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群黑毛老鼠正結著隊，浩浩蕩蕩的從二樓向三樓進發，數量足足有十幾隻。

  見此情景，李東身上毛發不舒服的抖了起來。

  “去！”程翕棟大喝一聲。

  他想驅散那群可惡的家夥。

  老鼠聽到響動，不僅沒有加快速度，反而停了下來，個個抬起前爪，東張西望，東嗅西嗅，貌似要搞清這聲音的來源。

  它們的情態讓人極度煩惡。

  “嘔。。。”兩位女士不約而同的俯下身子，一手掐腰，一手堵嘴，幹嘔不止。

  此情此景，李東的嘔吐欲也直線上升。

  程翕棟走在最前，一籌莫展的站在那裏，不知如何處置眼下情況。

  福祿卡特走在最後，他也走的最早，他已捂著嘴巴返身退出。

  此時李東靈台倒是清明，“怎麽能容忍這群可惡的家夥攔住我的去路！”

  他果斷從包裏掏出一本剛用不久的記事本，掄圓了胳膊，使勁砸向鼠群。

  “砰！”一聲悶響，書本重重的砸在幾隻老鼠身上。

  猛覺吃痛，被砸老鼠發出“吱吱吱”的急叫聲，低著尖頭拉著長尾瘋了一樣向三樓衝去。其他老鼠也被驚嚇，跟著領頭的狂奔而去。

  “這地方就不應該來。。。惡心死了。。。”

  “再也不來了。。。快殺了我吧。。。”

  “我感覺我要死了。。。”

  “誰他媽的給咱們提了。。。他媽的這個餿主意。。。”

  兩位女士痛苦萬分的抱怨著，臉型扭曲。

  程翕棟一臉羞愧狀，不知說什麽好。

  “哈哈，不就是幾隻老鼠嗎？沒什麽大不了的。馬上就到了，咱們一鼓作氣，走吧。”李東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趕緊幫程翕棟解圍。

  可是她們不買賬，依然憤怒的抱怨。

  見大家沒態度，李東隻能喊一聲：“我打頭陣，走起！！！”

  說完，他便快速走過他們三人，記事本也不撿了，急速地向三樓跑去。

  李東的大喊聲與“砰砰砰”的腳步聲給他們壯了膽，三人也緊跟著迅速上了樓。

  可是剛到三樓，李東頓時心涼了半截。

  其實三樓，非要說要有什麽東西，那隻有一條黑乎乎的暗道。

  “這董文秀的水平也太差了吧？你看她給我們推薦的都是什麽地方！”李東生氣道，大有被別人出賣的感覺。

  程翕棟搖頭，“你別怪她，估計她也是聽別人說的這個地兒，她應該也沒有到過這裏。”

  事到如今，程翕棟還在替別人說話。

  李東不大樂意，陰陽怪氣道：“哪咱們還進去嗎？”

  望著黑洞洞的甬道，誰也沒有回答。

  程翕棟拿淒淒慘慘的眼神向旁邊的女生求助。

  “進去啊，當然進去啊。我們既然來了，那就去一探究竟吧。”遲曉月忽然來了鬥誌，徹底豁出去了。

  “按照老方法，我在前。”程翕棟也大喊一聲。

  李東磨蹭著殿後。

  他們戰戰兢兢的穿過一條長長的黑洞，來到了一間門麵店。

  黃中帶著斑點的伸拉門敞開著，空蕩蕩室內悄無人跡。

  李東輕咳一聲，可沒有人出來招呼他們。

  程翕棟再次率先進入。

  “這裏好古怪。”李東緊隨其後。

  走了一圈，他們既沒看到前台行政，也沒看到繁忙的工作場景。

  一間一間的木板門緊緊關閉著，一副人跡罕至的景象，很是詭異。

  “這地方怎麽這麽陰森？”薑穎然問。

  “別說話，越說越害怕。”遲曉月小聲道。

  程翕棟不信邪，主動敲著一間辦公室的門。

  沒有動靜！

  “這裏沒人。”他得出結論。

  話音剛落，忽然，“吱呀。。。”門開了一道縫隙。

  程翕棟後退一步，驚訝的向裏窺探著。

  室內一片漆黑，卻不見有人出來。

  程翕棟下意識的再次後退幾步，幾乎與李東並肩而已了。

  見此情景，李東心裏也發毛了。

  “哎呀！”李東突覺自己手掌一陣劇痛，尖叫出來。

  “我怕！”薑穎然靠緊李東，拽著他的手顫聲道。

  李東見她臉色慘白，一改往倨傲的神態，看來這次她是真怕了。

  遲曉月緊挨薑穎然，雙手攬著她的腰，臉上毫無生色，緊張的盯著黑漆漆的屋裏。

  程翕棟此時兩股顫顫，隨時要倒。一副眼鏡禁不住的抖動，即將從他鼻翼滑落。

  “子不語怪力亂神，誠不我欺也！誰碰上這東西都沒轍！”李東無力的心道。

  忽然他記起一部電影中曾出現過的驅鬼台詞“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拚命對著屋內不停的念叨這句咒語。

  也許是李東的咒語起了作用，也許是世上本沒有鬼神，也或許是鬼物不喜歡外來人打攪。。。

  隻聽門後一陣窸窸窣窣，似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移動。

  李東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也能感覺到薑穎然貼自己更近了，遲曉月躲到了他們二人身後，程翕棟的腿跟篩糠一樣加大了抖動力度。

  門的開口更大了，黑漆漆的屋裏，吊燈忽而亮了，時間仿佛停止了。

  通明的燈光讓室內一覽無餘。

  “最讓人害怕的不是身處幽冥的鬼魅，而是混跡人間的魍魎。”李東腦袋中一個聲音大聲告訴他。

  這就是詭異所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他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明明聽到了聲音，卻出奇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人人心中膽寒。

  “我們回去吧？”李東極力用鎮定的語氣提醒道。

  四人慢慢轉身。。。

  “啊！！！”他們同時尖叫起來。

  因為他們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每個人的魂魄已飛到天外。

  那人是一位中年婦女，臉色煞白如同銀紙，長而尖的大鼻子彎斜到人中，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她通身黑色裝束，神情憔悴疲憊，兩隻邪魅似的眼睛透過厚重的鏡片來回打量著李東一行人。

  “你是人是鬼？”李東鼓足勇氣大叫。

  “小夥子，為什麽這麽沒禮貌？”對方生氣道。

  見對方說“人”話，李東幾人頓時鬆了口氣。

  遲曉月表明來意後，那人道：“我是卓婭，是這裏的人資，請跟我來。”

  卓婭趔趄著走過眾人身旁，停在一間光線較暗的辦公室前，三長一斷的敲了敲門。

  室門“吱呀”一聲猛地被拉開，一陣寒風吹過，從裏麵走出一位白發尖鼻的中年婦女，她掃了李東幾人一眼，便道：“跟我去會客室吧。”

  幾人麵麵相覷，不置可否。

  但他們挪動了腳步。

  薑穎然依舊緊緊貼在李東背後，她這一舉動讓李東更加覺得這裏異樣。

  這裏的空氣是冷的，出現的人們的眼神也是冷的，他背上的汗毛開始豎了起來。

  中年婦女引著他們來到一間散發著黴味的會議室後，出去了。

  薑穎然縮了縮脖子，聲音有些發顫：“這裏怎麽這麽陰森啊。。。我們不會被賣了吧？”

  “的確感覺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我說不上來。”遲曉月十指交叉緊握，貌似在祈禱。

  “不會吧。。。按理說董文秀不會坑害我們吧。。。”程翕棟還在想著董文秀。

  李東無奈的搖搖頭，其實他也很緊張。

  實在是緊張，他站了起來，圍著屋子轉圈。

  最後，他停在了窗邊，他發現這間屋子的窗戶正對著他們來時的馬路，福祿卡特的車就在樓下停著。

  不要的畫麵在他腦海裏莫名閃了一下，他一個機靈，趕緊給福祿卡特打了電話，叫他上來坐著。

  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全。

  “如果真有什麽不對勁，從這窗戶跳下去，大不了跳到樓下的車頂上。”李東打定主意道。

  正想著，笑哈哈的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高挑清瘦，看著清秀斯文。女的職業套裝，顯的老成持重。

  “終於來了一對正常人。”大家不約而同的稍微緩解了一下緊繃的神經。

  遲曉月說出了準備的問題，清瘦的高個男人開始侃侃而談。

  李東最不喜歡這樣的人了，暗想：“都還沒聽清楚我們的問題，便開始侃侃而談了，貌似知道的非常多似的！其實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外強中幹的貨色。”

  不知怎的，李東越來越沒有好氣的看著他，眼中竟充滿了憤恨。

  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氛圍他超級不喜歡，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安，他發現他已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眼前的男人充滿了敵意。

  “大家好！”福祿卡特敲敲門，走進來坐到李東旁邊。

  福祿卡特的到來讓李東內心稍稍平靜，但是聽著對方喋喋不休的聲音，他心中再次爆發出無比的惱怒。

  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心緒，不讓它發作。

  他用眼睛急切的搜尋著能夠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可是房間內一片灰色，眼光沒有落腳的地方。

  他抓狂！

  “騙子！”李東突然站起，不受控製的大聲喊出來。

  清瘦的男人與套裝女驚訝的看著李東。

  而程翕棟、遲曉月、薑穎然竟未看他一眼。

  “李先生，請問你怎麽了？”福祿卡特問。

  李東不說話，拚命扯著領帶。

  福祿卡特將手放在李東的脖子上，慢慢揉著。

  李東感覺眼睛明亮起來，心情放鬆了些，重又坐下。

  他盼著快點結束會談，盡快離開這裏。

  遲曉月仍然在和對方談論，好在他們是用俄語交流，李東不用花精神去聽。

  薑穎然眼神呆滯，偶爾問幾個問題。每當此時，李東總是向薑投去怨恨的眼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東又是如坐針氈了，簡直片刻也坐不下去了。

  福祿卡特在旁瞧的清楚，隻得找個借口，慌忙帶李東出來。

  李東逃命似得奔出樓來，找個空曠的所在，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福祿卡特從車裏給李東拿來了巧克力，吃了一片，李東心中怒波漸漸平複。

  約莫半小時後，程翕棟幾人下來。

  他們盯著李東，沒說話，隻一個勁兒的看。

  遲曉月忽而問他：“剛才沒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李東略去剛才的不適，把自己對這家公司的顧慮給他們說了一下並建議他們不要和這家谘詢公司合作。程翕棟和遲曉月對李東的看法不以為然，薑穎然沒有發表看法。

  遲曉月沉默了一會兒，貌似想到了什麽，便說：“剛才對方說了一大通與咱們項目相關的問題，說是已經有好幾撥人來找過他們了。他們現在已經是這塊兒問題的專家了。他還說了一些其他公司碰到的類似問題，最終他建議我們回去後將想問的問題整理一份清單發過來，他們會逐一解答。當然了，前提是他們會先給我們一份報價單，如果我們接受，就可以提問了。”

  “這是有償答題嗎？竟然還是小孩子的做派。”李東語帶譏諷的問道。

  “差不多。。。你覺的呢，程老弟？”遲曉月問。

  程翕棟擺擺手，木木的說：“我說不好，反正看看再說吧，有條路總比沒有路強。”

  遲曉月附和道：“對，就是這個道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哎，真是一丘之貉！”李東無奈的搖搖頭。無論如何，李東對這家公司就是極度不信任。

  一路上其他人談笑風生，李東惱他們沒有采納自己的觀點，加上剛才的不舒服經曆，他什麽也沒說。

  車走到半路，“叮。。。”程翕棟的手機響了，他瞄了一眼，興奮的說：“剛才的谘詢公司發過來郵件了，他們效率真是高啊。”

  “他們的效率好高啊。”遲曉月回了一句。

  “這幫騙子！”李東突然冒出一句。

  “你又沒有跟人家交談，你怎麽知道是騙子？！”程翕棟不滿的看著他。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誇誇其談的樣子！我覺得你是很聰明的一個人，怎麽一到了這個地方，突然變得這麽傻裏傻氣的了？”李東不解。

  “哼，有學問的人還不是都這樣喜歡高談闊論。單憑這個你就說人家不可靠？‘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程翕棟用極不友好的語氣反問李東。

  “哼哼，等著看就知道了。趕緊查收郵件吧，看看他們怎麽說。”李東沒好氣的說。

  果然，附件裏有他們發來了報價單和合同。

  因為意見不合，程翕棟將這件事反饋給了老安。

  薑穎然極為讚同程翕棟的觀點，在一旁幫腔，“多一條門路試一試總比這樣坐等的強，花點錢買教訓也是值得的。”