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何家二老，李東回到了杜尚別，心情疏落的過了兩個月。

  好在項目進展的順風順水，也沒耗費他多少精力。

  渾渾噩噩的某一天，李東忽的聽聞當地人都要入齋了。

  接下來幾日，院子裏的氛圍明顯變得祥和起來，比以往熱鬧了不是一星半點，外在的紛擾雜亂被節日衝散了。心累多時的眾人重又掛上了笑臉，節日的喜氣猶如一道簾幕，隔斷了人們對項目前景的擔憂。

  塔吉克媽媽臉上一掃前幾日的陰霾，逢人便拉著聊天，不時還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鳩盤荼似得臉舒展的開開的，李東不明白為什麽，趕緊問老翟。

  “除了過節，當然還有其他喜事了。”老翟一笑。

  “什麽喜事？”李東追問。

  “她另外一位兒媳婦兒給她生了個大胖孫子，她高興的要命。”老翟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李東也不由的高興起來：“哦，原來如此，這是大喜事啊，真的應該好好慶賀慶賀。”

  他知道前一陣子，塔吉克媽媽的三兒媳婦兒剛剛流產，家人唏噓流淚了好一陣子。

  恰巧，這則信息觸動了他的愁緒，他鬱鬱了好一陣子。

  不過新的生命總是給人帶來新的希望，他突然很想看看那個新生兒。

  “塔吉克大媽今日過來邀請我們在開齋節的時候去她家吃飯，吳總決定咱們去的第一家就是塔吉克大媽家。”老翟笑道。

  一聽這話，李東拍手：“太好了，我這次一定要當麵恭喜塔吉克媽媽喜得孫子，我連詞兒都想好了。我還要抱一抱那個可愛的小生命，感受它的美好。”

  當天，找了個機會，老翟給老吳出主意：“塔吉克老太太新得了一個孫子，咱們是不是要給她買點禮物？”

  “你的提議很好，搞好鄰裏關係，互幫互助都是有必要的。可是咱們這樣大張旗鼓的給這個孩子送東西，難道不是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涼薄嗎？讓她作何感想？”老吳臉色有些幽暗，顯然他對鄰居家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

  “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畢竟流產這種事情誰又能預料的到？大不了對她三兒媳婦說，如果以後她再懷孕生孩子，我們也照樣祝賀她唄。”老翟大大咧咧的說。

  “那你打算送什麽？”吳懷慎問。

  “我覺得咱們送一輛嬰兒車吧，我看他們窮的叮當響，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拉扯這孩子。”老翟略帶擔憂的說。

  “趁著明天是周日，大家都休息。這個事情就由你負責吧，辛苦一趟，去買一輛嬰兒車。不要買便宜的，也不要買花哨的，要買結實耐用的，他們那一大家子，這個不用那個用，希望可以多用些日子吧。”老吳雖剛才有些猶豫，但想到那個呱呱而泣的新生命，心腸又軟了下來。

  李東心裏一陣異動，他琢磨著或許可以跟老翟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便沾沾喜氣。

  天剛蒙蒙亮．李東便早早候在老翟門口等著。門一開，李東便拉住老翟，央求他帶自己出去溜達一圈。

  老翟知道李東的情況，沒有辦法，隻得答應他。

  沒想到剛一出門，高玉風風火火的跑出來，連忙招手：“等等我！等等我！我也想去！”

  竄上了車，他氣喘籲籲的說：“我好久沒有逛街了，今天跟著翟總一塊兒去開開眼界。”

  “這有什麽開眼界的，你們不都去過很多次了嗎？我看李東是去放風的，至於你嘛，哈哈——我也心知肚明，是不是買奶粉去？”老翟一麵發動著車子，一麵以一種洞悉一切的口吻道。

  “翟總這說的，跟我想的一模一樣。我想著先屯一點，等回國的時候帶上。”高玉眼裏放著光彩道。

  “我就說你小子無利不起早，怎麽突然這麽早就起來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們幫我扛東西。”

  “好的好的，沒問題，份內之事。”高玉連連應允。

  李東瞪了一眼高玉：“我隻負責散心開心，其他的你看著辦吧。”

  高玉嘿嘿一笑，做出包攬一切的動作：“沒問題！”

  無疑的，他們去了博一大盒。

  這是一棟綜合建築，一樓是各種門麵店，李東有幾次理發就在這裏操作的，二樓以上是百貨商場。

  “咱們在這邊能買到稱心如意的嬰兒車？”李東表示懷疑，根據他的印象，他記得這裏隻是滿足人們最基本日常所需的商場。

  “放心，這一家商場賣的東西還算比較齊全，雖然不能和國內的商場相提並論，但是小商品之類的還是應有盡有。”老翟將胸脯拍的響亮的很。

  自從來到杜尚別，李東發現每人都會拍胸脯說話了。

  “這裏我都來過好幾次了，可從來沒有見到過嬰兒車啊。”高玉也表示懷疑。

  “你們沒問，當然不知道在哪裏放著了。看不到不代表沒有，跟我走就行了。”老翟在前麵帶路。

  “但是——”李東想繼續發表意見。

  “別但是了，走吧，聽我的沒錯。”老翟打斷了李東的疑慮。

  “對，聽翟叔的肯定沒錯。”高玉陰陽怪氣的迎合道。

  來到第三層，老翟用俄語嘰裏哇啦的說了一大通，一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高個子售貨員便帶著老翟來到了商場最裏麵的一個百貨架旁。李東和高玉跟了過去，隻見手長腳長的售貨員腳踩人字梯，麻利的從最高處的貨架上拿下來幾個折疊的嬰兒車。

  “原來他們將嬰兒車折疊起來放在高處，怪不得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呢。”李東尋思。

  “先生們，為什麽是你們三個大男人買嬰兒車？”高個子拍拍手中的纖塵，不解的問。

  “這是我們買來當做開齋節的禮物的。”老翟很幹脆的回道。

  “哈哈，真好，你們真是好心人，阿拉會保佑你們的。”她的嘴角因微笑而上翻，給了他們一個大拇指。

  看著老翟撥弄著小車，售貨員在一旁也是無聊，便主動開口相詢：“先生，請問這禮物你們打算給誰啊？是你們其中一位的太太嗎？”說著，她微笑著向李東跟高玉這邊掃了一眼。

  李東心頭一緊，又想起了何玉潔。

  當然，他還想起了紮瑞娜，他一直沒她的消息，那人似乎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他曾去她家找過幾次，但人去樓空，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不是不是，我們是給鄰居家的孩子買的。”老翟笑嗬嗬道。

  “哦？是嗎？”售貨員睜大了眼睛，嘴巴變成了雞蛋型，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疑惑道：“你們為什麽要給你們的鄰居買嬰兒車？”

  老翟便把布告牌公司的存在及隔壁鄰居的勞苦功高都侃了一遍。

  “這麽好？我家離你們公司不遠，那我能去你們公司工作嗎？”大高個直率的問道，她那深刻的皺紋也泛起光澤來。

  “當然可以，不過——”老翟低頭沉吟起來。

  售貨員漆黑的眼珠緊緊的盯著老翟，不安的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我們這裏人手已經夠了啊。”老翟不無遺憾道。

  “哎！”售貨員重重的歎口氣。

  “但是你可以去雅望營地，最近那裏我們正在招工，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應聘。”老翟忽爾笑道。

  “那我這樣的去到那邊能做什麽呢？有適合我的職位嗎？”售貨員摸摸自己額頭上的褶子，無可奈何道。

  “當然，你可以做廚師，你可以做檢修工，你可以做出納員，你也可以做後勤人員——”老翟掰著手指給她講解道。

  “是嗎？有這麽多工種可選擇，太好了！”高個子重又開心起來。

  “如果你有文化，駕馭的了文字工作，還可以坐辦公室哦。你隻要肯幹，總會有你的一片天地的。”老翟鼓勵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正好上過學，有些知識還沒忘，說不定可以用的上。”售貨員喜滋滋道。

  高玉在旁已經聽得不耐煩了，聽他們聊的差不多了，連忙插嘴：“翟總，話說你覺得哪一輛小車比較好？”

  聽高玉一說，老翟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懊惱自己隻顧著聊天，將正事都忘記了。

  他將嬰兒車審視了一番，表示不滿意：“這幾輛車都是需要用電源的，貌似不大方便——”遂又嘰裏呱啦一通，店員便又拿下了幾種款式不同的小車。

  高玉或許對這幾個很有興趣，亦或許怕老翟聊天耽誤時間，便主動湊過去甄別起來，挨個摩挲著小車道：“這輛車高景觀，但是不輕便。這一輛可坐可躺可折疊，就是輪子太小，孩子大一點就不能用了。最後這一輛車正好，避震功能也不錯。”

  但老翟關心的是車架材質，車輪質量，頂棚麵料這方麵的東西，結果和店員討論了一圈下來，一輛都沒有看上的。

  “要不然我們去其他的商場看看去？比方說咱們中國人蓋得的那個商場？”李東還沒玩夠，遂建議道。

  “那地方還在招攬商家入駐呢，現在並沒有開起來。”老翟遺憾的搖頭道。

  “那就我剛才選的那個得了，別費勁了。”高玉催促道。

  “看來隻能如此了。”老翟不情願的接受了現實。

  接下來的時間，老翟和李東陪高玉買奶粉。

  高高的貨架下，高玉左看看右瞧瞧，時不時拿出手機來查閱相關詞匯的具體含義。

  老翟跟李東毫無興趣，在百無聊賴之下，一人來了一根草原雪糕，找了一處地方坐下歇腳。

  兩個小時後，三人打道回府。

  車上，李東回想起高玉辛苦挑選奶粉的樣子，不以為然的道：“論技術，這俄羅斯的生產工藝未必強大；論衛生條件，也不見的好到哪裏去；論科學知識，大家也是半斤八兩，真不明白你這家夥怎麽看上這裏的奶粉了。哎，看來真的是心理作用在作祟，有些人總覺得國外月亮更圓啊。”

  老翟跟李東一個想法，有意無意的諷道：“國外黑心老板多了去了，人家那都是真正的資本主義，一切以瘋狂賺錢為目的，產品也不一定真的好。”

  高玉嘴上不甘落後：“我還是很擔心，自從出了三鹿事件後，我家那位一直心有餘悸。這都做父母了，肯定要替孩子多考慮，小心一點總歸沒錯。”

  聽高玉說的振振有詞，李東心中感慨一番：“他的小心全用來防國產了，不用來防外國貨，哪天讓外國人坑了，說不定還替人家喊冤呢。”

  老翟憋著勁道：“那是個例吧！我們家孩子小時候，就吃北京老廠出的紅星奶粉，幾塊錢一包，還不照樣長成了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高玉對老翟的觀點很是不屑，嘿嘿幹笑兩聲，看著車外，不再言語。

  馬上可以去鄰居家大搓一通了，又給小孩子備下了奶粉，高玉很是開心，話也明顯的多了起來。

  “聽說今天晚上要從國內上來幾個人，都要住在我們這邊，對吧？”午聊時刻，他主動開腔。

  “不知道，都幹什麽的？”李東問。

  “其他的不知道，隻是知道有一名山人。”

  李東聽後，一個激靈坐起來，忙問：“我們這裏要來隱士高人還是方術高人？”

  “哈哈，在咱們這裏，隻有爬山之人，沒有你說的高人。”

  “那山人是做什麽的？”

  “顧名思義，就是幫助我們爬山的人。”

  “我們為什麽要爬山？”這個問題比較弱智，剛一出口李東就感覺自己弱爆了。

  “我去，這個你應該理解吧。咱們在山地施工，有一些陡峭險峻的地方一般人是上不去的，這時候就需要山人過去了，他們有專門的設備和技能，”高玉耐心開解道。

  “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們幫我們工作？”

  “當然，要不然聘請他們過來做什麽!前期他們要幫助我們完成定位作業地點，架設線路等工作之類的活計。後期的那種鑽井，放炮之類的，也需要他們。”

  “哦，我有些明白了。”李東了悟，不過他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咱們不是已經租賃到拉人的飛機了嗎？怎麽還要山人來幹活？”

  “這你就不懂了吧，每次出動直升機成本多大？能見度不高的天氣怎麽出動？山人可以更好的配合我們的工作，機動性更強。”高玉煞有介事的說道。

  “哦。”李東想了想，覺得有理。

  果不其然，下午四點左右從機場過來三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山人，“幸運”的是，這位山人被安排到了李東的屋子休息。

  李東也已經習慣了形形色色的人住到他們的屋子裏來，見怪不怪了。

  這位山人長得白白胖胖，臉型方正，目光如炬，不大像是從事攀越高山險峰的身手矯健之人。李東對這份工作充滿了好奇，得了點空，便和他聊起天來。

  “老兄，聽說你是山人啊？”李東開始沒話找話。

  “嗯，叫我戴山就行。”他爽朗一笑，露出一排閃亮的牙齒。

  “那你喜歡這一行？不危險嗎？”

  “我挺喜歡的，我從小就喜歡上山玩耍。上學的時候經常爬山，畢業了還想幹這個唄。危險是有的，在我周圍好幾個同事因為爬山而喪生的。哎，跌下山崖，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可這不是也很刺激嗎？它危險所以它迷人——”戴山心裏到很明白。

  “那你總不能老是這樣啊，總要找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幹一幹啊。”李東頭腦中滿是世俗的執念，殊不知大千世界之所以美好，就在於它的差異性，人類社會亦然。

  “嗯，這份工作就挺好。到處走走，看看新鮮事物，對我來說非常好。真正高貴善良的品格，是不會因為工作的性質不同而改變的。”戴山笑道。

  “竟然上升到了哲理高度——這還真是人各有誌啊。”李東慨歎，“幹這一行多長時間了？”

  “還不到三年。”

  李東熱情的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問：“你咋想到應聘到我們公司來了呢？”

  “我啊，屬於北京的一家公司，到你們公司純粹屬於勞務派遣。”山人幹笑兩聲，充滿了無可奈何。

  “哦，原來如此。那你們的登山裝備是自己配的嗎？”看對方對自己的聊天內容興趣不大，李東決定問點“專業”問題。

  果然，對方認真道：“是的，這些東西都是自己準備的。你瞧見我那兩個大箱子沒？其中有一個裝滿了登山的道具，比如防護服和繩索之類的東西。”

  “哦，看到了，兩個大箱子，看著挺重的。”

  “那當然，為了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就要舍得多花錢買高檔貨。”山人道。

  “嗯，說到錢。你們這邊的收益如何？”

  “別提了。”戴山連連擺手，一副說不得的樣子。

  “為什麽？”

  “公司出麵幫我們尋找活計，我們的合同都是公司幫我們簽訂的，等到做完項目，大部分收入都被他們拿走了。我們隻剩下一點而已。哈哈，所以我們還是要開公司啊，開公司賺錢！”說到後來，山人原本憂鬱的語氣重又明朗起來。

  “至少有一個專門服務於你們的組織應該還不錯吧？”

  “這也是一種好處吧。不過話說回來，爬山並不是我們的主業，僅僅是副業而已。我們這個山人組織都是有等級的，公司給我們攬到活後，會根據不同的職業年限和能力水平來分配活計。公司攬到的活也是千奇百怪，比如什麽看風水啊，架設電線杆啊，上山采藥啊等等。”說到後來，山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平時是幹些什麽正業呢？”

  山人微微一笑道：“平時啥都幹，主要是搬家送貨生意什麽的。集中在物流行業，這東西可替代性強，能夠說走就走。”

  “嗯，這不錯，自由職業者就是生活自由啊，這真是無與倫比的職業。”李東羨慕道。

  聊天是聊得不錯，可是睡覺的時候李東就感覺到苦惱了。

  二十多平米的小屋擠滿了三個大老爺們——李東，高玉和戴山。

  高玉睡覺是屬於很安靜的那種，不打呼嚕也不磨牙。

  沒想到這戴山就不一樣了，這裏剛說完困了，倒頭就睡著了。

  別人還沒入睡，他那邊打起呼嚕來了。要說打呼嚕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他偏偏將呼嚕打的震耳欲聾，殺聲震天，簡直都要把屋頂上的瓦片震下來了。

  李東這邊被這個戴山聒噪的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折騰。高玉那邊也是，來來回回翻了七八次身。

  “怎麽辦？睡不著，要不然咱們把他喊醒，讓他到客廳裏睡拉倒。”李東頭腦沉沉，隔空對高玉說。

  “這樣不太好吧？沙發上隻能蜷身睡覺，畢竟不舒服，忍一忍吧，忍一忍就過去了。”高玉無奈道。

  李東無言以對，他想如果將耳朵堵起來，或許可以奏效，便迅速找了兩片紙，揉成團，堵住耳朵。可是這鼾聲，簡直就跟天上炸雷一樣，直鑽大腦，“呼嚕——呼嚕——”一聲聲的襲來。

  李東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便把耳塞扒開，想溜出去誰。

  此時，他聽到高玉還在翻身。

  “要不然我們把他喊醒，讓他換一個姿勢，說不定他是窩著脖子睡著了。”李東有些憋屈道。

  他本來可以睡個好覺的，可現在莫名多了一個人，還鼾聲如雷，搞得他很是窩火。

  “有可能吧。你別動，咱們仍一個枕頭過去就行了，看我的。”說完高玉扔了他的抱枕過去。

  “砰——”一聲悶響，枕頭正好砸在戴山的腦袋上。

  隻聽那人咕噥了一句，將枕頭撥開，翻了一個身，鼾聲沒有了。

  此法奏效，兩人欣喜。

  “看來這個方法好，趕緊睡覺！”李東連打了兩個哈欠道。

  兩人正高興的準備入眠，那邊卻又轟隆轟隆的開始了。

  幾乎同時，他們兩個喊了出來：“怎麽辦？”

  兩人的聲音加在一起，動靜也算很大了，可是戴山卻紋絲不動，照舊打鼾。

  “沒辦法，反正戴山明天就要去隊上了，咱們先出去躲一下吧，我去沙發睡，你去嗎？”李東問。

  “我去廚師那屋湊合一晚上吧。”高玉恍惚道。

  李東悻悻的抱著被子跑到了客廳沙發。“這裏安安靜靜，正好睡個好覺！”他心道。

  剛擺好了一個優雅的睡姿，“嗡嗡嗡——”蚊子來找肉吃了。

  “他娘的——躲到哪裏都有煩人精！”

  已是淩晨一點，還不能睡覺，他心裏有火。

  沒辦法，他隻能一邊咒罵著蚊子，一邊去找花露水。

  噴灑過後，他終於可以睡覺了，雖然很不舒服，但他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