信著流傳在賭石行當中的那句：一刀富，卻是忽視了另兩句：一刀窮，一刀穿麻布。

  以前所說的穿麻布，就是指因為賭石敗光了所有的家產。但是現在更多的則是因為賭石賠上了自己的命，家中老少皆都披麻戴孝，穿白麻布衣。

  賭石也確實有人一夜暴富，一塊小小的石頭，切出了罕見至極的美玉。從此鹹魚翻身，成為有錢人，但是縱觀賭石場內，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阿銘眼睛中帶著滿滿地恨意，自己的父親就是因為賭石而瘋魔，自己的母親也因此含恨而去。

  龍北之看著這兩條一橫一豎的街巷，街口巷口都豎著一扇精致的牌樓，上麵分別寫道：

  “美玉巷和寶石街。”

  阿銘介紹道：

  “其實這兩條街巷，在我們牧羊鎮還有另一種稱呼，叫做剜眼街和剁手巷。多少人為了賭石而來，散盡千萬家產，最終在這裏剜去了自己的雙眼，剁掉了自己的雙手，用來警醒自己，再不觸碰這個行當。”

  “這也是鎮子中的人為了提醒身邊的親朋鄰裏，珍惜生命，遠離賭石。”

  說到這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是，沒什麽用。”

  龍北之對他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我們就是過來瞧瞧，頂多買上一兩件石頭，試試手氣，過過癮，並非是不要命的賭徒。”

  說完他指著望香寒和夢薰兩位姑娘，對他說道：

  “他們兩個人可都是有錢的主，就算是真切出了什麽絕世美玉，對她們而言也沒有什麽驚喜，要是砸進去萬兩黃金白銀沒有任何的收獲，對她們來說也不痛不癢。”

  少年聽完他的話，這才放下心，還是提醒道：

  “神仙難斷寸玉，見好就收，見壞也收。”

  一眾人被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說教，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龍北之對望香寒小姑娘說道：

  “怎麽，那咱們就各憑手氣和眼力了？”

  小姑娘揚起了自己的小拳頭，說道：

  “一人一萬兩銀子，不許多花，看誰用著一萬兩買到的原石切出來的價值最大！”

  龍北之點頭笑道：

  “就依你所言。”

  他渾身上下摸了摸，苦著臉說道：

  “我身上沒有銀票。”

  小姑娘大大方方地從懷裏摸出一張銀票塞進他的手裏笑道：

  “我先走咯！”

  龍北之接過銀票，看了看，臉上隻剩下苦笑。

  “說好的一萬兩，就給我一百兩，一點都不公平...”

  阿銘倒是被兩人的談話給嚇得不輕，別說是一萬兩這個不小的數目命，就是咯龍北之現在手裏拿的一百兩麵額的銀票他都沒有見過。但是也相信了龍北之剛才所對他說的那番話，賭石的盈利還是虧損在他們眼裏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夢薰倒是牽著阿銘的手，說道：

  “阿銘，那就陪姐姐逛逛？姐姐對著賭石一竅不通，但既然來都來了，也買上幾塊石頭試試手氣。”

  阿銘點著頭，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給龍北之加油鼓勁。

  “公子，咱們男人可別輸給了一個女人！”

  龍北之笑了笑，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子，還有點大男子主義。

  他帶著小狐妖在這美玉街閑逛了起來，手裏的一百兩的銀票被他當作扇子，不斷地給自己扇著風。

  對於賭石他自然是一竅不通，以前他還是小皇子的時候，國庫中有著數不盡的美玉寶玉任他挑選。其中又以和田玉最為討喜，他的父皇最喜歡的就是和田玉中的黃玉，在那時坊間也就有了親愛黃玉的風潮。黃玉的價格也就隨著水漲船高，深受達官顯貴們的喜愛。

  黃玉本就是與皇帝的皇諧音，也就凸顯出它在各式顏色美玉中的地位。但是到了大鳳皇朝這十年的經營，這種以黃玉為尊的時代已經過去，大鳳的皇族們更喜歡的是代表鳳凰涅盤的火紅顏色，紅玉。這時候也就在坊間就傳出：一紅二黃三墨四羊脂的說法。

  各種顏色的最上等的羊脂美玉，講究：紅如雞冠，黃如蒸粟，黑如點漆，白如截肪，青碧一色。但是這些年隨著大量玉石的開采，紅玉和黃玉漸漸絕跡，隻在皇宮大院或者達官顯貴的手裏能偶爾見到，至於民間更是少之又少，漸漸地所有人的目標都盯上了象征為君子之意的羊脂白玉。

  正所謂千種瑪瑙萬種玉，龍北之在玲琅滿目的玉石原石中看花了眼。什麽山料，籽料，什麽紅皮黑皮，灑金皮，還有什麽綹，裂，棉，僵，什麽千年紅，萬年黑......這讓龍北之更是一頭霧水。

  他本想著看看別人是怎麽賭玉的，也好學習一下經驗。但是當他駐足在一塊石頭旁，看著幾個人在麵紅耳赤地爭討不休地訴說著自己的觀點的時候，他也就放棄了。同是一塊石頭，有人說皮殼好，霧透，肉美。也有人說皮殼一看就是切垮的料，沁色太深，太雜，等等褒貶不一。

  龍北之幹脆也不學了，隻看眼緣，不講究技術。本就是一時興起，怕望香寒小姑娘煩悶，才提出賭石解悶的，輸贏根本也就不重要。

  龍北之在一家人少的攤位前停下了身子，看著地上大大小小的石頭，細細打量起來。這個攤位上的石頭賣相可都不敢恭維，一個個奇形怪狀，皮殼更是慘不忍睹。

  他一蹲下，旁邊就有好心的人勸他不要買。這些自詡在玉石一道上浸淫幾十年的老手，倒也是怕龍北之上了賣家的當。

  龍北之無所謂地笑了笑，先是有禮貌地對他到了一聲謝，然後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料，對著天上的太陽看了看。暗自運用身上的靈力想要進去探查一番，但是尷尬地發現沒有任何的效果。

  一邊的老人們一個個都笑了起來，一看這個公子哥就是一位新手。也都出言提醒道：

  “說是神仙難斷寸玉，就是有其中的道理的，任你是幾品實力的高手，在這玉石一道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龍北之老臉一紅，想想也是。如果能憑借著靈力探查出石料的好壞，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自剁雙手，自剜雙目了。

  他倒是一點都沒有言聽計從的意思，硬著頭皮對賣家說道：

  “就這個了，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